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透進(jìn)窗戶，我站在承華殿窗邊，手里攥著昨晚沒看完的《詩經(jīng)》。昨天跟皇上在御花園說的那些話，一直在我腦子里打轉(zhuǎn)。他那句“情有獨(dú)鐘”，也不知道是隨口一說，還是另有深意。我壓根兒不知道咋琢磨這話，更拿不準(zhǔn)要不要往心里去。
阿寧端著一碗熱乎的蓮子羹進(jìn)來，小聲說：“娘娘今兒個臉色看著有點(diǎn)累，是不是昨兒晚上沒睡好??？”一邊說著，還伸手幫我理了理鬢角散下來的頭發(fā)。
我把書放下，接過羹碗，扯出個笑：“沒事，就是想了些事兒?！?/p>
阿寧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我知道她想說啥，就問：“你是不是聽到啥風(fēng)聲了？”
阿寧點(diǎn)點(diǎn)頭，湊過來壓低聲音：“剛才小順子來說，慧貴妃昨兒去了皇后宮里，待了老半天，出來的時候可得意了，估計(jì)要有動作?！?/p>
我眉頭一皺，放下羹碗，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擺?；圪F妃向來不肯善罷甘休，被貶回妃位后表面上老實(shí)了，其實(shí)背地里指不定搞啥鬼呢?，F(xiàn)在看我得寵，哪能眼睜睜地看著不管。
“讓小順子多留點(diǎn)神，別打草驚蛇?！蔽曳愿赖?，“再派人盯著皇后宮里的動靜，有啥不對勁的馬上來報(bào)?！?/p>
阿寧應(yīng)了一聲退下了。我一個人坐在桌前，腦子亂糟糟的。自打進(jìn)宮，我就學(xué)會凡事都得小心?？蛇@次，我總覺著要有大事發(fā)生。
果然，過了幾天，皇后召我進(jìn)宮問安。她說話的語氣比平時冷多了，問的問題也像是在試探我。
“最近皇上常把你叫到跟前，可真少見?！被屎笞邙P椅上，手里拿著個玉如意把玩著，眼睛淡淡地掃了我一下。
我趕緊低下頭，恭恭敬敬地說：“就是皇上偶爾問我?guī)拙湓挘铱刹桓矣猩对骄氐牡胤?。?/p>
她笑了笑，可一點(diǎn)都沒溫度：“我自然是信你的。不過后宮里流言蜚語多，要是有人誤會你仗著皇上的寵愛亂來，對你可不好?！?/p>
我心里“咯噔”一下，這明顯是警告我，也是在試探我呢。
“我記住皇后的教誨了，一定小心說話做事?！蔽业椭^說道。
她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揮揮手讓我走。
回到承華殿，我想了好久?；屎笙騺硇乃技?xì)，不會平白無故懷疑我?？隙ㄓ腥嗽谥虚g使壞。
第二天，慧貴妃就找上門來了。
那天我正在偏殿學(xué)禮儀，突然聽到外面有人通報(bào)：“慧貴妃駕到！”
我趕忙站起來出去迎接，就見她穿著一身孔雀藍(lán)織金的裙子，走路慢悠悠的，臉上掛著笑。
“明嬪妹妹最近可風(fēng)光啦?！彼贿呑咭贿呅χf，“連皇后都專門召見你，看來皇上很寵你啊?！?/p>
我心里冷哼一聲，臉上還是一副謙虛的樣子：“貴妃過獎了，這都是皇后的恩典。”
她在我對面坐下，宮女上完茶就退下了。殿里一下子安靜下來。
“妹妹知道皇后為啥最近特別關(guān)注你不？”她突然開口，聲音柔柔的，可話里有話。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裝作不在意：“還請貴妃給我指指路?！?/p>
她輕輕一笑，手指在茶杯邊上摩挲著：“前幾天我在皇后宮里，聽見她提到你。她說‘明嬪聰明懂事，舉止得體，是個難得的人才’?？伞彼D了頓，眼里閃過一絲嘲笑，“‘人才’這倆字，最容易招人嫉妒?！?/p>
我心里一緊，但臉上還是很平靜：“皇后一向公平，哪能因?yàn)橐痪湓捑蛻岩晌夷兀俊?/p>
慧貴妃嘆了口氣，好像在替我可惜：“人心難測啊，妹妹。皇上越寵你，別人就越把你當(dāng)眼中釘。皇后雖說賢德，可也得顧著后宮平衡。要是有人在她耳邊說你野心大，想奪權(quán)……你說，她會不會對你不一樣了？”
我低下頭沒說話，心里明白她啥意思。
她就是想讓我把這些話傳給皇后，讓皇后以為我心虛害怕，更懷疑我。
“貴妃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蔽衣f道，“我一直做事小心，問心無愧，不怕那些閑話。”
慧貴妃笑容沒變，眼神卻冷了：“妹妹真看得開。”
她起身告辭，走的時候還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三分諷刺，七分得意。
我把她送到殿門口，看著她走遠(yuǎn)，心里警鈴大作。
果然，沒過三天，皇后對我更冷淡了，連每天早上的問安都不讓我去了。我還感覺她身邊幾個宮女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有一回，我發(fā)現(xiàn)衣柜里多了個不是我的香囊。
那是皇后貼身用的東西。
我心里一驚，但沒表現(xiàn)出來。這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就是想挑撥我和皇后的關(guān)系。
我趕緊把這事告訴小順子，讓他偷偷去查。同時，我開始少和皇上見面，盡量不單獨(dú)被召見。每次去請安，我都格外恭敬，不多說一句話。
可就算這樣，皇后的態(tài)度還是沒變好。
有一天，我在御花園角落看到一根帶著皇后徽記的銀簪。
那簪子就靜靜地躺在臺階旁邊，好像是主人不小心掉的。我彎腰撿起來，心里就有數(shù)了。
皇后，真的開始懷疑我了。
我把簪子藏在袖子里，轉(zhuǎn)身走了。這一刻，我明白了，這場爭斗已經(jīng)開始了。我得小心應(yīng)對，才能在這場風(fēng)波里保住自己。
回到承華殿，我坐在燈下，仔細(xì)想辦法。
“娘娘，小順子回來了?！卑幮÷曊f。
我抬頭一看，小順子一臉疲憊，表情嚴(yán)肅。
“查清楚了嗎？”我問。
他點(diǎn)點(diǎn)頭，小聲說：“是皇后身邊的翠縷，她一直在偷偷盯著您?！?/p>
我皺了皺眉：“她發(fā)現(xiàn)啥了不？”
“沒有?！毙№樧訐u搖頭，“不過她昨天不小心把簪子落在您宮里，今天早上才發(fā)現(xiàn)不對?！?/p>
我心里一震，果然是這樣。
“接著盯著她?！蔽倚÷暦愿?，“我要知道是誰在背后指使?！?/p>
小順子答應(yīng)著走了，我望著窗外漸漸黑下來的天，心里透亮了。
這一局既然開始了，就不能讓她們隨便出招。
我蘇明玥，早不是那個任人欺負(fù)的小秀女了。
我會讓她們知道，真正厲害的人，不會輕易露面。
我輕輕合上手里的書，燭光下，我的眼神堅(jiān)定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