我成了定遠侯府第六個被抬進門的女人。新婚夜，夫君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件估價的古董。
他捏著我的下巴，聲音沒什么溫度：“聽說你識字？”我點頭，不敢多話。
他隨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女誡》，扔到我面前：“抄一百遍，明早交給我。
”我心里罵了句“操”，面上卻乖順地應(yīng)了聲“是”。他似乎有些意外我的順從，
又問：“府里前幾位夫人，你知道她們的下場嗎？”我垂下眼：“略有耳聞?！彼湫σ宦?，
俯身湊到我耳邊，氣息冰冷：“天青色等煙雨？”我渾身一僵，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沉默了足足半分鐘，我才用蚊子哼般的聲音，顫抖著接上：“……而我在等你。
”他終于松開了我，眼神里的審視和殺意褪去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fù)雜的，
近乎疲憊的了然。他揮揮手，像是趕一只蒼蠅：“滾去抄書吧，別在我眼前礙事。
”1. 侯府初入那一夜，我在書房的角落里抄了通宵的《女誡》，手腕都快斷了。
而我的新婚夫君，定遠侯魏延，就在不遠處的軟榻上，翻了一夜的卷宗。天亮?xí)r，
他拿走我抄好的書，看都沒看一眼，直接扔進了火盆。“字不錯。”這是他對我唯一的評價。
緊接著，我被領(lǐng)去給老侯夫人請安。老侯夫人保養(yǎng)得極好，看起來不過四十出頭，
但眼神里的滄桑和銳利，卻像積年的寒冰?！疤痤^來我看看?！蔽翼槒牡靥ь^。
她端詳我半晌，扯了扯嘴角，那笑意不達眼底：“模樣倒是清秀，性子瞧著也還安分。
蘇家把你送進來，想必也是教過你規(guī)矩的。”“記住，在這侯府，不該問的別問，
不該看的別看，不該想的，更不要去想?！薄盎畹镁貌痪?，全看你自己夠不夠聰明。
”我磕頭謝恩，心里卻是一片冰涼。從老侯夫人的院子出來，管事媽媽領(lǐng)著我，
要去拜見府里剩下的三位“正牌”夫人。是的，我是第六個進門的，但名分上，卻是第四個。
在我之前，還有兩位，連個名分都沒有，就已經(jīng)“消失”了。大夫人秦婉，
是當(dāng)朝太傅的嫡長女，一身鳳穿牡丹的蜀錦，華貴逼人。她接過我的茶，用杯蓋撇了撇浮沫，
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懊妹们浦莻€本分人，這就好?！薄霸蹅兒罡?，最不需要的，
就是那些心思活絡(luò)的?！倍蛉税总疲鋵⑹兰页錾?，英姿颯爽，性子也如烈火。
她直接奪過我手里的茶杯，狠狠摜在地上?！坝謥硪粋€！
魏延他媽的是把我們侯府當(dāng)菜市場了嗎？什么貨色都往里頭劃拉！”她嗓門極大，
震得我耳朵嗡嗡作響。我嚇得立刻跪下，頭都不敢抬。“姐姐息怒，
是妹妹的不是……”“行了！”一旁的三夫人柳如煙開了口，聲音溫溫柔柔的，
像春日里的風(fēng)?！鞍捉憬?，你跟她一個新來的置什么氣？嚇壞了妹妹，侯爺回頭還不得心疼？
”我偷偷抬眼，看到柳如煙對我笑了笑，那笑容里帶著安撫。她是府里最受寵的，商賈之女，
卻深得侯爺喜愛，連老侯夫人都對她另眼相看。也是府里唯一一個，
敢和二夫人白芷叫板的人。白芷冷哼一聲，到底沒再發(fā)作。柳如煙扶我起來，
親切地拉著我的手?！八拿妹脛e怕，白姐姐就是這個脾氣，刀子嘴豆腐心，人很好的。
”“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要相互扶持才是?！彼环捳f得我心里暖洋洋的，
仿佛在這冰冷的侯府里，找到了唯一的依靠?？晌也桓倚?。一個字都不敢信。晚上，
我的貼身丫鬟小桃偷偷告訴我?！爸髯樱汕f別被三夫人騙了。”“這府里，
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她！”小桃壓低了聲音，臉上全是恐懼?！霸蹅兏铮安皇菦]了嗎？
算上您，已經(jīng)是第六個了?！薄暗谝粋€，是侯爺從戰(zhàn)場上帶回來的孤女，性子倔得很，
天天喊著什么‘人人平等’‘婚姻自由’，要侯爺遣散后院，只娶她一個?！薄敖Y(jié)果呢？
在大雪天里，被老侯夫人罰跪在院子里，活活凍死了?！薄暗诙€，
是個會點拳腳功夫的江湖女子，說是會做什么‘特種兵訓(xùn)練法’，
能幫侯爺練出一支無敵的軍隊。還畫了些奇奇怪怪的圖紙，
說什么‘手榴彈’‘地雷’……”“侯爺本來還挺感興趣的，結(jié)果這事被三夫人知道了。
”“三夫人跟侯爺吹了吹枕邊風(fēng)，說這女人來路不明，恐是敵國派來的細作。
”“侯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當(dāng)晚就一杯毒酒，把人送走了?！薄暗谌齻€，是個歌姬，
唱的曲子特別好聽，叫什么……‘愛你孤身走暗巷’？侯爺聽得入了迷，賞了她好多東西。
”“可她不滿足，想當(dāng)謀士，天天給侯爺分析朝堂局勢，
還說什么‘臥龍鳳雛’‘得一可安天下’，舉薦了一個窮酸書生。
”“侯爺覺得她一個風(fēng)塵女子，干政不說，還和外男拉拉扯扯，丟盡了侯府的臉。
把她和那個書生一起，打斷了腿，賣去了最低等的窯子里。”“第四個和第五個，
都是跟您一樣，小官小戶送進來的，想著攀高枝。”“一個說自己會做香皂，能賺大錢。
一個說自己懂什么‘經(jīng)濟學(xué)’，能富國強兵?！薄敖Y(jié)果，一個被三夫人陷害，
說她偷了庫房的珠寶，打個半死趕了出去?！薄傲硪粋€，被二夫人白芷找茬，
說她沖撞了自己，一鞭子下去，人就沒了。”小桃的聲音都在發(fā)抖?！爸髯?，您看，
這些女人，哪個不是有點‘本事’的？”“可下場呢？一個比一個慘！”“所以，
您千萬要安分，千萬別學(xué)她們，更別信三夫人，她就是一朵吃人的黑心蓮！”我點點頭，
表示知道了。安分。又是安分。從前世到今生，這個詞就像一個魔咒，死死地捆著我。前世，
我被繼母和妹妹欺負，她們讓我安分。我考上了好大學(xué)，她們說女孩子家讀那么多書不安分。
我找了個家境不錯的男朋友，妹妹搶走了他，還反過來說我勾引她男人，不安分。最后，
我被他們聯(lián)手逼得跳了樓。再睜眼，就成了這個即將被送進侯府沖喜的，病秧子蘇家四小姐，
蘇錦。臨走前，嫡母拉著我的手，語重心長?！板\兒，到了侯府，千萬要安分守己，
莫要丟了我們蘇家的臉?！蔽倚α?。去他媽的安分。老娘這輩子，就是要活得不安分！
2. 暗流涌動起初，魏延對我還算有點新鮮感。偶爾會來我院里坐坐，考校我?guī)拙湓娫~，
或是讓我替他磨墨。但他從不碰我。更多的時候，他都宿在三夫人柳如煙那里。
整個侯府都知道，柳如煙是侯爺心尖尖上的人。我樂得清閑，
每日除了給老侯夫人和三位夫人請安，就是待在自己的小院里，養(yǎng)花，看書，寫字。
活脫脫一個封建社會里的佛系躺平女青年。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月。府里開始傳言，
說我失了寵。下人們看我的眼神，也從最初的敬畏，變成了鄙夷和輕視?？丝畚业姆堇?/p>
給我送餿掉的飯菜，都是常有的事。連二夫人白芷，都敢當(dāng)著眾人的面，
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是“不下蛋的雞”。我一概不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只有柳如煙，
還時常來看我，給我送些糕點和布料，替我打抱不平?！八拿妹?，你也太好性兒了。
這些人就是看你老實，才敢這么欺負你?！薄澳愕糜矚馄饋恚尯顮敹鄟砟氵@兒走動走動，
她們才不敢小瞧你?！蔽铱嘈χ鴵u頭：“姐姐說笑了，妹妹蒲柳之姿，哪能跟姐姐比？
能在這府里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日子，就心滿意足了?！彼龂@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憐憫。
“傻妹妹，這侯府后院，就是個吃人的地方，你不爭，就會被人生吞活剝了?！迸R走前，
她塞給我一個錦囊?！斑@里面是些能催情的香料，你偷偷放在香爐里，侯爺聞了，
自然就……”她后面的話沒說，但意思不言而喻。我接過錦囊，心里冷笑。催情香料？
怕不是催命的毒藥吧?；氐椒坷?，我把錦囊扔給了小桃?！澳萌?。
”小桃嚇了一跳：“主子，這可是三夫人的心意……”“她的心意，就是要我的命。
”我淡淡道，“你以為，前頭那五個，是怎么死的？”小桃臉色煞白，不敢再多問。
我開始更加小心謹慎。每日的吃穿用度，都讓小桃用銀針試過。入口的東西，
非要看著她先吃一口，我才敢動筷。我以為，只要我足夠“安分”，足夠“無害”，
就能躲過這些明槍暗箭。但我錯了。在這座侯府里，不爭，本身就是一種罪。這日，
老侯夫人舉辦賞花宴。各房夫人都卯足了勁兒地打扮，爭奇斗艷。只有我，
穿了一身半舊的素色衣裳，首飾也只戴了一根最普通的銀簪子。我只想當(dāng)個透明人。可偏偏，
有人不讓我如愿。宴會上，大夫人秦婉提議，讓各房都獻個才藝，給老侯夫人助助興。
秦婉自己，彈了一曲《高山流水》，琴技高超，引得滿堂喝彩。二夫人白芷，舞了一套劍法，
剛勁有力，英氣逼人，也博了個滿堂彩。三夫人柳如煙，唱了一首婉轉(zhuǎn)動聽的小曲，
嗓音清亮，繞梁三日。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八拿妹?，到你了。
”秦婉笑吟吟地看著我。我站起身，福了福身子?！盎胤A老夫人，大夫人，妾身愚鈍，
既不通音律，也不善舞劍，實在沒什么才藝可以獻丑?！卑总屏⒖锑托Τ雎暎骸拔揖驼f吧，
小門小戶出來的，上不得臺面?！绷鐭熞补首魍锵У貒@了口氣：“四妹妹也太謙虛了，
平日里看你寫字作畫，也是極好的呀。”她這話，看似是在為我解圍，實則，
是把我架在了火上烤。果然，老侯夫人發(fā)話了。“哦？既如此，那你就現(xiàn)場作一幅畫吧。
”“就畫這園中的牡丹。”我心中一沉。我知道，這是個陷阱。我畫得好，
會搶了她們的風(fēng)頭，招來嫉妒。我畫得不好，就是不給老侯夫人面子，落個“無能”的名聲。
橫豎都是錯。我深吸一口氣，走到早已備好的畫案前。提筆，蘸墨，一氣呵成。
我沒有畫那雍容華貴的牡丹。而是畫了一株，在角落里迎風(fēng)搖曳的，不起眼的狗尾巴草。
畫畢，我題了四個字?！鞍卜质丶??！比珗鲆黄兰?。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瘋子似的眼神看著我。老侯夫人的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放肆！
”她將茶杯狠狠砸在地上?！疤K錦！你是在諷刺本夫人，還是在諷刺整個侯府？！
”我立刻跪下，額頭緊緊貼著冰冷的地面?！版聿桓遥℃碇皇怯X得，這牡丹雖美，
卻不如這狗尾巴草堅韌。妾身出身微末，不敢與牡丹爭輝，只愿如這草芥一般，安守本分，
在這侯府的庇佑下，求得一隅安寧?！蔽疫@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卑微到了塵埃里。
老侯夫人的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些?！傲T了，看在你也是一片‘孝心’的份上，
這次就饒了你。”“只是這畫，實在不詳，燒了吧。”“是?！蔽覔炱鹉欠?，
親手扔進了火盆?？粗恰鞍卜质丶骸彼膫€字，在火焰中化為灰燼，我心中一片悲涼。
我以為，這次的風(fēng)波，就這么過去了。可我沒想到，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3. 風(fēng)波再起賞花宴后，侯爺魏延一連半個月，都沒踏進我的院子。府里的下人，
愈發(fā)地猖狂。連帶著我的丫鬟小桃，也常常被管事媽媽們叫去，不是打就是罵。這天，
小桃哭著跑回來，臉上一個鮮紅的巴掌印。“主子，
奴婢……奴婢不小心打碎了三夫人的一個杯子，她……她就……”我看著她臉上的傷，
心里涌起一股無名火。但我知道，我不能發(fā)作。我扶起她，拿出藥膏，輕輕地給她涂抹。
“小桃，疼嗎？”小桃搖搖頭，眼淚卻掉得更兇了?！爸?子，咱們的日子，
怎么就這么難啊……”是啊，怎么就這么難呢？我什么都沒做錯，我只是想活著。夜里，
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我想起前世，我也是這樣，一次又一次地忍讓，一次又一次地退縮。
結(jié)果呢？換來的，是她們變本加厲的欺凌。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要反擊。可是，
我一個無權(quán)無勢，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拿什么去跟她們斗？第二天，
我去給老侯夫人請安。路上，遇到了大夫人秦婉的獨子，年僅五歲的魏昭。
小家伙生得粉雕玉琢，很是可愛，但性子卻被慣得無法無天。他看到我，就伸手指著我，
奶聲奶氣地喊：“丑八怪！丑八怪！”我沒理他，想繞過去。他卻不依不饒，
沖過來就抱住我的腿，不讓我走?！澳闩阄彝?！你必須陪我玩！”拉扯間，我腳下一個不穩(wěn)，
摔倒在地。手掌被地上的石子，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直流。魏昭被嚇到了，
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秦婉聞聲趕來，看到這一幕，二話不說，上來就給了我一巴掌。
“好你個蘇錦！竟敢欺負我的昭兒！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我捂著臉，跪在地上，
百口莫辯?！按蠓蛉?，我沒有……”“還敢狡辯！來人！給我掌嘴！
”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走上前來，架住我的胳膊。眼看那巴掌就要落下來。
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白∈??！笔俏貉?。他不知何時來了，就站在不遠處，
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們。秦婉的臉色一僵，連忙收了手，擠出一個笑容?！昂顮?，您怎么來了？
”魏延沒有理她，徑直走到我面前，蹲下身，看著我流血的手。他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怎么回事？”我還沒開口，秦婉就搶著說：“侯爺，是這個賤人，她推倒了昭兒！
”魏昭也哭著附和：“爹爹，她打我！她是個壞女人！”魏延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片刻。
那眼神，很復(fù)雜。有探究，有審視，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東西。他沉默了半晌，
才緩緩開口?！疤K錦，你說。”我深吸一口氣，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我的眼里，
沒有委屈，沒有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靜?！盎睾顮?，是妾身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與小公子無關(guān)?！薄笆擎眢@擾了小公子，請侯爺責(zé)罰?！彼腥硕笺蹲×恕０ㄎ貉?。
他大概是沒想到，我會主動認錯。他看著我，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為，他會像以前一樣，
不分青紅皂白地處罰我。但他沒有。他站起身，對秦婉說：“夠了。她一個弱女子，
還能把昭兒怎么樣？以后別再無理取鬧。”說完，他竟然朝我伸出了手?！捌饋戆?。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把手搭在了他的掌心。他的手，很暖。那一瞬間，我差點以為，
他對我，是有那么一絲絲不同的。可我很快就清醒了過來。他不是在幫我。
他只是在維護他作為侯爺?shù)?，那點可憐的尊嚴。一個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的男人，傳出去，
豈不是讓人笑話？這件事后，魏延來我院子的次數(shù)，漸漸多了起來。他還是不碰我，
但會陪我下棋，看我畫畫，甚至?xí)伊囊恍┏蒙系氖?。我知道，他是在試探我。試探我?/p>
是不是和前頭那幾個女人一樣，也藏著什么“不該有”的心思。我表現(xiàn)得對那些政事，
一竅不通。他問我對某位大臣的看法，我就說：“妾身一介婦人，不懂這些國家大事。
只知道，那位大人家的點心，做得極好。”他問我對邊疆戰(zhàn)事的見解，
我就說：“打仗太可怕了，希望將士們都能早日平安歸來，家人團聚?！睅状稳聛?，
他似乎終于相信，我真的只是一個胸?zé)o大志，只求安穩(wěn)的普通女人。他看我的眼神，
也漸漸柔和了下來。府里的風(fēng)向，也開始變了。下人們不敢再怠慢我。連二夫人白芷，
見到我，也只是冷哼一聲，不再惡言相向。只有大夫人秦婉，看我的眼神，愈發(fā)地怨毒。
而三夫人柳如煙，依舊是那副溫柔和善的樣子，時常來找我說話。只是，她眼底的算計，
越來越深了。4. 家宴陰謀轉(zhuǎn)眼，就到了年底。侯府要舉辦家宴。這日，
柳如煙又來了我的院子，還帶來了一件新做的衣裳。是時下最流行的煙霞色，
繡著精致的并蒂蓮?！八拿妹?，過幾日就是家宴了，我特意給你做了件新衣裳，
你試試看合不合身?！蔽铱粗羌A美的衣裳，心里警鈴大作。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我笑著推辭：“三姐的心意我領(lǐng)了，只是這顏色太艷了，我怕是壓不住。
我還是穿自己那件素色的好。”柳如煙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但很快又恢復(fù)了笑容。
“妹妹說的哪里話，你生得這般貌美，就該穿這樣鮮亮的顏色才對。”她不由分說，
就讓丫鬟給我換上了。銅鏡里，我看著那個陌生的自己，心里一陣發(fā)毛。這件衣服，
太合身了，就像是為我量身定做的一樣。她是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柳如煙滿意地看著我，
笑道：“真好看。妹妹，你知道嗎？這并蒂蓮，是侯爺最喜歡的花?！蔽倚睦锟┼庖幌?。
我終于明白她的用意了。她是想讓我穿著這件衣服，去家宴上，引起侯爺?shù)淖⒁?。然后?/p>
再給我安上一個“勾引侯爺”“心機深沉”的罪名。好一招借刀殺人。我脫下那件衣服，
還給了她?！叭?，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薄懊妹眠@是做什么？一件衣服而已，
跟我還客氣？”“不是客氣?！蔽铱粗难劬?，一字一句地說，“是無功不受祿。
”柳如煙的笑容，終于掛不住了。她死死地盯著我，眼神陰冷。“蘇錦，你別給臉不要臉。
”“我能捧你上天，也能讓你摔得粉身碎骨?！蔽液敛晃窇值鼗匾曀?。“那我就等著。
”她氣得渾身發(fā)抖，抓起那件衣服，狠狠地摔在地上。“好！好你個蘇錦！我們走著瞧！
”說完，她便氣沖沖地走了。家宴那天，我還是穿了自己那件半舊的素色衣裳。
在滿堂的環(huán)佩叮當(dāng)中，我像個異類。魏延看到我時，
眼里閃過一絲不易察 различни的失望。我知道，他在失望什么。他大概是希望，
我能像柳如煙所設(shè)計的那樣，為了爭寵，不擇手段。這樣，他就能名正言順地，厭棄我，
處理掉我。就像處理前頭那五個一樣?？上?，我讓他失望了。宴席上，歌舞升平，一片祥和。
我低著頭，默默地吃著自己面前的菜。突然，坐在我身邊的二夫人白芷，發(fā)出了一聲驚呼。
“哎呀！我的鐲子不見了！”她那只鐲子，是老侯夫人賞的，價值連城。一時間，
所有人都慌了。管事媽媽立刻帶著人，封鎖了整個宴會廳，開始搜查。搜了一圈，一無所獲。
白芷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疤K錦，剛才就你離我最近，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鐲子？
”我站起身，平靜地說：“我沒有?！薄皼]有？那你敢不敢讓我搜身？”我知道，
這是她們早就設(shè)計好的圈套。那個鐲子，一定已經(jīng)被她們，用某種方法，藏在了我的身上。
只要我被搜出鐲子，就是人贓并獲，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就在這時，魏延開口了?！皦蛄?。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一個小小的鐲子，丟了就丟了，再買一個就是。
大過年的，別為了這點小事，掃了大家的興?！彼谷唬趲臀?？我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白芷不甘心：“可是侯爺，這鐲子是老夫人……”“我的話，你沒聽見嗎？”魏延的眼神，
冷了下來。白芷打了個寒顫，不敢再說話。這場風(fēng)波，就這么被魏延，輕描淡寫地壓了下去。
宴席散后，魏延讓我跟他去書房。我以為，他又要審問我。沒想到，他只是從懷里，
拿出了一只鐲子。和白芷丟的那只，一模一樣?！斑@個，你拿著?！蔽毅蹲×?。“侯爺，
這是……”“白芷那只，是我讓人拿走的?！彼卣f，“我知道，是她們想陷害你。
”我的心，猛地一跳?！盀槭裁?？”他看著我，眼神幽深。“因為，你和其他人，不一樣。
”“蘇錦，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我沉默了。我該怎么回答他？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