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喜歡菩提果？"慕容詔不露聲色將手握拳背在了身后，轉(zhuǎn)動間半截蒼白手腕上青色血管被花無葦看了個正著。
血管下隱約潛著蛛網(wǎng)般的黑線。
花無葦想想那些細(xì)密的黑線和之前聞到的淡淡腐腥味，冷不丁忍不住打了個抖，這十之八九就是了啊，哭！
我這小命還要長大給爹娘報仇，能不能不要這么早就卷進(jìn)皇家亂七八糟的事情里啊...
“表弟...”
不想做你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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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末，久候三殿下不至，沈天行遣散了屬下們，踏著月色尋到后院，剛轉(zhuǎn)過影壁就聽見衣袂飛掠聲。
后院五間七架的演武場上，花無葦正活力十足地踩著慕容詔手中的繡春刀鞘往上竄，借著回廊的各處木檐攀巖般亂竄，夜色中活像只炸毛的黑貓崽子。
綠荷和阿文躲在回廊處探頭探腦，跟著那飛來飛去的黑影來回跑。
三殿下的侍衛(wèi)站得柱子般紋絲不動。
這對比！
"下來！"他頭疼地揉太陽穴。
說好的陪逛府邸呢？怎么陪到房梁上去了？
慕容詔突然悶咳幾聲，扯錦帕捂嘴時略一失手，被花無葦手上小匕首劃了一下下，腕間佛珠線被劃斷嘩啦啦散落一地。
慕容詔臉色劇變，一口氣沒喘順，幾乎咳得暈過去。
遠(yuǎn)遠(yuǎn)趕來的沈天行也正看到佛珠散落，伸手?jǐn)r住欲沖過去的侍衛(wèi)。
無葦這小東西，竟然能把三殿下佛珠手串弄斷，串珠子的線可不是普通絲線，珠子更不是普通珠子，是小東西厲害，還是三殿下這小老頭故意試探為之？
花無葦趁機(jī)翻身落地。
"義父！"她撲過去拽沈天行衣袖，"我沒打他！是殿下說要試試我功夫的！"
沈天行看著外甥紅色燈籠映照下，劇烈咳著，卻仍然慘白的臉色，突然想起這孩子周歲時姐姐抓著自己笑："阿弟，詔兒太安靜了，從來不哭鬧，我們將來得給他找個活潑的伴讀才行。"
這個倒是挺活潑的，差點(diǎn)都要把房頂掀了。
慕容詔被隨行御醫(yī)迅速帶走。
花無葦灰溜溜跟在沈天行身后不敢吭聲。
她哪知道這位指揮使的大外甥看著病怏怏的，卻那么愛動手，那她也不能真打不還手啊，她需要作為一個有“一定用處”的人留在這錦衣衛(wèi)，這個“一定用處”太難拿捏了哇！
沈天行倒是沒多理會，小孩子活潑些打打鬧鬧很正常，走出沒幾步就揮手讓花無葦自去。阿詔自小體弱，他已經(jīng)能摸出一定規(guī)律，這種程度的咳嗽只是一時動得多了些，又正好嗆了一口氣，順一順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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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的梆子敲到第三聲時，花無葦正趴在屋頂揭瓦片。月光順著縫隙漏進(jìn)藥廬，照在案頭青瓷淺盆上泛著幽幽磷光。
"公子快下來！"綠荷在樹下急得直跺腳，小聲喚著，"三皇子侍衛(wèi)要巡過來了！"
花無葦往檐角挪了挪，這位置能把藥廬盡收眼底。
戌時末慕容詔咳出的血帕在銅盆里擱置過，三殿下每次咳出的血帕按規(guī)定都要送去御醫(yī)會診，帕子雖然已經(jīng)送走，銅盆也清理過，但短時間內(nèi)，她還是有機(jī)會察看出一些線索。
慕容詔咳出血到那帕子上的瞬間，花無葦就已經(jīng)注意到血色透著詭異的靛藍(lán)，正常的活人血哪會是那種顏色！
所以她決定再偷偷看看放過血帕的銅盆。
“?。」?..”突然綠荷一聲輕叫又戛然而止。
花無葦顧不上往下看，手上輕輕用力，魚一般順著瓦片輕滑。
“呵，表弟...”
突然有冷香漫過鼻尖，她干脆地剎住了身子，由著月白錦袍覆過來，一串珠子垂在她頸側(cè)，溫潤中又帶著寒冬的夜晚的浸涼。
慕容詔已經(jīng)立在她的身后，手搭在她臉旁的檐角上，腕間佛珠正好貼在她臉側(cè)。
花無葦速度仰臉避開。
爺，您的佛珠上有啥，您心里沒數(shù)嗎？就這么往人脖子臉上沾！
"小表弟，小小年紀(jì)竟然有夜游的癖好。"三殿下指尖拈著檐角上的琉璃瓦，微風(fēng)中站得“飄飄欲仙”。
爺，您才十三歲，三十三歲的采花賊，知不知道？
花無葦不吭聲。
"不過在錦衣衛(wèi)指揮使府里這么偷偷摸摸的..."
"殿下身上藥香挺特別呀！"花無葦突然打斷，鼻尖輕蹙，"紫河車二錢，斷腸草三錢，曼陀羅子五?！偌右晃痘钚M蟲，可是要煉長生丹？"
她也不想過多表現(xiàn)的，一直本著表現(xiàn)到中等有用，能藏身在錦衣衛(wèi)指揮使混口飯吃安然長大就行的原則。
誰成想莫名其妙就成了所謂義“子”，眼瞅著沈天行是看上自己的特長，要給他這大外甥培養(yǎng)手下呢。
這種程度的手下可不是20兩月銀的水平，估摸著如果不過關(guān)，回頭2兩都沒得拿，能過了關(guān)200兩也不是問題。
三皇子，上面有大皇子那個皇長子，還有新后的嫡長子——二皇子。
按說慕容詔這個母后已亡，長年病怏怏的老三，不應(yīng)該再是什么眼中釘才是。
只是晚間才一搭眼，花無葦就“渾身一震”，這哪里不是眼中釘，簡直就是顆肉中刺的頂極待遇。
在小綠荷和阿文那里沒套出什么有用的東西。一時又不好馬上去找老鄢，只好趁夜溜出來找點(diǎn)別的線索，那個瓦藍(lán)瓦藍(lán)的血，別人看不出來，對她來說可是極好的線索。
沈天行這個上司的大外甥不好帶呀！
“活蠱”二字一出，慕容詔瞳孔驟縮，手上佛珠咔噠輕響。
花無葦“哇”一聲撲過去牢牢抱住慕容詔，手給你按住，讓你動！
慕容詔大吃一驚，手抽了抽，竟然沒抽動，這小表弟，身子小小的，竟然如此大力氣。
“殿下！”花無葦哭喊：“殿下冤枉啊，我只不過是餓了，路過一下這里，我只是還小在長身子，時常肚子餓，大廚房飯不頂飽??！殿下，你不要誤會我呀...”
慕容詔感覺自己快要暈倒了，這小子怎么這么大力氣，嗓門還這么大！
剛才看他一路偷偷摸摸輾轉(zhuǎn)騰挪地過來，感覺是個挺狠的身影，挺符合正常錦衣衛(wèi)的一貫風(fēng)格，怎么突然就這么另類了？還那么能喊？還趁機(jī)告大廚房一狀！
這一嗓子整個錦衣衛(wèi)府都給喊起來了。
他是想要干嘛？！
跟在慕容詔身后的侍衛(wèi)陸尋和暗處帶著任務(wù)偷窺的各方張三李四王二都嚇了一大跳。
瞬間都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