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收拾的，肯定是合我心意的?！鄙驑番幮χf。
“小姐還是笑起來好看。”
沈樂瑤透過窗欞，淡然一笑。
及笄宴的事，可能在她心里終究無法過去了。
用晚膳的時候，沈昱派人來叫沈樂瑤一起。
沈樂瑤到了以后才發(fā)現(xiàn)，祖父、母親還有謝將時都在。
“姣姣，快來坐，今天你母親吩咐下邊人做了你愛吃的八寶鴨?！?/p>
“是。”
一頓飯用的也算是其樂融融。
吃完飯后，沈樂瑤就去了船舷上。
夜色如墨，河面鋪展成一面綴滿碎銀的綢緞。
沈樂瑤斜倚船舷，素白裙擺垂入粼粼波光，隨著漣漪輕擺。
渾圓的月亮懸在中天，清輝傾瀉，將她的輪廓暈染得朦朧而溫柔。
偶有夜風掠過，水面泛起細碎褶皺，月光便在褶皺間跳躍閃爍，恍若萬千螢火在河面嬉戲。
遠處的燈火星星點點，倒映在水中，像是被揉碎的星辰，與天上明月遙相呼應。
謝將時從房間出來時看到的便是這個場景。
他敢肯定，她有很重的心事，甚至可以說是整個沈家人都有心事。
因為沈老爺子每次看向她的眼神，總有藏不住的憐惜。
想到沈伯父回揚州是辭官回鄉(xiāng)，若是沒有什么大事發(fā)生，以沈伯父的年齡，在朝中應當正是得力。只可惜如今他獨自一人，看來只有回到揚州，才能派人在京城打聽打聽了。
“樂瑤妹妹?！?/p>
謝將時走到沈樂瑤身旁。
“不知道可不可以這樣稱呼你？”
“可以，那我便稱呼你將時哥哥吧?！?/p>
“我聽沈爺爺他們總是叫你姣姣？”
“是我的小字?！?/p>
“是‘明月何皎皎’的皎字嗎？”
“不，是‘姣姣桃李花，時至生光暉’的姣”。
“這樣，果然是好名字?！?/p>
“是我家大哥給起的，父母親原本是想要嬌氣的嬌，哥哥覺得好是好，只是沒表現(xiàn)出美來，恰好祖父也很喜歡，覺得這個字好?！鄙驑番幉挥傻没叵肫鹦r候跟在大哥二哥身后的場景。
突然，她不由得羞紅了臉：“將時哥哥，我只是解釋這個小字的由來，并非是自夸?！?/p>
“哈哈哈哈哈，樂瑤妹妹不必太過自謙，你的容貌恐怕望眼整個天下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然而，沈樂瑤的情緒卻突然低落下來。
謝將時察覺到以后，只得趕緊轉移話題。
“馬上就是十五了，月亮也愈發(fā)圓了。”
“是啊，馬上就到八月十五了呢?！?/p>
兩人遙遙望著天上的月亮。
“將時哥哥經常遠游嗎？”
“還好，早幾年還是跟叔叔一起去做生意，慢慢的爺爺就提議讓我自己來了。”
“那豈不是見過很多地方的人文風光？”
謝將時搖了搖頭：“去的地方很多，只是每次都有事忙，心思便也不放在玩樂上了。想想也很可惜。”
“那也很好了啊，我自小生活在京城，這還是第一次去這么遠的地方?！?/p>
“揚州的風光很美，是你在京城中不曾見過的。若是你想出去玩，我可以陪你一起，給你好好介紹介紹。只是樂瑤別嫌棄我知識淺薄就好?！?/p>
“怎么會呢。”
“將時哥哥，我有個疑問，很想了解一下，只是我擔心會有些…冒昧…”
“沒事，你年紀比我小，我聽沈伯父說了，我同你二哥是同歲，年十八。你盡可以拿我當做哥哥對待就好。”
沈樂瑤嘴角彎彎：“將時哥哥可比我那二哥厲害多了?！?/p>
“什么疑問？是有關揚州的？”
“我在父親書房中，看過一本游記，書上寫到揚州有美女，稱作‘瘦馬’，只是沒有更多記錄，我當時還問大哥，大哥也搖頭，我問父親，父親說我是一閨閣女子，不必知道這些?！?/p>
“原是這個。”謝將時嘴角勾起：“不是什么冒昧的問題，只是樂瑤妹妹一顆好奇心太重?！?/p>
沈樂瑤耳尖有些微微泛紅。
“瘦馬是那些富商選取年紀很小的容貌上乘的小姑娘，從他們父母手里買來，自幼進行各類培訓。不僅教授她們文化知識，如詩詞歌賦，訓練儀態(tài)舉止，要求行止優(yōu)雅、姿態(tài)婀娜；還傳授女紅、烹飪等技藝，更重要的是教導她們如何迎合男人，在她們長大后用來送給達官貴人?！?/p>
“原是這樣，那為何叫這樣一個名字？”
“因為在揚州還有一些南方經濟富庶的地方，女子以身材苗條、體態(tài)輕盈為美，女子的腰也是越細越美，至于這個馬，我想應該是培養(yǎng)她們的人把她們當做飼養(yǎng)販賣的馬匹一樣吧，畢竟培養(yǎng)一位出色的瘦馬，花銷是非常大的?！?/p>
“原是這樣，只是可憐這些姑娘了?！?/p>
謝將時搖了搖頭：“對有些姑娘來說，是葬送了一生的自由，可有些人卻覺得這是改變一生的機會，若是一輩子待在村莊里，憑他們父母的本事，便是一輩子也學不到這么多本是大家小姐才能學的琴棋書畫甚至是詩詞歌賦啊?！?/p>
沈樂瑤點了點頭：“將時哥哥說的也是?！?/p>
“那我去到揚州能見到她們嗎？”
“哈哈哈哈哈，若是她們見到了樂瑤妹妹，恐怕要自慚形穢了?！?/p>
沈樂瑤搖了搖頭，以她如今的聲名，若是沒有父母親的庇護，恐怕還不如那揚州瘦馬呢。
“樂瑤妹妹是有什么心事嗎？”
沈樂瑤搖了搖頭：“時候不早了，將時哥哥身上的傷還沒好，還是早些休息吧?！?/p>
“看我，跟你聊天聊的開心，一時忘了時間了。樂瑤妹妹也早些休息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