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放輕松些?!编嚥祭噍p輕揮了揮手,又在諾亞身上加了個保溫咒?!翱纯催@個可憐的孩子……你還好嗎?艾墨森(Emerson)先生?”他向諾亞伸出了手。
艾墨森?是在叫我嗎?諾亞艱難又不舍地將自己的視線從斯內(nèi)普身上撕下來,看向這位偉大的白巫師。鄧布利多穿著一件厚厚的酒紅色袍子,還裝飾著金紅色的小球。諾亞在原本的時間線就對鄧布利多的奇妙穿搭略有耳聞,如今一見確實讓他難以評價。
“我.......”諾亞張了張嘴,但只發(fā)出了模糊的氣音。他艱難地咳嗽起來,每一次痙攣都像是要把肺里的空氣全部擠出來。他的手指死死攥住胸前的衣料,指節(jié)泛白,冷汗順著蒼白的臉頰滑下。
斯內(nèi)普的眉頭皺地更緊了,漆黑的眸子看到諾亞那雙泛著生理性淚水的綠色眸子時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他大步上前,魔杖一揮,一道診斷咒的銀光掃過諾亞的身體。
“肋骨斷裂,肺部挫傷,魔力透支?!彼穆曇粢琅f冷硬,但語速比平時快了幾分,“還有某種.......時間魔法的反噬痕跡?!?/p>
鄧布利多湛藍的眼睛微微瞇起,半月形鏡片后的目光變得銳利。他輕輕按住諾亞的肩膀,溫和卻不容抗拒地說道:“孩子,你需要專業(yè)的治療?!?/p>
諾亞想搖頭,想告訴他們自己不能去圣芒戈——那里有太多魔法部的眼線,太多他不該被記錄在案的痕跡。可他的喉嚨像是被火焰灼燒,連一個完整的音節(jié)都發(fā)不出來。
斯內(nèi)普冷哼一聲,修長的手指從黑袍內(nèi)袋中掏出一瓶深紫色的藥劑,瓶身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他粗暴地將藥瓶塞進諾亞汗?jié)竦恼菩?,動作看似粗魯卻巧妙地避開了他手上的凍傷。
“喝下去?!彼畹?,“除非你想在幻影移形時把自己的內(nèi)臟吐出來?!?/p>
藥水苦澀得令人發(fā)指,諾亞嗆得眼淚都涌了出來,但在吞咽下去的瞬間,暖流從胃部擴散,喉嚨間灼燒般的痛感緩解了很多,胸口的悶痛也緩解了很多,但聲音依舊沙啞。
“謝謝您......”諾亞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心尖卻軟得一塌糊涂。他不敢表露出分毫,只能借著低頭掩飾眼中翻涌的情緒。這位永遠嘴硬心軟的雙面間諜大師,即使?jié)M心戒備還是拿出了最好的傷藥給他。他多想告訴斯內(nèi)普,他是穿越無數(shù)破碎的時空長河為他而來,帶著滿腔無法言說的愛意。但冥冥中有個聲音在警告他,一旦坦白身份,這條時間線就會像脆弱的蛛網(wǎng)般分崩離析。
那些在心底排練了千萬次的話語,最終只在舌尖轉(zhuǎn)了個圈,隨著藥水的余味一起咽了回去。諾亞無意識地撓了撓指節(jié)上紅腫的凍瘡,鄧布利多的保溫咒讓他的身體慢慢回溫,被忽略的癢意從骨節(jié)蔓延到心臟,就像那些無法宣之于口的秘密,在血脈里悄悄生根發(fā)芽。
“把手給我,艾墨森先生?!编嚥祭鄿睾偷厣斐鍪?,掌心向上,像一片等待落葉停駐的土壤。諾亞剛伸出手就又縮了回去。他小小的手上凍瘡凍裂后的血跡混合著雪泥,怎么看都很臟?!氨浮彼÷晣肃橹?,用稍微干凈一點的袖子裹住自己的指間,才小心翼翼地搭上鄧布利多的手。老人沒有絲毫猶豫,輕輕用溫暖干燥的大手包裹住那只傷痕累累的小手?!耙菩螕Q影會稍微有點難受,忍一下好嗎?”說完他又轉(zhuǎn)頭看向斯內(nèi)普?!拔鞲ダ账?,一起走一趟吧?“
斯內(nèi)普嘴角扯過一個譏諷的弧度:”當(dāng)然,您總是如此善解人意地使喚您可憐的魔藥教授?!?/p>
移形換影的扭曲感對諾亞而言本不算什么,但這具孱弱的身體顯然承受不住空間的撕扯。當(dāng)他們出現(xiàn)在圣芒戈醫(yī)院的長廊時,諾亞眼前一黑,雙腿像被抽去骨頭的布偶般軟倒。
一道黑影倏然而至。斯內(nèi)普的手臂像鐵鉗般牢牢鉗住諾亞的胳膊,卻在觸碰到那過分纖細的腕骨時微微一僵。破爛袍子袖口下露出的手腕細得驚人,仿佛稍一用力就會折斷,這讓魔藥教授向來冷峻的眉宇間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波動。
“站穩(wěn)?!彼统恋穆曇衾飵е鴳T常的刻薄,但抓著諾亞的手卻不著痕跡地調(diào)整了力道,既不會弄疼他,又足以支撐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比他的動作更先抵達的是那股獨特的氣息——薄荷的凜冽中纏繞著苦艾的苦澀,像是一場冬夜里的一場雨。諾亞的心臟在胸腔里重重跳了兩下,但他只是垂下眼睫,順從地借著對方的力道站穩(wěn),將那一瞬間的悸動藏進了呼吸的間隙里。
圣芒戈的治療師們動作麻利,很快處理好了諾亞的傷口,甚至還用溫水替他擦去了臉上的污垢。諾亞很快被安置在了一張潔白的病床上。寬大的病號服松松垮垮地掛在他瘦削的肩膀上,洗凈的臉龐在鏡中呈現(xiàn)出真實的模樣:一個約莫十來歲的男孩,淺栗色的發(fā)絲柔軟地搭在額前,襯得那雙翡翠般的眼睛愈發(fā)清澈明亮。只是那過分蒼白的膚色和凹陷的臉頰,無聲地訴說著這具身體曾經(jīng)遭受的磨難。
鄧布利多正在窗邊與首席治療師低聲交談,半月形眼鏡后的目光不時投向病床。斯內(nèi)普則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佇立在床邊,黑袍在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當(dāng)他低頭審視這個陌生男孩時,意外撞進了一汪翠綠色的湖泊——那里面盛著的好奇與依賴讓他心頭掠過一絲荒謬的譏諷。
斯內(nèi)普在心里嗤笑一聲。愚蠢的小屁孩居然會依賴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大人。蠢的沒邊了。
鄧布利多和醫(yī)療人員聊完,在諾亞床邊坐下來,溫聲開口:“艾墨森先生,可以說說為什么你的身上有時間魔法反噬的痕跡嗎?”
諾亞搖了搖頭。
“那么,你和蓋勒特.格林德沃的關(guān)系是?”
又是一陣沉默的搖頭。諾亞的指尖無意識地揪緊了被單。
他能怎么說?難道說他根本就不是艾墨森而是來自另一個時間線?說他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格林德沃的動向?喉嚨仿佛又被無形的火焰灼燒,他只能沉默地搖頭,翡翠般的眼睛里盛滿迷茫。
斯內(nèi)普站在窗邊的陰影處,黑袍與昏暗融為一體。他忽然冷笑一聲,魔杖從袖中滑出,杖尖直指諾亞的眉心。
“攝神取念會給我們答案?!彼吐暤?。
鄧布利多抬起手,卻未完全阻攔,只是嘆息道:“西弗勒斯,暴力從來不是最優(yōu)解?!?/p>
就在這時,嗒。一聲輕響。
一只銀色的紙鶴輕輕撞在窗玻璃上,翅膀折射著月光,如同墜落的星辰。鄧布利多推開窗戶,紙鶴翩然飛入,在他掌心停駐,優(yōu)雅地展開成一行幽藍的字跡:
“讓他明天來見我?!狦.G”
字跡在讀完的瞬間化作灰燼,飄散在消毒水味的空氣中。
斯內(nèi)普的臉色瞬間陰沉如鐵,而鄧布利多鏡片后的目光終于徹底冷了下來。
“看來,”老人輕聲說,“我們的客人比預(yù)想的更受關(guān)注。”
諾亞死死盯著那些飄落的灰燼,寒意從脊背竄上后頸——格林德沃為什么會想要見他?
鄧布利多嘆了口氣,房間內(nèi)劍拔弩張的氣氛隨之緩和。他拍了拍斯內(nèi)普的肩膀?!白屛覀兊男〔』枷刃菹伞彼f,“明天我們帶著他去一趟紐蒙迦德”
斯內(nèi)普收起魔杖,冷冷地瞪了一眼諾亞,隨后跟著鄧布利多走了出去。
鄧布利多揮舞老魔杖,一個無形的屏障籠罩住病房,現(xiàn)在外面的人進不去,而里面的人也出不來,這里成為了一個囚禁這個孩子的牢籠。
諾亞聽著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走廊盡頭。他緩緩躺下,醫(yī)院的枕頭散發(fā)著淡淡的薰衣草香。無數(shù)疑問在他腦海中盤旋:
為什么他的靈魂會附著在這個陌生的孩子身上?
為什么格林德沃想要見他?
現(xiàn)在是哪一年?伏地魔的勢力發(fā)展到了什么程度?
...........
這些問題如同糾纏的藤蔓,纏繞著他的思緒。最終,疲憊戰(zhàn)勝了困惑,諾亞沉入了睡眠。
月光依舊透過窗簾的縫隙,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