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長安城。鑼鼓喧天。新科狀元郎,沈硯,騎著高頭大馬,簪花游街。紅袍加身,風(fēng)光無限。
街邊百姓擠得水泄不通,紛紛探頭張望。“快看,那就是新科狀元郎!”“真是年輕有為?。?/p>
”“聽說還是寒門出身,不容易啊!”贊譽(yù)聲不絕于耳。沈硯端坐馬上,面容俊朗,
眼神卻有些疏離。他微微頷首,接受著眾人的矚目。可沒人知道,此刻他心中所想。
與此同時。城南,一處破舊的小院。蘇錦正坐在小板凳上,仔細(xì)地縫補(bǔ)著一件舊衣。
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略顯憔悴的臉上。她嘴角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
今天是沈郎簪花游街的日子。她想象著他騎在馬上,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心里比吃了蜜還甜。
三年前,沈硯還是個窮書生。是她,蘇錦,拿出自己做繡活攢下的錢,供他讀書。是她,
在他失意時,默默陪伴,給他鼓勵。是她,操持著這個貧寒的家,讓他無后顧之憂。
他們曾在破廟里拜過天地,沒有媒妁之言,沒有父母之命。只有一句“此生不負(fù)”的承諾。
蘇錦相信,沈郎會信守承諾。她停下手中的針線,望向外頭。能聽到遠(yuǎn)處的鑼鼓聲?!吧蚶桑?/p>
你終于熬出頭了?!彼p聲呢喃,眼中滿是欣慰。她起身,走到灶臺前。鍋里燉著雞湯,
是她特意為沈硯準(zhǔn)備的。他讀書辛苦,需要補(bǔ)補(bǔ)身子。她又拿出一塊新布料,
那是她攢了很久的錢買的。想給他做一身新衣裳。就在這時,院門“吱呀”一聲開了。
蘇錦心中一喜,連忙迎了出去。“沈郎,你回來啦?”可門口站著的,不是沈硯。
而是兩個穿著官服的衙役?!澳闶翘K錦?”其中一個衙役問道。蘇錦點(diǎn)點(diǎn)頭,
心里有些疑惑:“官爺,有什么事嗎?”另一個衙役拿出一份文書,
遞到她面前:“這是沈狀元讓我們交給你的?!碧K錦接過文書,手有些顫抖。她展開一看,
上面的字跡,是沈硯的??蓛?nèi)容,卻如同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上面寫著兩個字。和離。
下面還有一行小字:“蘇錦,你我緣盡于此。念及往日情分,予你紋銀百兩,望好自為之。
”蘇錦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和離?為什么?他不是剛中了狀元嗎?
他們不是說好要一生一世嗎?“這……這是怎么回事?”蘇錦的聲音帶著顫抖,
眼淚忍不住涌了出來。衙役有些不耐煩:“沈狀元說了,讓你簽字畫押。”“我不簽!
”蘇錦猛地?fù)u頭,將文書扔在地上?!拔乙娚虺?!我要問他為什么!
”衙役臉色一沉:“放肆!沈狀元如今是朝廷命官,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識相點(diǎn),
趕緊簽字!”另一個衙役語氣稍緩:“蘇娘子,你就別為難我們了。沈狀元如今已是人上人,
你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拿著銀子,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蘇錦喃喃自語,心如刀割。原來,他當(dāng)初的承諾,都是假的。
原來,他口中的“此生不負(fù)”,不過是窮困潦倒時的權(quán)宜之計。她想起那些年的苦日子。
她吃糠咽菜,把最好的都留給他。她日夜操勞,只為他能安心讀書。她以為,苦盡甘來。
卻沒想到,等來的是這樣的結(jié)局?!拔也恍拧乙フ宜?!”蘇錦猛地站起來,
想要沖出去。衙役立刻攔住她:“蘇娘子,你這是何苦呢?去了也是自取其辱。”“讓開!
”蘇錦用力推開衙役,往外跑去。她要去問個清楚!她要問問沈硯,他怎么能如此狠心!
她一路狂奔,朝著皇宮的方向跑去。她知道,狀元郎游街之后,會去宮里謝恩。
路上的行人紛紛側(cè)目,看著這個衣衫破舊、淚流滿面的女子。蘇錦顧不得這些,
她只有一個念頭:找到沈硯。終于,她看到了那支游街的隊伍。沈硯騎著高頭大馬,
被眾人簇?fù)碇鴮m門走去。“沈硯!”蘇錦用盡全身力氣喊道。聲音嘶啞,
帶著無盡的悲痛。隊伍頓了一下。沈硯聞聲,緩緩轉(zhuǎn)過頭。當(dāng)他看到蘇錦時,
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隨即被冷漠取代。他沒有停下,反而示意隊伍繼續(xù)前進(jìn)。
“沈硯!你看看我!”蘇錦追了上去?!澳愀嬖V我,為什么要和離?我們的承諾呢?
”她的聲音在喧鬧的街頭顯得格外突兀。周圍的百姓紛紛圍了過來,指指點(diǎn)點(diǎn)?!澳鞘钦l???
”“好像是狀元郎的前妻?”“天啊,剛中狀元就拋棄結(jié)發(fā)妻子?”議論聲傳入沈硯耳中,
他的臉色變得鐵青。他勒住馬韁,停下了腳步。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蘇錦,眼神冰冷,
沒有一絲溫度?!疤K錦,”他開口,聲音淡漠,“注意你的身份。我如今是朝廷命官,
豈能與你這等寒門女子再有瓜葛?”“寒門女子?”蘇錦笑了,笑得眼淚直流?!吧虺帲?/p>
你別忘了,你當(dāng)初連飯都吃不上的時候,是誰把你從餓暈的街頭背回來?是誰供你讀書?
是誰陪你熬過那些最苦的日子?”“過去的事,何必再提?!鄙虺幇櫨o眉頭,
“我沈硯能有今日,是我自己的本事,與你何干?”“與我何干?
”蘇錦只覺得心被狠狠剜了一刀?!昂?,好一個與我何干!沈硯,你好狠的心!”“夠了!
”沈硯厲聲喝道,“來人,把這個瘋婦拉開!不要污了我的眼!”立刻有侍衛(wèi)上前,
要將蘇錦拖走?!吧虺?!你會后悔的!”蘇錦掙扎著,嘶聲喊道,“我蘇錦對天發(fā)誓,
今日你棄我而去,他日,我定讓你后悔莫及!”沈硯冷哼一聲,不再看她,策馬離去。
隊伍重新前行,留下蘇錦在原地,被侍衛(wèi)死死拉住。她看著沈硯決絕的背影,
看著他紅袍翻飛,消失在宮門深處。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周圍的百姓看著這一幕,
議論紛紛。有人同情,有人鄙夷,有人嘆息。蘇錦站在原地,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她慢慢蹲下身,抱住自己。陽光依舊明媚,可她卻覺得渾身冰冷。
那個曾經(jīng)許諾她一生一世的男人,終究是拋棄了她。為了他的前程,為了他的榮華富貴。
她蘇錦,不過是他人生路上,一塊用過即棄的墊腳石。百兩紋銀?他是想用這百兩紋銀,
買斷他們所有的情分嗎?蘇錦笑了。她站起身,擦干眼淚。眼神中,不再是悲傷,
而是一種近乎死寂的平靜。她看了一眼宮門的方向,轉(zhuǎn)身,一步一步,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背影單薄,卻帶著一股決絕的意味。沈硯,你既已無情,就別怪我蘇錦無義。今日之辱,
我記下了。2蘇錦漫無目的地走在長安街頭。身上還穿著那件洗得發(fā)白的舊衣。
手里緊緊攥著那封和離書。紙張已經(jīng)被她的淚水浸濕,變得有些模糊。周圍的繁華景象,
車水馬龍,都與她無關(guān)。她就像一個被世界遺棄的人。腹中傳來一陣饑餓感。她這才想起,
從早上到現(xiàn)在,她還沒吃過一點(diǎn)東西??伤砩?,連一個銅板都沒有。沈硯給的那百兩紋銀,
她沒有要。她不屑用那樣的錢。走到一處街角,蘇錦靠在墻上,只覺得頭暈眼花。
連日來的操勞和打擊,讓她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肮媚铮銢]事吧?
”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蘇錦抬起頭,看到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大嬸,
手里提著一個籃子,正關(guān)切地看著她。大嬸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看你臉色這么差,
是不是不舒服?”蘇錦勉強(qiáng)笑了笑:“我沒事,謝謝大嬸?!贝髬饟u搖頭,
從籃子里拿出一個熱乎乎的饅頭,遞到她面前:“看你樣子,像是餓壞了。
這個饅頭你拿著吃吧。”蘇錦看著那個饅頭,又看了看大嬸慈祥的臉,鼻子一酸,
眼淚差點(diǎn)又掉下來。她接過饅頭,低聲道:“謝謝大嬸?!薄翱斐园?,別客氣?!贝髬鹫f完,
又嘆了口氣?!肮媚?,看你也不像個尋常人家的孩子,怎么會流落到街頭?
”蘇錦咬了一口饅頭,溫?zé)岬母杏X似乎稍微驅(qū)散了一些寒意。她猶豫了一下,
不知道該不該說。但看著大嬸真誠的眼神,她還是忍不住道出了原委。當(dāng)然,
她隱去了沈硯的名字,只說是自己的丈夫中了功名,便拋棄了她。大嬸聽完,
氣憤不已:“還有這種事?真是喪良心!姑娘,你也別太傷心了,這種男人不值得!
”蘇錦點(diǎn)點(diǎn)頭,心中感激大嬸的安慰?!皩α耍媚?,你家在哪里?有沒有親人可以投靠?
”大嬸問道。蘇錦搖搖頭:“我爹娘早就不在了,也沒有其他親人?!逼鋵?shí),
她連自己的爹娘是誰,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她是被一個好心的老婆婆收養(yǎng)的,
老婆婆去世后,她就孤身一人了。后來遇到了沈硯,她以為自己終于有了依靠。沒想到,
卻是這樣的結(jié)局。大嬸聽了,更是心疼:“那你以后可怎么辦?。窟@長安城里,可不比鄉(xiāng)下,
一個孤身女子,太難了。”蘇錦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她只知道,她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她得找個活計,先活下去?!按髬?,這附近有沒有什么地方需要幫工的?我會做針線活,
也能干活?!碧K錦問道。大嬸想了想:“針線活啊……對了,前面街口有個繡坊,
好像正在招人。不過聽說要求挺高的,不知道你行不行。”“我去試試!
”蘇錦立刻來了精神。做繡活是她的拿手好戲,以前她就是靠這個養(yǎng)活自己和沈硯的。“好,
你順著這條路往前走,過兩個街口就能看到了,叫‘錦繡閣’?!贝髬鸾o她指了路。
“謝謝大嬸!”蘇錦感激地說道,把剩下的半個饅頭揣在懷里,朝著大嬸指的方向走去。
走到“錦繡閣”門口,蘇錦整理了一下自的衣服,深吸一口氣,走了進(jìn)去。
繡坊里掛滿了各式各樣精美的繡品,琳瑯滿目。一個穿著得體的中年婦人走了過來,
上下打量了蘇錦一番,見她衣衫破舊,臉上露出一絲不屑?!澳闶莵碜鍪裁吹模?/p>
”婦人語氣冷淡。“我是來應(yīng)聘繡娘的?!碧K錦不卑不亢地回答。
婦人冷笑一聲:“應(yīng)聘繡娘?你看看你這一身,像是會繡花的樣子嗎?
我們錦繡閣招的都是手藝精湛的繡娘,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進(jìn)來的?!碧K錦沒有理會她的嘲諷,
說道:“夫人,手藝好不好,試過才知道。能不能給我一個機(jī)會,讓我試試?
”婦人有些不耐煩:“行了行了,我沒時間跟你耗。這樣吧,你要是真會繡,
就當(dāng)場繡一個給我看看。要是繡得好,我就留下你,要是繡得不好,就趕緊走人!”“好!
”蘇錦一口答應(yīng)。婦人讓人拿來了繡棚、絲線和素布。蘇錦坐下,拿起繡花針。
她的手指有些粗糙,那是常年做活留下的痕跡。但當(dāng)她拿起針線時,
眼神立刻變得專注而明亮。飛針走線,動作嫻熟而流暢。周圍的幾個繡娘也圍了過來,
好奇地看著。一開始,她們也和那婦人一樣,有些看不起蘇錦。但漸漸地,
她們的表情變得驚訝起來。只見蘇錦手下的素布上,一點(diǎn)點(diǎn)浮現(xiàn)出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
花瓣層次分明,色彩過渡自然,針法細(xì)膩無比。就連最難的暈染和立體繡,
都處理得恰到好處。那婦人也看得呆了,臉上的不屑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震驚。
沒過多久,一朵雍容華貴的牡丹花便躍然布上。蘇錦放下針線,站起身,將繡品遞給婦人。
婦人接過繡品,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嘴里不停地念叨著:“好手藝,真是好手藝!
我做了這么多年繡坊,還沒見過這么好的手藝!”她抬起頭,
看向蘇錦的眼神已經(jīng)充滿了熱情和討好:“姑娘,真是失敬失敬!你這手藝,
簡直是神乎其技?。】?,快請坐!”旁邊的繡娘們也紛紛稱贊:“是啊,這手藝也太好了吧!
”“就是,比我們這兒最好的繡娘繡得還要好!”蘇錦淡淡一笑:“過獎了。
”婦人連忙說道:“姑娘,你看你什么時候能來上工?工錢好商量,保證不會虧待你!
”蘇錦想了想:“我現(xiàn)在就可以?!彼枰X,需要一個安身之處。“好好好!
”婦人喜出望外,“那你先跟我來,我給你安排個住處,就在繡坊后面的院子里,很干凈的。
”蘇錦跟著婦人來到后院,果然有一排干凈的廂房。婦人給她安排了一間靠窗的小屋,
雖然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潔?!肮媚?,你先在這里歇歇,一會兒我讓人給你送些吃的來。
明天就可以開始上工了?!眿D人說完,又叮囑了幾句,這才滿意地離開了。蘇錦坐在床上,
看著這間小小的屋子,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至少,她暫時有了落腳的地方,也有了生計。
她從懷里拿出那個剩下的半個饅頭,慢慢吃了起來。雖然只是一個普通的饅頭,但此刻,
卻覺得格外香甜。吃完饅頭,蘇錦躺在床上,身心俱疲。很快,便沉沉睡去。這一覺,
她睡得很沉。夢里,沒有沈硯,沒有悲傷,只有一片寧靜。第二天,蘇錦早早起來,
洗漱完畢,便去前堂上工。她的手藝果然名不虛傳,繡出的作品深受客人喜愛。
婦人對她更是看重,給她的工錢也比其他繡娘高很多。蘇錦每天埋頭做活,很少說話。
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刺繡中,以此來麻痹自己。只是偶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她還是會想起沈硯,想起那些曾經(jīng)的過往。心,還是會隱隱作痛。但她知道,
她不能再沉溺于過去。她要往前看。這天,蘇錦正在繡一幅復(fù)雜的仕女圖。突然,
外面?zhèn)鱽硪魂囆[聲。好像是有人在爭吵。蘇錦放下針線,走到門口去看。
只見一個穿著華麗的丫鬟正在和繡坊的伙計爭吵。丫鬟叉著腰,
一臉傲慢:“你們這是什么破繡坊?我家小姐要的繡品呢?耽誤了我家小姐的事,
你們擔(dān)待得起嗎?”伙計一臉為難:“這位姑娘,您別急啊,您家小姐要的繡品,
我們正在趕工呢,應(yīng)該很快就好了?!薄昂芸??多久是很快?我家小姐可是丞相府的千金!
你們要是惹惱了我家小姐,有你們好果子吃!”丫鬟囂張地說道。丞相府?她好像對這個詞,
有某種模糊的印象。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就在這時,繡坊的婦人趕緊跑了出來,
臉上堆著笑容:“哎呀,這不是丞相府的春桃姑娘嗎?怎么親自來了?快請進(jìn),快請進(jìn)!
”被稱為春桃的丫鬟哼了一聲:“少來這套!我家小姐的繡品呢?
”婦人賠笑道:“春桃姑娘,實(shí)在對不住,您家小姐要的那幅‘百鳥朝鳳’圖,
實(shí)在是太復(fù)雜了,我們這兒的繡娘手藝有限,進(jìn)度慢了點(diǎn)。不過您放心,
我已經(jīng)讓我們這兒手藝最好的繡娘來繡了,保證很快就能完工!”說著,
婦人指了指蘇錦的方向:“就是她,蘇姑娘,手藝可好了!”春桃順著婦人指的方向看去,
看到了蘇錦。當(dāng)她看到蘇錦的臉時,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露出一絲驚訝和疑惑。
她仔細(xì)地打量著蘇錦,眼神十分古怪。蘇錦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皺了皺眉。
春桃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問道:“你叫什么名字?”蘇錦淡淡回答:“蘇錦。
”“蘇錦……”春桃喃喃自語,眼神更加疑惑,“你家住在哪里?父母是做什么的?
”蘇錦有些奇怪,為什么她會問這些。但還是如實(shí)回答:“我父母早已過世,
我從小是被收養(yǎng)的,沒有固定的家?!贝禾衣犃耍碱^皺得更緊了。
她又盯著蘇錦看了一會兒,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臉色一變。她不再理會婦人,
轉(zhuǎn)身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說:“我得趕緊回府告訴小姐!”婦人愣住了,
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蘇錦也覺得莫名其妙。這春桃,怎么怪怪的?她沒多想,
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位置,繼續(xù)繡那幅仕女圖。她不知道的是,剛才春桃的那一番舉動,
將會徹底改變她的命運(yùn)。3春桃一路小跑,匆匆趕回丞相府。丞相府,氣派非凡。朱門高墻,
守衛(wèi)森嚴(yán)。春桃熟門熟路地來到后院,找到了自家小姐,丞相府的嫡女,蘇清瑤。
蘇清瑤正在花園里賞花,她容貌秀麗,氣質(zhì)溫婉,一身粉色的衣裙更襯得她嬌俏可人。
“小姐,小姐!”春桃氣喘吁吁地跑過去。蘇清瑤轉(zhuǎn)過身,看到春桃慌張的樣子,
不禁有些奇怪:“春桃,你跑這么急做什么?繡品取回來了嗎?”春桃搖搖頭,
臉上帶著激動的神情:“小姐,繡品沒取回來,但是我看到一個人!”“看到一個人?
什么人啊?讓你這么激動?!碧K清瑤好奇地問。“是一個叫蘇錦的姑娘!”春桃說道,
“小姐,您知道嗎?那個蘇錦姑娘,長得跟您房里掛著的那張小姐小時候的畫像,
簡直是一模一樣!特別是眉眼間的那股神韻,還有嘴角那顆小小的痣,都一樣!
”蘇清瑤聞言,心中猛地一震。她房里確實(shí)掛著一張畫像。那是她很小的時候,
母親請畫師畫的。不過,那并不是她的畫像。而是她失蹤多年的姐姐的畫像!丞相蘇敬之,
早年曾有過一個女兒。在女兒三歲那年,跟著乳母去上香,不慎走散了。這么多年來,
蘇敬之夫婦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卻始終杳無音信。這件事,一直是蘇敬之心中的一根刺。
蘇清瑤雖然是后來出生的,但也聽父母提起過這個失蹤的姐姐。她也看過那張畫像,
對那個從未謀面的姐姐,心中充滿了好奇和同情?!澳阏f的是真的?
”蘇清瑤的聲音有些顫抖,“真的和畫像上一模一樣?”“奴婢敢對天發(fā)誓,絕對錯不了!
”春桃肯定地說?!芭井?dāng)時看到她,都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小姐您跑出去了呢!
”蘇清瑤的心跳得飛快。難道……難道真的是姐姐回來了?“她現(xiàn)在在哪里?
”蘇清瑤急切地問道?!霸诔悄夏羌摇\繡閣’繡坊做繡娘?!贝禾一卮稹!白撸?/p>
我們現(xiàn)在就去看看!”蘇清瑤再也坐不住了,拉著春桃就往外走?!靶〗?,您等等,
要不要先告訴老爺和夫人?”春桃問道?!安挥昧?,我們先去確認(rèn)一下,如果真是姐姐,
再告訴爹娘也不遲?!碧K清瑤說道。她怕萬一不是,讓爹娘空歡喜一場。
主仆二人匆匆趕到“錦繡閣”。此時,蘇錦正在專心致志地繡著花。蘇清瑤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她,
心臟砰砰直跳。只見那女子低著頭,專注于手中的針線。雖然穿著樸素,
但難掩其清麗的容貌。尤其是當(dāng)她抬起頭,無意間看向這邊時。蘇清瑤猛地捂住了嘴。
真的好像!簡直就是畫像上的人,長大了的樣子!特別是那雙眼睛,清澈明亮,
帶著一絲淡淡的憂郁。和畫像上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有著驚人的相似!
“姐姐……”蘇清瑤忍不住輕聲呢喃。蘇錦聽到聲音,抬起頭,看到了蘇清瑤。她也愣住了。
眼前的這位小姐,穿著華麗,氣質(zhì)高貴。但不知為何,她看著她,
心里竟然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就好像……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樣。蘇清瑤深吸一口氣,
走上前去,聲音帶著一絲緊張和期待:“請問,你是蘇錦姑娘嗎?”蘇錦點(diǎn)點(diǎn)頭:“我是,
請問姑娘是?”“我叫蘇清瑤,”蘇清瑤看著她,目光溫柔,“蘇姑娘,
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蘇錦有些疑惑,但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澳氵€記得你小時候的事情嗎?
”蘇清瑤問道。“比如,你有沒有什么特別的信物,或者身上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印記?
”蘇錦搖搖頭:“我小時候的事情,幾乎都不記得了。只知道是被一個老婆婆收養(yǎng)的。
信物也沒有,只是……”她頓了頓,說道:“只是我脖子上,一直戴著一個長命鎖。
那個老婆婆說,是我爹娘留給我的?!闭f著,蘇錦從衣領(lǐng)里掏出一個銀質(zhì)的長命鎖。
長命鎖的樣式很古樸,上面刻著一些模糊的花紋。蘇清瑤看到長命鎖,眼睛猛地一亮!
她認(rèn)得這個長命鎖!當(dāng)年她姐姐失蹤時,脖子上戴的,就是這個長命鎖!
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很多年,但她母親一直念叨著,她印象很深!“姐姐!真的是你!
”蘇清瑤再也忍不住,激動地上前,抓住了蘇錦的手,“我是你的妹妹清瑤?。?/p>
”蘇錦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想把手抽回來:“姑娘,你是不是認(rèn)錯人了?
我……”“我沒有認(rèn)錯!”蘇清瑤急切地說,“你看這個長命鎖!我認(rèn)得!
這是你小時候戴的!還有你的長相,和我房里掛著的你的畫像,一模一樣!”畫像?
蘇錦更加疑惑了。她從小到大,從未有過畫像。蘇清瑤看出了她的疑惑,
連忙解釋道:“姐姐,你可能不記得了。你三歲的時候,和乳母出去上香,不小心走散了。
爹娘找了你很多年,都沒有找到。這是爹娘讓人根據(jù)記憶畫的你的畫像?!比龤q走散?爹娘?
蘇錦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混亂。這些事情,她從來沒有聽說過。那個收養(yǎng)她的老婆婆,
只說她是撿來的,并沒有告訴她這些。難道,她真的不是孤兒?她真的有爹娘?
還有一個妹妹?“這……這怎么可能……”蘇錦喃喃自語,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是真的!
姐姐,我們回家吧!爹娘要是知道你回來了,一定會很高興的!”蘇清瑤拉著她的手,
眼中滿是期待。蘇錦看著蘇清瑤真誠的眼神,又看了看手中的長命鎖。
心中那股莫名的悸動越來越強(qiáng)烈?;蛟S,她說的是真的?“我……”蘇錦有些猶豫。
她現(xiàn)在的樣子,怎么去見她的爹娘?清瑤看出了她的顧慮,連忙說道:“姐姐,你別擔(dān)心。
我們先回府,給你好好梳洗打扮一下。爹娘不會在意這些的,他們只要知道你回來了,
就足夠了?!笨粗K清瑤熱情的樣子,蘇錦心中的防線慢慢松動了。她渴望親情,
渴望有一個家。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對她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喜訊?!昂茫腋闳?。
”蘇錦終于點(diǎn)了點(diǎn)頭。蘇清瑤喜出望外:“太好了!姐姐,我們走吧!”她拉著蘇錦,
告別了驚訝的繡坊婦人,坐上了丞相府的馬車。馬車緩緩駛離“錦繡閣”,
朝著氣派的丞相府而去。蘇錦坐在馬車上,心情復(fù)雜。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會是什么。
但她隱隱有種感覺,她的人生,將會從此不同。馬車很快來到丞相府門口。
蘇清瑤扶著蘇錦下了車??粗矍昂陚サ母?,蘇錦有些局促不安。這里,
真的會是她的家嗎?蘇清瑤看出了她的緊張,笑著說:“姐姐,別緊張,進(jìn)去吧。
”兩人走進(jìn)府中,一路穿過庭院,來到正廳。此時,丞相蘇敬之夫婦正在廳中說話。
看到蘇清瑤帶著一個陌生女子進(jìn)來,兩人都有些奇怪?!扒瀣帲?/p>
你這是……”蘇夫人疑惑地問。蘇清瑤臉上帶著激動的笑容,拉著蘇錦走到父母面前,
大聲說道:“爹娘!你們看!我把姐姐找回來了!這就是我們失散多年的姐姐??!
”蘇敬之夫婦聞言,猛地站起身,震驚地看著蘇錦。蘇夫人更是捂住了嘴,
眼中瞬間蓄滿了淚水。蘇敬之仔細(xì)地打量著蘇錦,越看越是心驚。這眉眼,這輪廓,
還有那股熟悉的氣質(zhì)……真的太像了!像極了他記憶中那個三歲的女兒!
“你……你真的是……傾顏?”蘇敬之的聲音有些顫抖。傾顏?這是她的名字嗎?
蘇錦心中一震,抬起頭,看向眼前這位威嚴(yán)的中年男子。他的眼中,充滿了激動和難以置信。
旁邊的蘇夫人已經(jīng)忍不住哭了出來,她走上前,顫抖著雙手,想要撫摸蘇錦的臉,
卻又有些不敢?!拔业暮⒆印业膬A顏……你真的回來了……”蘇夫人淚流滿面,
聲音哽咽。蘇錦看著眼前這對激動的夫婦,看著他們眼中毫不掩飾的親情和愛意。
多年的孤獨(dú)和委屈,在此刻爆發(fā)出來。她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爹……娘……”她哽咽著,輕輕喊出了這兩個陌生而又熟悉的稱呼。這一聲“爹娘”,
讓蘇敬之夫婦再也控制不住情緒。蘇夫人一把將蘇錦緊緊抱在懷里,失聲痛哭。
“我的孩子……娘終于找到你了……嗚嗚……”蘇敬之也紅了眼眶,輕輕拍著蘇錦的背,
聲音顫抖:“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蘇清瑤站在一旁,看著這團(tuán)圓的一幕,
也忍不住流下了高興的眼淚。蘇錦靠在母親溫暖的懷抱里,感受著這遲來了多年的親情。
她不再是那個無依無靠的蘇錦了。她是丞相府的嫡長女,蘇傾顏。
4蘇傾顏在丞相府住了下來。蘇敬之夫婦對她疼愛的無以復(fù)加。好吃的,好玩的,
好看的衣裳,源源不斷地送到她的房間。蘇清瑤也對她這個失而復(fù)得的姐姐十分親近。
每天都陪著她,給她講府里的事情,帶她熟悉環(huán)境。起初,蘇傾顏還有些不適應(yīng)。
從一個破舊的小院,一下子來到這富麗堂皇的丞相府,成為人人尊敬的相府嫡長女。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