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狼嗅血腥我叫林楓,圈內(nèi)人抬舉,叫我一聲“華爾街之狼”,但我自己清楚,
在真正的資本巨鱷面前,我還只是一只剛露出獠牙的幼獸。我真正賴以成名的,
不是我的履歷,也不是我所在的這家名為“熔巖資本”的頂級私募,
而是我的直覺——一種近乎野獸般的、對市場風險的嗅覺。我的老板,老徐,
一個年近五十、頭發(fā)花白卻眼神銳利如鷹的男人,曾經(jīng)這樣評價我:“林楓,
你不是在做交易,你是在捕獵。市場是你的叢林,K線是你的獵物留下的足跡?!彼f對了。
所以,當“星塵科技”這顆席卷全球的科技新星,以不可阻擋之勢沖破千億市值大關(guān),
所有分析師都在高喊“To the moon”的時候,我卻嗅到了一絲腐爛的血腥味。
那天下午,整個交易室都沉浸在一種狂熱的氛圍里。星塵科技的股價像打了興奮劑的公牛,
屏幕上那根綠色的陽線刺得人眼睛生疼。“瘋了,又漲了五個點!”我的對頭,
同為基金經(jīng)理的趙鵬,幾乎是手舞足蹈地吼道,“林楓,看見沒?幸好老徐沒聽你的,
不然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虧得底褲都不剩了!”我沒理他,死死地盯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shù)據(jù)流。
我的指尖在冰冷的鍵盤上快速敲擊,
調(diào)出了星塵科技近半年的所有公開財報、技術(shù)專利文件、甚至高管的訪談記錄。
一切看起來都天衣無縫。星塵科技的核心產(chǎn)品是一款名為“幻境”的沉浸式社交平臺,
依托其獨家的神經(jīng)接口技術(shù),號稱能將虛擬與現(xiàn)實完美融合。
用戶增長、營收、利潤……所有數(shù)據(jù)都完美得像教科書案例。但我聞到的那股味道,
就藏在這份完美之下。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個精心編織的謊言。“老徐,
”我拿起內(nèi)線電話,聲音低沉而堅定,“我要建倉,做空星塵科技。
”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十秒。整個交易室的喧囂似乎都在這十秒的沉默中凝固了?!傲謼?,
”老徐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疲憊,“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現(xiàn)在全市場都在追捧它,
我們逆勢做空,無異于螳臂當車?!薄拔抑溃蔽铱粗聊簧夏莻€刺眼的股價,
“但我更相信我的判斷。它的根基是空的?!薄澳愕呐袛嘁罁?jù)是什么?”“直覺。
”我知道這個答案聽起來有多荒謬。在金融市場,直-覺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但我的直覺,
從未錯過?!敖o我一個能說服董事會的理由,林楓。一個數(shù)據(jù),一個證據(jù),什么都行。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闡述我的發(fā)現(xiàn)。那不是一個驚天動地的漏洞,
在星塵科技核心專利“動態(tài)神經(jīng)數(shù)據(jù)流”算法中的一個微小、近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冗余計算。
在正常情況下,這個冗余無傷大雅,但如果用戶數(shù)據(jù)量突破某個臨界點,它會像滾雪球一樣,
引發(fā)整個系統(tǒng)的數(shù)據(jù)延遲和錯亂?!斑@就像一棟摩天大樓,地基里有一根鋼筋的規(guī)格錯了。
平時看不出來,但當?shù)卣饋砼R時,它就是第一個斷裂點?!蔽铱偨Y(jié)道?!斑@個臨界點是多少?
什么時候會到?”老徐追問?!安恢溃蔽姨拐\道,“可能是一個月,也可能是一年。
但隨著‘幻境’平臺的用戶數(shù)指數(shù)級增長,這一天一定會到來。而且,
會比所有人預(yù)想的都快?!彪娫捘穷^又是長久的沉默。我能想象到老徐正用手指揉著太陽穴,
權(quán)衡著這場豪賭的利弊?!澳愕膫}位想開多大?”“十億美金,二十倍杠桿?!薄澳惘偭耍?/p>
”電話里傳出老徐壓抑不住的驚呼。整個交易室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趙鵬的臉上更是寫滿了幸災(zāi)樂禍的嘲諷。
二十億美金的總盤子,做空一支正當紅的明星股。如果我賭對了,熔巖資本將一戰(zhàn)封神。
如果我賭錯了,公司將直接面臨清盤破產(chǎn)。“林楓,
你這是在拿公司的命和我下半輩子的安寧在賭。”老徐的聲音無比沙啞。
“我拿我的職業(yè)生涯一起賭。”我一字一頓地說,“如果我看錯了,我凈身出戶,
永不踏入金融圈。”這是我的投名狀。2 豪賭深淵最終,老徐同意了。
他說服董事會的過程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當授權(quán)下來的那一刻,
整個公司都彌漫著一種末日來臨般的悲壯。建倉的過程異常艱難。我們每拋出一筆空單,
都被市場瘋狂的買盤瞬間吞噬,股價不降反升。短短三天,
我們的賬面浮虧就達到了驚人的兩億美金。公司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沒人跟我說話,
走廊里遇到我的人都像躲避瘟疫一樣繞著走。趙鵬更是每天都在老徐的辦公室里咆哮,
要求立刻平倉止損?!袄闲?,他就是個瘋子!賭徒!你看這K線,這是要沖上兩千塊的節(jié)奏!
再不止損,我們都得從這樓上跳下去!”我把自己關(guān)在辦公室里,三天三夜沒合眼。
咖啡因和尼古丁支撐著我搖搖欲墜的身體。我反復(fù)驗算我的模型,
一遍又一遍地審視星塵科技的所有資料。我錯了嗎?那個如幽靈般存在的算法冗余,
真的只是我的臆想嗎?就在我快要被壓力壓垮的時候,我的助理,一個叫蘇晴的女孩,
敲開了我的門。蘇晴是剛?cè)肼毑痪玫姆治鰩?,平時沉默寡言,總是穿著一身素雅的白裙,
像一朵安靜的梔子花,在這間充滿銅臭和欲望的交易室里顯得格格不入?!傲纸?jīng)理,
”她遞給我一份文件,聲音很輕,“這是我整理的星塵科技服務(wù)器供應(yīng)商的資料,
也許對你有用。”我接過來,心不在焉地翻看著。都是些公開信息,沒什么特別的。
“還有這個,”她又遞過來一個U盤,
“這是‘幻境’平臺早期內(nèi)測版本的一些用戶反饋數(shù)據(jù),
是我在一個海外的極客論壇里找到的,可能已經(jīng)被官方刪除了?!蔽揖褚徽瘢?/p>
立刻將U盤插入電腦。數(shù)據(jù)很雜亂,大部分是亂碼。但在海量的數(shù)據(jù)垃圾中,
我敏銳地捕捉到了幾個關(guān)鍵詞:“卡頓”、“幻覺延遲”、“指令失控”。這些反饋,
完美印證了我對那個算法冗余的猜測!“干得漂亮,蘇晴!”我激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第一次正眼看這個女孩。她的眼神很清澈,帶著一絲怯生生的關(guān)切。“我相信你,林經(jīng)理。
”她輕聲說了一句,便轉(zhuǎn)身離開了。這句簡單的“我相信你”,像一道光,
瞬間驅(qū)散了我心中所有的陰霾。我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
我立刻帶著這份“新證據(jù)”沖進了老徐的辦公室。趙鵬也在,他看到我,像看到仇人一樣,
滿臉鄙夷?!袄闲?,看看這個!”我把電腦轉(zhuǎn)向他,“這是‘幻境’內(nèi)測時的用戶反饋,
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數(shù)據(jù)延遲的早期癥狀!我的判斷是對的!”趙鵬湊過來看了一眼,
嗤之以鼻:“幾份捕風捉影的論壇帖子?林楓,你是不是虧傻了?這種東西能當證據(jù)嗎?
說不定是競爭對手惡意抹黑!”“這不是抹黑!”我指著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模型,
“這些反饋出現(xiàn)的節(jié)點,和我的模型預(yù)測的壓力峰值完全吻合!星塵科技在撒謊,
他們早就知道算法有問題,但為了上市和股價,把問題掩蓋了!”“夠了!
”老徐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他盯著我,布滿血絲的眼睛里閃爍著復(fù)雜的光芒。有掙扎,
有恐懼,但更多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摆w鵬,你出去。”他命令道。
趙鵬不情愿地離開了,辦公室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林楓,”老徐走到我面前,
把手放在我的肩上,那只手在微微顫抖,“我再信你最后一次。公司的流動資金已經(jīng)不多了,
我們最多還能扛五天。五天之后,如果股價還不掉頭,我們就會被強制平倉。”“五天,
”我看著窗外繁華的陸家嘴,霓虹閃爍,像一只吞噬人心的巨獸,“足夠了。
”接下來的四天,是我人生中最漫長的四天。星塵科技的股價還在漲,雖然勢頭有所放緩,
但依舊在不斷創(chuàng)下新高。我們的浮虧,從兩億,擴大到三億,
然后是四億……公司的賬戶每天都在大筆失血,每一次價格跳動,
都像一把刀子在割我們的肉。交易室里死氣沉沉,連趙鵬都失去了嘲諷的力氣,
他只是呆呆地看著屏幕,眼神空洞。老徐的頭發(fā)白得更快了,幾天時間,仿佛老了十歲。
他不再來辦公室,只是把自己關(guān)在家里。我知道,他也在承受著地獄般的煎熬。
我成了公司的罪人。只有蘇晴,每天都會準時給我送來一杯熱咖啡,
和一份整理好的市場資訊。她從不多說什么,只是在放下東西后,用那雙清澈的眼睛看著我,
輕輕點點頭。她的信任,是我在黑暗中唯一的光。3 絕地反擊第五天,決戰(zhàn)之日。清晨,
我像往常一樣來到公司。電梯里,同事們看到我,紛紛低下頭,氣氛尷尬得能擰出水來。
我走進交易室,屏幕上,星塵科技的股價赫然停在1998美元。距離2000美元大關(guān),
只有一步之遙。所有人都知道,一旦突破2000,市場的狂熱情緒會再次被點燃,
我們的空單將被徹底碾碎。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9點30分,美股開盤。
星塵科技的股價在1998和1999之間反復(fù)橫跳,多空雙方展開了慘烈的廝殺。每一秒,
都有數(shù)千億美金的資金在進出。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全是冷汗。我盯著盤口,
大腦飛速運轉(zhuǎn),計算著每一個價位的買賣盤力量?!绊斪 欢ㄒ斪 蔽亦哉Z。
突然,一個巨量的買單涌入,直接將股價推上了1999.5美元!
“完了……”交易室里有人發(fā)出了絕望的呻吟。趙鵬的臉上,
重新浮現(xiàn)出那種熟悉的、扭曲的快感。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我被掃地出門的狼狽樣子。
我的呼吸也停滯了。難道,我真的錯了?難道我職業(yè)生涯最輝煌的一場豪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