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拜別費書瑾之后,費書瑜在一名小廝的引領下,前往府中的書吏處填寫家丁名錄。
到達書吏處后,書吏先是仔細打量了一下費書瑜,然后開始詢問一系列問題。
他問到了費書瑜的姓名、籍貫,還詳細詢問了他祖上三代的名諱。
接著,書吏又詢問費書瑜的弓馬技藝如何,是否嫻熟,以及他擅長使用的兵器是什么。
費書瑜一一如實回答,書吏則將這些信息詳細地記錄下來。
待所有問題都詢問完畢后,書吏讓費書瑜稍等片刻,自己則去整理相關資料。
過了一會兒,書吏回來,將填寫好的家丁名錄遞給費書瑜。
并告訴他接下來要去二房管事那里領取安家費和兩套春秋軍衣。
費書瑜謝過書吏,跟著小廝來到了二房管事處。
二房管事核對了一下費書瑜的身份信息后,便將安家費和兩套春秋軍衣交給了他。
完成這一切后,費書瑜被打發(fā)回家,讓他修整一日,處理完家事后天開始正式上差。
費書瑜成功地解決了差事問題后,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
而在這其中,最應該感謝的人無疑就是劉管家了。
費書瑜深知這一點,他并不是一個不懂得感恩的人。
就在當天,費書瑜特意前往劉宅,想要當面感謝劉管家的幫助。
可惜,他到達劉宅時,卻沒有見到劉管家本人。接待他的是劉宅的管家。
管家見到費書瑜前來,表現(xiàn)得十分客氣!
但當費書瑜拿出準備好的禮物時,管家卻堅決不肯收下。
管家解釋說,這是老爺?shù)姆愿?,他不能違背。
面對管家的拒絕,費書瑜并沒有收回禮物。
送出去的禮物有再提回去的道理呢?
于是,他堅持要把禮物留下,表示這只是一點心意,希望管家能夠轉(zhuǎn)達給他對劉管家的謝意。
管家見費書瑜如此堅持,實在拗不過他,最后只得無奈地將禮物收下。
從劉宅出來后,費書瑜想了想買一條肉一壺酒又買了兩包糖去了姐姐家。
開門的是李張氏,看到費書瑜手中的肉臉上露出笑臉接過肉把他讓進院子。
但見院子中央攤著一張涼席,外甥躺在上面吃著糖。
傍邊外甥女和她大伯家的姐姐一起坐著啃糖葫蘆。
長姐和她妯娌坐在一旁一邊納鞋底一面看著幾個小家伙。
見到費書瑜來,外甥眼見,立馬站起來,飛撲到費書瑜雙腳。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手中的糖果。
費書瑜點了點小家伙的鼻子,把糖遞給他。
小家伙笑容滿面接過去,迫不及待地塞一顆到嘴里。
大姐看見沒好氣地說:“你就慣他吧!下次別亂花銀子買糖了,上次你買的還沒吃完呢?!?/p>
“大姐,這可是我的親親外甥,我這個當舅舅的不慣他難道還去慣別人不成。”費書瑜笑著打趣道。
寒暄結(jié)束說起正事,在聽聞他搞定了差事,長姐不禁喜出望外,直呼菩薩保佑。
忙把他拉進房間急切地問道:“瑜哥兒,你被選被瑾少爺選上親隨家丁了,快跟我講講到底什么情況?怎么就看上你了!”
費書瑜看著長姐如此急切的樣子,心中不禁有些感動。
他微笑著回答道:“大姐,你這是什么話?你弟弟我很差嗎?!?/p>
接著,他詳細地向長姐講述了自己被瑾哥兒選上親隨家丁的經(jīng)過。
長姐聽著聽著,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最后竟然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她連連點頭,對費書瑜說道:“太好了,瑜哥兒!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阋欢ㄒ煤谜湎?,好好當差,可不能像以前那樣瞎混了!”
費書瑜連忙點頭應道:“大姐,你放心,弟弟我知道的!”
長姐滿意地笑了笑,接著又叮囑道:“你這就要去上差了,到了瑾少爺身邊要聽瑾少爺?shù)脑?,手腳勤快些,別給人家添麻煩?!?/p>
“知道了姐?!?/p>
“瑾少爺有沒有說你們什么時候去榆林,那里可不比家里,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說到這里,長姐的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擔憂之色。
榆林軍營離家甚遠,而且環(huán)境艱苦,費書瑜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
又擔心弟弟在那里會吃苦受累。
“瑾少爺沒說,但估計沒這么快,這次瑾少爺回來是給楊總?cè)终心纪饧叶〉?,應該還得在延綏這邊呆一段時間?!辟M書瑜。
費家長姐大名費書蘭,二十好幾,模樣典型的小家碧玉,宜家宜室。
嫁給了羅城稅吏李兆慶的小兒子李昌永,日子過得還行,三五天總能吃回肉,就是手頭沒什么錢。
說了幾句私房話費書瑜就準備回家了,費書蘭要留他吃飯,他不肯說還有事情要辦。
費書蘭看他態(tài)度堅決就沒再留反而進里屋從箱子里拿出一錠銀子交給費書瑜,費書瑜一看足足有五兩說什么也不要。
別說現(xiàn)在身上有錢,就算沒錢他也不能要。
別人不清楚費書蘭在李家過的是什么日子,他一清二楚。當初費書蘭新婚的時候,他還是小屁孩,跟著大姐在李家討了兩年生活。
大姐在李家怎么伏低做小,怎么受婆婆氣,受妯娌氣,他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李家兩兄弟沒分家,掙的錢都要交給李大慶的婆娘,然后再統(tǒng)一分配。
費書蘭身為李家小兒媳婦,根本沾不到銀子。
多虧姐夫是幺兒受寵,手頭還算寬裕,大姐才有銀子使喚。
這些銀子是大姐好不容易從姐夫手中拿來的,他得多厚實的臉皮會要這些銀子。
“姐,你就別操心我了。我有銀子,這次被選上家丁瑾少爺又給了十兩安家費,再說我是去軍營當差,一日三餐都在軍營,還有四季軍衣穿,根本沒地方花錢?!?/p>
“胡說!就算吃穿不花錢,但同袍人情來往總是要花錢。
你以后是要隨瑾少爺去軍營當差的,要與同袍好好相處,做人不能太獨。
當年,父親就是行事太獨,遇事的時候也沒個人幫襯?!?/p>
想起父親費書蘭不由的落下淚來,擔心自己的弟弟同父親一樣牛脾氣一根筋。
“人情往來,大姐你就更不用操心我。我應募的可是瑾哥兒的家丁,又不是普通營兵,拿得俸祿是雙餉雙糧,月餉白銀一兩五、月糧小米兩石。等開了餉,我會請同袍吃飯喝酒,定不會吝嗇。大姐,你趕緊把錢拿回去。要是讓你家老太太知道了,又該鬧騰。”
石是容積單位,小米粒子小,兩石有近三百斤。
再加上白銀一兩五錢的月餉,陜西流通的白銀少,官府的一條鞭法規(guī)定百姓交稅都要用銀,所以這是硬通貨,擱在春秋兩季交稅時一兩銀換三石米都不難。
這可是極好的待遇。費書瑜的老爺子活的時候是衛(wèi)所倉吏,正經(jīng)的月俸也就兩石米。
費書蘭遲疑了片刻,“真不要?”
費書瑜連連搖頭,堅決不要。
他以前都不要,以后更不會要姐姐的銀子了,去了軍營以后好好巴結(jié)瑾哥兒好好混,以后出息了,一定要好好報答姐姐。
費書蘭見他態(tài)度堅決,只好把銀子收了回去。
她看著費書瑜,眼中滿是欣慰與擔憂,“既然你心意已決,姐姐也就不再強求。但你到了軍營,萬事都要小心,要注意安全切不可沖動行事?!?/p>
費書瑜重重地點了點頭,“姐,你放心,我都記下了?!?/p>
離開姐姐家費書瑜便去找貴哥兒,他同姐姐說有事要辦還真不是瞎忽悠。
這次他從費書瑾那里得到消息,他這次回來將會在綏德衛(wèi)招募一百名左右家丁隨他一起上任。
這可是好機會,他得趕緊通知貴哥兒他們,讓他們早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