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弱晨光剛露頭,我倚著窗邊,目光直直投向御花園。昨夜那塊繡帕安靜躺在桌案上,就像一道怎么也解不開的謎題。
阿寧端著早飯走進來,聲音輕輕的:“娘娘,喝點粥吧?!?/p>
我沒搭話,手里不停地翻弄著那帕子。針腳密密麻麻,用的繡線卻不是宮里常見的。這帕子,肯定不一般。
“奴婢去打聽了,翠喜早上跑去慧貴妃那兒了?!卑幇崖曇魤旱酶?,“她回來的時候,臉都青了?!?/p>
我抬眼瞅了她一下,眉頭皺起來:“看樣子,她碰釘子了。”
阿寧點頭:“聽說娘娘昨兒那番話,把她堵得沒話說?!?/p>
我嘴角微微上揚:“她不過是替人辦事。真想瞧我笑話的,是背后那位主兒。”
話剛說完,外面一陣吵鬧聲傳來。接著,小順子上氣不接下氣地沖進來,一進門就“撲通”跪下:“娘娘,不好啦!慧貴妃帶著一群人去御花園了,說今兒要在那兒擺宴賞花,還請了幾位新入宮的貴人?!?/p>
我跟阿寧對視一眼,心里都明白——這是沖著我來的。
“她想當(dāng)眾讓我丟臉呢?!蔽艺Z氣平淡,“既然這樣,咱也不能讓她失望。”
阿寧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我:“娘娘,要不推辭了吧?”
我搖搖頭,站起來整理衣服:“主角不出場,這戲可演不下去?!?/p>
御花園里布置得很是講究。紅色木桌鋪著白色綢緞,四周擺滿各種名貴花草,香氣直往鼻子里鉆?;圪F妃穿著鵝黃色華麗衣裳,坐在主位上,笑瞇瞇的。
見我來了,她假裝驚訝:“喲,明貴人來晚了點兒,我們都等著你呢?!?/p>
我福身行禮,聲音溫和:“嬪妾身體不舒服,起晚了,還望貴妃娘娘恕罪。”
她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身體不舒服?前天晚上是受了驚嚇吧?”
我抬頭,直直盯著她的眼睛:“嬪妾雖然笨,但也知道有腦子的人不會信流言。要是真有事兒,何必遮遮掩掩?”
她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復(fù)正常:“說得好,說得妙。不過……”她突然抬手,示意宮女拿過來一個東西,“昨天有人在假山后面撿到這個,說是您的貼身物件?!?/p>
是一塊繡帕,和我昨晚看到的一模一樣。我走過去,接過帕子,上面果然繡著個“明”字。
“這不是我的?!蔽艺Z調(diào)平穩(wěn)。
慧貴妃挑了挑眉毛:“哦?那你說說,它怎么會出現(xiàn)在御花園?”
我慢慢展開帕子,指著一角:“嬪妾平時用的東西,都是內(nèi)務(wù)府統(tǒng)一發(fā)的,每件都有記號。這帕子上的花紋,和我用的完全不一樣?!?/p>
她眉頭擰起來:“你這是強詞奪理?!?/p>
我不慌不忙,接著說:“而且,帕子上有露水,邊兒還有點磨損,明顯是昨晚才放這兒的。嬪妾昨晚壓根沒到這兒來,怎么會留下這個?”
周圍的人開始小聲議論,慧貴妃臉上閃過一絲怒氣。
“你倒會狡辯?!彼吡艘宦暎皼]人看見,難道還能憑空編出來?”
我微笑著:“既然貴妃娘娘這么在乎這事,不如把證人叫出來對質(zhì)?有證據(jù),嬪妾甘愿受罰;要是沒有,還請娘娘別讓這些謠言壞了皇家名聲?!?/p>
她一下子說不出話,眼神掃了一圈,沒人敢站出來。
我趁機拱手:“嬪妾冒昧問一句,貴妃娘娘是不是覺得,就憑一塊帕子,就能說嬪妾和別人有私情?”
她臉色變了變,沒辦法再糾纏,干笑兩聲:“明貴人真聰明,本宮就是開個玩笑。”
我趕緊低頭行禮:“多謝娘娘厚愛?!?/p>
這場風(fēng)波暫時過去了,但我清楚,這只是個開頭。
回宮里的路上,阿寧小聲問我:“娘娘咋知道她不敢真對質(zhì)?”
我望著遠處的宮墻,語氣平靜:“她根本沒證據(jù)。她就是想試探我,看我會不會慌?!?/p>
阿寧點頭,眼里多了幾分佩服:“娘娘真沉得住氣?!?/p>
我笑笑,沒再多說。
回到偏殿,快中午了。我靠在榻上,心思還在御花園那場事上?;圪F妃這招沒把我難住,反倒露了她的心思。她肯定不會罷休,接下來,估計要動真格的了。
傍晚,小順子偷偷進來報告:“娘娘,奴才打聽到,慧貴妃早上把幾個親信叫到屋里,商量了好久,好像在謀劃大事?!?/p>
我心里一緊:“聽清他們說啥了嗎?”
小順子搖頭:“沒太聽清,就隱隱約約聽到‘阿寧’倆字?!?/p>
我猛地坐起來,看向門外。阿寧正在院子里掃落葉,身影顯得那么孤單。
“他們盯上阿寧了?”我輕聲嘀咕。
小順子點頭:“奴才怕他們對她不利?!?/p>
我想了想,說:“從現(xiàn)在起,你們倆都小心點,別輕易離開對方視線?!?/p>
小順子認(rèn)真應(yīng)了下來。
夜風(fēng)吹動簾子,我望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心里有了主意。這局棋,我不能退了。我要在這深宮里,一步一步小心走,保護好身邊的人,也讓自己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摹?/p>
明天就是初七,皇上照例要在鳳儀殿見后宮妃子們。我琢磨著,也該讓他注意到我了。
我走到鏡子前,看著鏡子里那個眼神溫柔卻藏著銳氣的自己,輕聲說:“蘇明玥,從今天起,你不再是讓人隨意擺弄的棋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