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簪折玉碎暮春的雨絲裹著殘花撲在青瓦上,蘇晚棠跪在祠堂冰冷的青磚上,
膝蓋早已失去知覺。紫檀供桌上,母親生前最愛的羊脂玉簪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簪頭那朵栩栩如生的白玉蘭,此刻卻像是凝固了的淚痕。"三姑娘還真是有骨氣,
跪了三個時辰都不肯認錯。"繼母柳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繡著金線牡丹的裙裾掃過門檻,
十二名丫鬟捧著刑具魚貫而入。蘇晚棠攥緊染血的掌心,指甲深深掐進肉里。今日晨起,
她不過是替病弱的二姐說了句公道話,便被柳氏以"頂撞嫡母"的罪名罰跪祠堂。
而真正的導火索,是三日前她在花園撞見柳氏與外男私會的場景。"母親容稟,
女兒不知錯在何處。"蘇晚棠抬起頭,發(fā)髻上的素銀步搖隨著動作輕晃。
她看著柳氏眼角新畫的胭脂,突然想起昨夜父親房里傳來的爭執(zhí)聲,
還有母親臨終前攥著她的手,氣若游絲地說:"棠兒,要活下去..."柳氏冷笑一聲,
從丫鬟手中接過藤條:"好個伶牙俐齒!來人,給我打!"藤條破空的聲響在祠堂炸開,
蘇晚棠本能地抬手護頭。劇痛從后背傳來的瞬間,祠堂門突然被撞開。
一襲月白色錦袍的身影沖進來,蘇晚棠看清來人面容時,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來:"二哥!
"蘇明澈劈手奪過柳氏手中的藤條,素來溫潤的眉眼染上寒霜:"嫡母這是要逼死親妹妹?
父親若是知道...""明澈,你不過是個庶子,也敢教訓我?"柳氏臉色驟變,
卻在看到蘇晚棠后背滲出的血漬時,眼底閃過一絲慌亂,"既然二少爺護著,
那就暫且饒過她。不過家規(guī)不可廢,三姑娘就去佛堂抄《女誡》二十遍吧。
"等柳氏一行人離開,蘇明澈小心翼翼地將蘇晚棠扶起。他看著妹妹蒼白如紙的臉,
聲音發(fā)顫:"棠兒,疼不疼?"蘇晚棠搖搖頭,靠在兄長懷里。佛堂的方向傳來沉悶的鐘聲,
她望著檐角低垂的雨簾,忽然想起母親說過的話:"侯府的每一塊磚都浸著血,活著,
就要學會藏起鋒芒。"第二章:暗室驚變佛堂的油燈在子夜搖曳,
蘇晚棠的指尖被毛筆磨出血泡?!杜]》的墨跡在宣紙上暈染,
恍惚間化作母親咽下最后一口氣時,床前搖曳的燭影。"三姑娘,該喝藥了。
"貼身丫鬟翠兒端著藥碗進來,聲音壓得極低,"方才廚房的王嬤嬤偷偷告訴我,
柳氏的陪嫁丫鬟今早去了城西醉仙樓,見的正是..."話未說完,
窗外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蘇晚棠猛地吹滅油燈,將翠兒拽到供桌底下。黑暗中,
三道黑影翻窗而入,手中的鋼刀泛著幽藍的光。"小賤人,壞了夫人好事,就該去死!
"為首的黑衣人獰笑一聲,鋼刀直劈向供桌。蘇晚棠抓起燭臺砸過去,趁著對方躲避的間隙,
拉著翠兒沖向側(cè)門。然而剛跑到回廊,又有兩名殺手截住去路。
蘇晚棠后背抵著冰涼的朱漆柱子,看著寒光逼近的刀刃,絕望幾乎將她淹沒。就在這時,
一道劍光破空而來,將黑衣人手中的刀劈成兩半。"誰敢動我蘇家的人?
"蘇明澈的聲音裹挾著凜冽劍氣,青鋒劍在夜色中劃出銀芒。他身后跟著十幾個侍衛(wèi),
顯然是有備而來。殺手們見勢不妙,立刻翻墻逃竄。蘇明澈顧不上追趕,
快步走到蘇晚棠面前。月光下,他看見妹妹額角被劍氣擦傷,頓時紅了眼眶:"沒事了,
二哥在。"蘇晚棠卻盯著他腰間的玉佩,那是父親去年賞給二哥的生辰禮。
她突然想起白天柳氏看二哥的眼神,還有那些殺手對她的稱呼..."二哥,
這玉佩...是不是被人借走過?"蘇晚棠抓住兄長的手腕,聲音發(fā)顫。蘇明澈愣了一下,
點頭道:"昨日嫡母說要看樣式,借去了半日。"翠兒突然驚呼:"小姐,
柳氏是故意引我們?nèi)シ鹛玫?!她知道二少爺一定會來救您?蘇晚棠渾身發(fā)冷。
原來從她跪在祠堂那刻起,柳氏就已經(jīng)布好了局。這場刺殺,既是要除去她這個眼中釘,
也是為了離間她與二哥的關系。第三章:春闈迷局春雨初歇,侯府花園的紫藤開得正盛。
蘇晚棠坐在秋千上,任由春風揚起衣角。自從那晚刺殺后,柳氏安分了許多,
父親也下了命令,不許再為難她。但越是平靜,她越覺得不安。"三妹妹好雅興。
"清甜的聲音傳來,蘇晚棠轉(zhuǎn)頭,看見蘇明瑤穿著嶄新的桃紅襦裙,
腕間戴著母親留下的翡翠鐲子。那是柳氏前日"賞賜"給她的,說是嫡母的疼愛。
蘇晚棠攥緊秋千繩:"二姐的鐲子真好看,倒像是母親生前...""住口!
"蘇明瑤臉色驟變,"你不過是個庶女,也配提母親?"她揚手要打,
卻被突然出現(xiàn)的蘇明澈攔住。"二姐這是要以下犯上?"蘇明澈目光如刀,"別忘了,
三妹妹如今可是圣上欽點的待選秀女。"蘇晚棠心頭一震。她確實收到了內(nèi)務府的選秀文書,
但父親從未提過此事??粗K明瑤驟然蒼白的臉,她突然明白,這是二哥在為她爭取生機。
三日后,蘇晚棠在梳妝臺前看著銅鏡里的自己。翠兒為她插上一支銀蝶步搖,
低聲道:"小姐,柳氏今早派人去了吏部侍郎府。"蘇晚棠將珍珠耳墜戴好,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吏部侍郎的嫡子,正是蘇明瑤心儀之人。柳氏這是想在選秀前,
將她許配給一個浪蕩子,徹底斷了她入宮的路。花轎停在侯府大門時,
蘇晚棠身著素色嫁衣走出來。她看著騎在馬上的吏部侍郎之子,那人醉醺醺的模樣,
連馬韁繩都握不穩(wěn)。"三姑娘,得罪了。"媒婆尖著嗓子說,"這可是柳夫人的美意。
"蘇晚棠突然笑了,笑聲清脆如銀鈴。她轉(zhuǎn)身看向追出來的柳氏,眼神清亮:"母親忘了?
三日后便是選秀之日,若我此時嫁人,侯府滿門將...""慢著!
"一道威嚴的聲音打斷她的話。父親蘇正卿大步走來,看著花轎和醉漢,臉色陰沉得可怕,
"柳氏,誰準你私自安排婚事的?"柳氏臉色煞白,卻仍強撐著辯解:"老爺,
這門親事...""住口!"蘇正卿怒喝,"三丫頭是圣上欽點的秀女,誰敢阻攔?
"他轉(zhuǎn)頭看向蘇晚棠,眼中閃過一絲愧疚,"棠兒,明日隨我進宮。"蘇晚棠福了福身,
心中卻在冷笑。父親這是終于想起,她這個女兒還有利用價值了。但無論如何,
她都要抓住這次機會,離開這吃人的侯府。
第四章:椒房暗戰(zhàn)乾清宮的鎏金門檻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蘇晚棠跟著一眾秀女跪了半個時辰,
膝蓋早已麻木。她偷偷瞥向主位上的帝王,玄色龍袍上的金線盤龍張牙舞爪,
與記憶中那個抱著她騎馬的父親判若兩人。"蘇晚棠。"太監(jiān)尖利的嗓音響起。蘇晚棠抬頭,
正對上皇帝審視的目光。他比三年前蒼老了許多,眼角的皺紋里藏著歲月的風霜。
"抬起頭來。"皇帝說。蘇晚棠緩緩抬頭,發(fā)間的東珠步搖輕輕晃動。
她聽見身后傳來竊竊私語,大抵是說她這個庶女竟生得這般標致。"鎮(zhèn)國公府的女兒?
"皇帝又問。不等蘇晚棠回答,皇后便笑道:"臣妾聽聞蘇三姑娘擅畫工筆,不如現(xiàn)場作畫,
讓陛下品鑒?"宣紙鋪在案上,蘇晚棠握著毛筆的手微微發(fā)抖。
她想起母親教她畫畫時說的話:"棠兒,畫要畫得像,更要藏得住心事。
"墨汁在宣紙上暈染,片刻后,一幅《寒梅傲雪圖》躍然紙上。枝干遒勁如鐵,
梅花卻開得熱烈,暗香仿佛要透過紙面撲面而來。"好!"皇帝撫掌贊嘆,"既有風骨,
又不失柔美。蘇晚棠,從今日起,你便是朕的棠貴人了。"冊封禮后,
蘇晚棠被分到了碎玉軒。這是座幽靜的偏殿,院中的梨樹開著白花,倒像是她在侯府的閨房。
只是還未等她安頓好,便有宮女來傳:"淑妃娘娘有請。"淑妃的攬月宮里,
檀香混著胭脂味讓人窒息。蘇晚棠行禮時,
瞥見案上擺著半塊杏仁酥——那是她在侯府最愛吃的點心。"妹妹好手段,
初次見面便討得陛下歡心。"淑妃撥弄著護甲,眼角的笑意不達眼底,"不過這后宮,
可不是會畫畫就能站穩(wěn)腳跟的。"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喧嘩聲。蘇晚棠轉(zhuǎn)頭,
看見柳氏的侄女柳玉嬌被太監(jiān)架著進來,發(fā)髻凌亂,臉上還有巴掌印。"陛下說了,
選秀作弊者,杖責二十,逐出皇宮。"太監(jiān)尖著嗓子宣讀圣旨。
柳玉嬌突然撲向淑妃:"表姐救我!是蘇晚棠,她...""拖下去。"淑妃冷冷道。
看著柳玉嬌被拖走的背影,蘇晚棠突然明白,這是淑妃給她的下馬威。但她不會怕,
因為從踏入這宮門起,她就不再是任人宰割的蘇晚棠了。
第五章:暗香驚心碎玉軒的梨花落了滿地,蘇晚棠蹲下身,拾起一片花瓣放在掌心。
入宮半月,她每日晨昏定省去給皇后請安,卻從未見過皇帝。淑妃倒是時不時送來些賞賜,
看似恩寵,實則暗藏監(jiān)視。"小姐,御膳房新來的小太監(jiān)說,柳氏前日來過宮。
"翠兒壓低聲音,將一盞碧螺春放在石桌上,"還給淑妃娘娘帶了個檀木匣子。
"蘇晚棠攪動著茶湯,看著漣漪在水面蕩開。柳氏入宮,必定沒安好心。
她想起昨夜在花園撞見的一幕:淑妃與一個侍衛(wèi)在假山后私語,那人腰間的玉佩,
竟與柳氏陪嫁的管家玉佩一模一樣。"去打聽那個侍衛(wèi)的來歷。"蘇晚棠將茶盞重重放下,
"還有,想辦法弄清楚檀木匣子里裝的什么。"三日后,翠兒帶回消息時臉色蒼白:"小姐,
那侍衛(wèi)是柳氏的遠房侄子,而檀木匣子里...裝的是能讓人不孕的藏紅花。
"蘇晚棠手中的繡繃掉在地上,繡了一半的牡丹被絲線扯得變形。
她想起昨日皇后賞的百合酥,當時淑妃笑著說:"妹妹可要多吃些,早日為陛下開枝散葉。
"深夜,蘇晚棠揣著從太醫(yī)院偷來的銀針,悄悄來到御膳房。她避開巡邏的侍衛(wèi),
在存放點心的櫥柜里找到了那盒百合酥。銀針插入糕點的瞬間,針尖立刻泛起黑色。
"果然如此。"蘇晚棠攥緊拳頭。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她轉(zhuǎn)身,
看見皇帝穿著常服站在門口,手中拿著一盞宮燈。"這么晚了,你來這里做什么?
"皇帝的聲音帶著幾分探究。蘇晚棠福了福身,將銀針遞過去:"陛下請看,
這百合酥里有毒。"皇帝臉色驟變,仔細查看銀針后,眼神變得冰冷:"是誰要害你?
"蘇晚棠咬住下唇,猶豫片刻后說:"臣妾不知,
但前日淑妃娘娘曾送過這點心..."皇帝握緊了拳頭,轉(zhuǎn)身離開。蘇晚棠望著他的背影,
知道自己賭對了。在這后宮,只有讓皇帝看到自己的價值,才能活下去。而淑妃,
很快就會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第六章:深宮驚變驚雷炸響的夜晚,
蘇晚棠被急促的腳步聲驚醒。她披上外衣推開房門,正撞見皇后身邊的嬤嬤神色慌張地跑過。
"發(fā)生何事了?"蘇晚棠攔住嬤嬤。對方見是她,猶豫片刻后說:"淑妃娘娘...瘋了。
"攬月宮一片狼藉,淑妃披頭散發(fā)地坐在地上,手里攥著半塊燒焦的帕子。皇帝站在一旁,
臉色陰沉得可怕。蘇晚棠注意到,那帕子上繡著的并蒂蓮,
與她那日在假山后看到的繡樣一模一樣。"陛下,您要相信臣妾!"淑妃突然撲過來,
"是有人陷害臣妾,
臣妾與那侍衛(wèi)...只是尋常說話...""尋常說話需要三更半夜在花園私會?
"皇帝怒喝,"來人,將淑妃打入冷宮,柳氏一族,革職查辦!"蘇晚棠看著被拖走的淑妃,
心中并無多少快意。這后宮的爭斗,從來都是你死我活。她轉(zhuǎn)身時,正撞上皇后的目光。
對方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三日后,皇帝來到碎玉軒。
他看著蘇晚棠新畫的《百子圖》,突然說:"朕要封你為嬪,你意下如何?
"蘇晚棠跪下謝恩,心中卻在盤算。淑妃倒臺后,皇后的勢力愈發(fā)龐大。
而她不過是皇帝制衡后宮的棋子,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陛下,臣妾有個不情之請。
"蘇晚棠抬起頭,"臣妾想將母親接入宮中,為她請封誥命。"皇帝愣了一下,
隨即點頭:"準了。"看著皇帝離開的背影,蘇晚棠露出微笑。她要讓柳氏知道,
當年在侯府欠下的債,她會一筆一筆討回來。而這深宮,才是她復仇的開始。
第七章:誥命風波圣旨下達那日,侯府門前的石獅子都被刷洗得煥然一新。
蘇晚棠身著翟衣端坐在鳳輦之中,看著父親蘇正卿率領全家老小跪在青磚地上迎接。
柳氏低垂的眉眼間藏著怨毒,
鬢角新添的白發(fā)卻昭示著她在這場變故中的狼狽——自從淑妃倒臺,柳家被革去半數(shù)官職,
她在府中的地位也一落千丈。"母親,女兒接您入宮了。"蘇晚棠伸手攙扶起林氏的牌位,
檀木靈柩上的鎏金紋路在陽光下刺得她眼眶發(fā)燙。當年柳氏誣陷林氏與外男私通,
父親一怒之下將生母禁足別院,直到她咳血而亡都未能踏出半步。如今鳳冠霞帔加身,
她終于能以誥命夫人之禮,將母親的牌位迎入皇家宗祠。柳氏突然踉蹌著撲過來:"老爺!
這不合規(guī)矩!一個犯了七出之罪的女人,怎配..."話音未落,
蘇晚棠的貼身女官朱砂已經(jīng)抽出絲帕,狠狠捂住她的嘴。"嫡母這是忘了?
"蘇晚棠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袖口的金線刺繡,"三日前大理寺已重審舊案,
證明母親當年是被人栽贓。父親作為證人,親自在卷宗上畫了押。
"她抬眼望向面色鐵青的蘇正卿,"不是嗎?父親。"靈柩抬出侯府時,天空突然飄起細雨。
蘇晚棠摸著懷中母親臨終前留下的白玉蘭簪,
想起昨夜皇帝握著她的手說:"朕會讓你風風光光地為母正名。
"那時燭火映著他眼底的算計,她才明白,
這場翻案不過是帝王平衡朝堂的手段——柳家失勢后,蘇家需要新的籌碼?;蕦m昭仁殿內(nèi),
皇后端坐在鳳椅上,看著禮部官員將林氏的牌位供奉在歷代命婦之列。"妹妹孝心可嘉。
"她的聲音裹著蜜里藏刀的溫柔,"只是聽說柳氏侄女柳玉嬌在流放途中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