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門外，刻意壓低的交談聲傳來，其中一個聲音無比熟悉。
“……臨風，你真想好了？就這樣了？真對蘇扶搖沒一點念想了？”是伴郎阿哲的聲音。
短暫的沉默后，謝臨風的聲音響起，語氣淡漠：“一個被玩壞腦子破爛貨罷了。”
他嗤笑一聲，嫌惡毫不掩飾，“給你們，你們要嗎？”
門外的聲音消失了。
死寂重新籠罩。
“破爛貨”三個字，狠狠燙在我的聽覺神經(jīng)上。
腦子不清醒？為了找他，我像個瘋子一樣執(zhí)著。
破爛貨？大概是指我這三年行尸走肉般的狼狽吧。
我扶著冰冷的墻壁，慢慢站起來。
鏡子里的女人，臉色慘白如鬼，眼底卻燒著一簇近乎瘋狂的火焰。
剛才幾乎將我溺斃的痛苦和軟弱，被一種冰冷尖銳的東西取代。
婚禮儀式開始。
祁夏體貼地換了伴娘。
我獨自坐在宴會廳最陰暗的角落，看著追光燈下，謝臨風單膝跪地，虔誠地將那枚璀璨的鉆戒套上祁夏纖細的無名指。
看著祁夏臉上綻放幸福的笑容，清晰地說出那三個字——“我愿意”。
一股毀滅的沖動瞬間攫住了我。
想掀翻鮮花臺，想撕碎婚紗，想尖叫著告訴所有人那個死纏爛打的女人是誰！
指甲更深地陷進掌心里，疼痛讓我保持著最后一絲清醒。
我沒有動。
我只是在他們宣誓完畢，掌聲剛剛響起時，率先站了起來，用力地、清晰地鼓著掌，一下，又一下，掌聲蓋過了周圍零星的附和，顯得異常突兀而刺耳。
無數(shù)道探尋的目光射來。
我毫不在意。
我的視線，死死鎖住臺上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謝臨風被這異常的掌聲驚動，循著聲音來源看了過來。
我迎著他的目光，沒有躲閃，甚至微微扯動了一下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弧度。
與此同時，一直強忍在眼眶里的淚水，終于洶涌地滾落下來，滑過我冰冷的臉頰。
謝臨風的瞳孔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眼底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碎裂開一道細微的縫隙。
但那縫隙轉(zhuǎn)瞬即逝，漆黑的眼眸重新凝結(jié)成冰川，沒有掀起一絲波瀾。
他淡淡地、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煩，移開了目光，重新低頭，吻上了他的新娘。
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我想，我怕是要瘋了。
我拿出手機，屏幕的光映著淚痕。
指尖冰冷顫抖，卻異常堅定地敲下一行字，發(fā)送給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謝臨風，我不想祝你新婚快樂?！?/p>
【我祝你，再死一次！】
發(fā)送成功的提示跳出。
我抓起座位上的手包，在滿場的祝福聲浪尚未停歇時，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離開了這片令人窒息的歡樂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