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鄢帶著慕容詔、花無葦和陸尋去了小吃斜街,清晨的寒風(fēng)中,遠(yuǎn)遠(yuǎn)的就聞到了小吃街傳來的香味,小吃攤前,熊熊燃燒的爐火舔著鐵鍋,金黃酥脆的灌腸和油條讓油花四濺又酥香四溢。
一溜兒排的小吃攤前都或坐或站排滿了人,慕容詔兩眼發(fā)亮,二話不說拽著老鄢直奔其中一個小攤。
花無葦還在奇怪這位三殿下怎么這么輕車熟路的,再一看,原來那里有限的幾張小桌邊正坐著兩個身著皂服的錦衣衛(wèi)校尉,兩個校尉看到老鄢過來迅速滿臉堆笑站起來,又把坐過的凳子使勁用袖子擦了幾擦才讓開位置。老鄢手指沖著兩人點了點,兩個年輕人就立馬笑嘻嘻的跑去隊尾排著了。
“三爺,請!”老鄢向慕容詔低低招呼了聲。
慕容詔略帶矜持地坐下,眼睛克制地掃了幾眼不遠(yuǎn)處的大鍋、小灶。
陸尋已經(jīng)站到那兩個年輕錦衣衛(wèi)身邊,聽兩人熱情介紹著周邊出名的吃食。
不多時他們面前的小桌上已經(jīng)擺了幾樣斜街的著名小吃。
直到喝下一碗熱乎乎香甜的豆?jié){,又迅速解決了兩根酥脆的油條,一粒香氣四溢的茶葉蛋,濃郁的茶香和鹵水香同時勾著嗅覺和味覺,把花無葦肚子里的起床氣趕了一干二凈。
果然美味和甜食都能使人愉快,吃得肚子舒服了,心里也舒服了起來。
花無葦終于有空抬起頭來看著慕容詔看似慢條斯理,實則速度一點不慢地進(jìn)食,該說不說的,眼前這三皇子是真的好看,標(biāo)準(zhǔn)的劍眉斜飛入鬢,一雙略顯狹長的星目,眼尾淡淡的一點粉色,小小年紀(jì)已經(jīng)初具能讓人心顫的美貌。
老鄢是會找地方的,這斜街開在南城和北城交界處,是上京城最熱鬧的地方,雖說是小吃街,卻無論是權(quán)貴集中的北城還是走馬販夫聚堆的南城,上下九流都愛來的地方。
除了茶館、酒樓和妓館,這里就是京城最大的信息流動的地方。
吃個早食的功夫,花無葦已經(jīng)注意到了幾個形跡可疑,似乎在傳遞什么的人。
如果不是花無葦本就五識敏銳還真是難以在這種混雜了各種聲音、味道、衣著的人群中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
在這個煎果攤子旁邊是個蒸果攤子,熱氣蒸騰中一張小桌上的三個人正一邊著等自己的蒸腸粉一邊聲音不高不低地閑聊。
“李哥,你有沒有聽說,前兒河西縣城又出了一樁無頭尸?”
“咋沒聽說吶!開始聽到還以為又是新嫁娘,無頭新娘案弄得好幾家定了婚期的都改了期?!?/p>
“哎!馬哥的小舅子在河西縣城開當(dāng)鋪,就在那個胭脂鋪子旁邊,馬哥說那老板娘真是可憐,年輕貌美的就守寡,還被兄嫂拒之門外,三歲幼子又被人搶走,還不到一年,又被兄嫂送給了張家庶子,最后還落得個死無全尸?!?/p>
“噓!小點聲!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張家是什么人家?!?/p>
“呸!還不就是魏家的家奴!”
“別別別,你別越說越來勁,那可是魏家老家主的奶娘家!”
“切!不說就不說!”
花無葦看看一邊吃一邊支著耳朵的老鄢,老鄢一邊挑著泡在豆?jié){里的油條一邊抬了只眼睛看她一下。
花無葦明白了,這個魏家就是大皇子一黨的那個魏家,工部左侍郎魏如勛。魏家還有一個旁支子弟在代州的千戶所領(lǐng)千戶職。
“哎哎,我跟你說,”講著不說的小個子還是忍不住又說起來“王家那個,好像也不簡單呢!這兇手好像專挑大戶下手!”
“叫你別說了!”
“哎喲!疼...你手可真狠!這到處都是人聲,對面說話都得扯得嗓子喊,你到底是怕個球啊!”
“粉來了,快點吃你的吧!”
花無葦偷眼看了看慕容詔,這位耳朵也支棱著呢,還讓人不易察覺地輕微動著。
花無葦偷笑,莫名覺得這位三殿下的耳朵跟小狼有點點像。
幾個人快速解決掉吃食把小桌讓給了后面排隊的人,鉆進(jìn)人群閑逛起來。
除了小吃,這里還有各種琳瑯滿目的小物件,雖然比不上皇宮內(nèi)造的東西,但勝在新鮮奇趣。
慕容詔已經(jīng)大半年沒出過宮,出宮也難得出錦衣衛(wèi)的大門,出大門也大多是在馬上或是馬車上,一時間感覺鼻子眼睛耳朵哪哪都不夠用,不由自主靠近了花無葦一些,聽她噼里啪啦跟那些攤主或是商販你來我往的。
不多時后,老鄢、陸尋懷里甚至身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小東西,最后連慕容詔手里也被塞了幾樣。
“三,那個,爺!您怎么出來了?還,來這里?!”一道柔和女聲突然響起,因為周圍太吵,這道應(yīng)該算是柔和的聲音顯得有些特別難以置信的味道。
花無葦先看了看左手邊迅速粉紅了臉頰的三殿下,又轉(zhuǎn)向右手邊的老鄢,老鄢正垂頭搭了她一眼,然后一手撫在胸腹間,一手低垂向聲音的主人微微低了低頭,卻沒稱呼。
斜街上有個不成文的約定,在這里出沒、閑逛的人無論出身男的一律喊爺,女子婦人裝扮的一律稱夫人,其他的稱姑娘,哪怕是個三歲小女娃也以姑娘相稱。如果相熟的人實在叫不出口,能不稱呼就不稱呼。
看來這是老鄢認(rèn)識的人。老鄢雖然職位不高,資歷卻深,能讓他在大街上低頭致意的人不算多。
重要的是,老鄢給她的那一眼。
花無葦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想到了昌國公府里的兩位。
一位十五、六歲的女子蓮步輕移優(yōu)雅而來,熱鬧熙攘的街市上,人流如織,叫賣聲、談笑聲交織一片瞬間都成了背景。
面若桃花肌勝雪,就是一雙眼睛略大了些,卻威嚴(yán)中靈動有神。烏發(fā)插著一支翠玉簪子,在清晨的日光下閃著溫潤的色澤。身著粉色繡著牡丹的修身織錦緞襖裙,領(lǐng)口與袖口處,都鑲著一圈雪白的銀毫,憑添幾分貴氣。
這通身的氣派,應(yīng)該就是傳說中的表小姐呂瑩兒了吧?!
昨晚的認(rèn)親儀式是錦衣衛(wèi)內(nèi)部舉行的,雖然錦衣衛(wèi)有世襲制,卻主要是編制世襲,并不是職級世襲,但老鼠的孩子會打洞,指揮使的兒子還是能得些眾人另眼相待,尤其是被指揮使本人高看的兒子。
因此昌國公府表小姐沒有參加指揮者義子的認(rèn)親儀式其實還是有人問兩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