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抬眸看了府醫(yī)一眼,淡淡道,“學過一些,師承何處不便講?!?/p>
府醫(yī)點點頭,確實,有些圣手高人喜歡低調(diào)。
“還學過一些,你在哪兒學的,和那些全是犯人的苦役嗎?”
江明煬捂著鼻子嗤笑,轉(zhuǎn)頭對府醫(yī)說,“府醫(yī)你別聽她亂說,她根本不會,都是話說八道的假話,我大姐姐就是吃了她的藥才暈倒的,她分明是想害死我大姐姐。”
府醫(yī)卻搖頭,“我剛剛替大小姐把脈,并無不妥。
而且這方子里的藥材替換之后,藥效溫和,確實能更好的對癥。清月小姐沒說錯?!?/p>
他重新提筆,將她剛才所說的那些藥材全部替換,還客氣的請教江清月自己是否記錯。
之后,他才把重新寫好的方子交給了徐媽媽。
“最好在飯前服藥,每次服藥間隔最少兩個時辰?!?/p>
徐媽媽仔細記下,這才拿著藥方走了。
府醫(yī)為江婉吟的病情竭盡心力,偏這么多年未有半點好轉(zhuǎn)。
如今有人能夠分擔,且能對江婉吟的癥,府醫(yī)更是要請教一番。
而江清月雖滿身狼狽,但從容沉穩(wěn)的與其交談,氣度竟半點不輸京中貴女。
江家人神情各異,尤其是江明煬,一臉不可置信,覺得府醫(yī)瘋了,怎么能聽信江清月的話!
江歸玉緊緊抓著江夫人的手,輕咳了兩聲。
“也許清月妹妹當真會給人看病吧。”
江明煬神色輕蔑,瞎貓碰到死耗子,不知道在哪兒學的幾句話正好用上了。
江夫人卻笑道,“清月,你在哪兒學的醫(yī)術(shù)?”
“北疆。”
她沒隱瞞,但也沒完全說真話。
她為了保命而去做藥人,這種話說出來江家人肯定是不信的。
“我聽說北疆那些犯人整日在采石場干活,清月妹妹好厲害,日日忙碌卻還能在北疆學到醫(yī)術(shù)?!?/p>
江歸玉這一句話提醒了江明煬,也提醒了江夫人。
是啊,北疆那種地方連飯都吃不飽,日夜都有累死的人,江清月哪兒來的時間學醫(yī)術(shù)?
江明煬連連點頭,忙說,“娘,她就是故意在你面前裝乖巧,謊稱自己有醫(yī)術(shù),這樣就能逃避她害人的事實。”
江清月袖下的雙手緊握成拳,她直視江明煬,清冷的聲音正在一字一句的質(zhì)問眼前的江家人。
“江歸玉也說了,整日在采石場里干活的都是犯人,我有沒有犯錯,你們心里不是最清楚嗎?”
此言一出,江夫人頓時心生愧疚,紅了眼。
江歸玉則是臉色白了幾分。
就連剛才最大聲的江明煬也有些不自在,干脆別開了臉。
見此,江清月唇角一勾,平靜的開口,“我的醫(yī)術(shù)你們信不過,難道還信不過府醫(yī)嗎?”
“把方子拿來我看看。”
身后一道威嚴沉穩(wěn)的聲音響起,江守業(yè)已經(jīng)踏入了房中。
中年男人一身絳紫常服,儀表不凡,這幾年身居高位,已經(jīng)顯出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來。
江清月轉(zhuǎn)身,沉默的注視著這個血緣上的父親,心里默默升起一股異樣。
她自小流放北疆,只有在三年前見過江守業(yè)一面,身材高大,一臉慈愛。
然而,那回他卻是與江家人一同勸她,不要說出真相,替江歸玉再受罪三年。
當時他們說,父親官職不穩(wěn),所以不能有任何污點,實屬無奈之舉。
可如今江家平步青云,已經(jīng)不用在意那些了。
父親說會補償自己,不知如今還記不記得。
江清月拿起藥方,剛要遞過去,卻見江守業(yè)皺了下眉。
她動作一頓,轉(zhuǎn)而讓別人呈上去。
“你這身上弄了些什么?堂堂江家小姐,說出去成何體統(tǒng)?”
“是王……”
江清月才剛要解釋,江歸玉就用帕子捂唇,咳嗽了幾下。
頓時,江守業(yè)神情一緊,兩三步就走到了江歸玉身邊。
“怎么咳疾又重了,府醫(yī),給二小姐看過診了嗎?”
江清月心口一澀,隨后自嘲的笑出聲來。
她好蠢,竟然還對江家人抱有期待。
要是江守業(yè)愿意認自己,三年前就不會說那些話了。
“你笑什么?”
江明煬橫眉冷對,“看見歸玉姐姐難受你很開心是嗎?江清月,你果真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