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歆,你……”
蕭旭謙心里是驚的,他從沒想過歆歆會用這樣冰冷的眼神看他。
為什么?
再去看,夏芷歆眼底的冰冷已經(jīng)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如初的平靜。
所以,剛剛是他看錯了?
夏芷歆沒有說多余的話,只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p>
他值得依靠?她曾經(jīng)也這么以為,可是最后等待她的是什么。
是他移情別戀!是她身邊親信被他和夏歡言一個個除去!是他冷眼旁觀縱容夏歡言對她的種種惡行!是她被磋磨四年慘死在荒涼的小院!是他只顧著抱夏歡言安慰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給瀕死的她!
許是看出她的不對,蕭旭謙心中有點不安,沒在這時候繼續(xù)出聲,盯著她看了半晌,應了一聲“好”。
“你既然想一個人靜靜,我不會去打擾你。但是歆歆,我希望你記住我是你未婚夫不是旁人,會始終堅定地選擇你,我承諾的會愛你護你永遠不會變,你得信我。”
待心里平靜下來,他將夏芷歆的反常歸于她身世驟然的變故給她帶來的不安。
這份不安不僅來自侯府眾人,也來自他。
她應是怕侯府她的親人們待她不再似以前,也怕他因她身世的變故轉變對她的態(tài)度甚至……拋棄她。
她心性再怎么沉穩(wěn)也終究只是個剛及笄的姑娘,沒經(jīng)過事沒吃過苦甚至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一點委屈。
會心有不安也能理解。
“我今天就先回了,有什么事你著人去府上找我?!?/p>
說完轉身就走。
像是怕再不走會給夏芷歆的刺激更大,更叫她多想。
“我、我去送送殿下?!?/p>
夏歡言似是被驚到了,有些無所適從,“姐、姐姐,我、我不知道我的存在會給你帶來這么大的影響,我、我對不起?!?/p>
說完就哭著跑開了。
夏芷歆坐回原位,有些疲憊地揉揉眉心。
見夏長風擔憂地看著自己,揉眉心的動作頓住,沖他微微一笑:“二哥不用擔心,沒他們想的那么嚴重,我就是需要點時間適應。這個變故對我來說太突然了,我已經(jīng)很努力地在調整狀態(tài)讓自己盡快接受了。可是,這真的有點難?!?/p>
“給我點時間吧,不多,三個月就好。”
“那二妹妹的歡迎宴也推到三個月后吧?!?/p>
夏芷歆意外。
上輩子可不是這樣的。
上輩子夏歡言的歡迎宴會就在半個月后,為讓夏歡言能快速適應,她僅用兩天時間就將自己的狀態(tài)調整好壓下心底的酸澀,專心陪著夏歡言教夏歡言規(guī)矩并將盛京各家的情況一一說與夏歡言聽。
夏長風因常年纏綿病榻顯得有些蒼白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別擔心,這點事二哥還是能周旋的。左右二妹妹剛回來,許多事都不了解,多給她三個月做準備也好,這樣她也能更好的應對宴會上諸般事宜?!?/p>
“雖說子不言父母過,可我還是想說,父親母親這樣不給我們一點心理準備就將二妹妹帶回來告知我們真相,委實做得不妥?!?/p>
“不說你,二哥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完全從這個消息中緩過來,只是怕你看了心里更不好受才在你面前裝作若無其事?!?/p>
“二哥此前也不知此事嗎?”
她上輩子很快就自己把狀態(tài)調整好欣然接受了夏歡言這個妹妹,從不在人前主動提起此事,應是怕觸及她傷心事,其他人在她面前也極少提起,她又沒有詢問。
是以她并不清楚二哥與她一樣是后來才知曉這件事。
及笄禮那天她心里太慌亂了,無暇去留意其他人的反應。
“不知,不止我不知,大哥大嫂和三弟此前也不知,全家知曉此事的只有父親和母親。這么說也不全對,應該說,除了病著得大夫交代情緒不能起伏過大的我和你還有年紀尚小的阿則,其他人在父親出發(fā)去尋二妹妹前都被父親叫去說話了?!?/p>
“不過他們也只比我們早幾日知曉此事而已?!?/p>
“其實父親母親也不比我們早知道多久,事情發(fā)生在兩個月前。兩個月前舅舅外出辦案偶遇二妹妹……”
“二妹妹長得太像母親了,很難不讓人在意。經(jīng)舅舅打聽得知二妹妹就是當初與母親同在一個破廟生產(chǎn)那位婦人的孩子……不過舅舅怕鬧烏龍,并未貿(mào)然將人帶回來,是父親親去確認后才將人帶回。”
“時間匆忙,父親急著趕回來參加你的及笄禮,這才……”
這個夏芷歆倒是知道。
只不過她是上輩子后來才知道的,這輩子她的確對家中何以能發(fā)現(xiàn)她不是親生又是怎么找到夏歡言的一無所知。
“總歸歆歆你只要知道不管我還是父親母親,亦或是家中其他人,都從未想過要傷害你即可。歆歆,你是我們的家人,永遠都是。所以,別難過,也別多想?!?/p>
“我沒有多想?!彼f,“雖然很突然,但這也事實,改變不了。我只是需要些時間來慢慢接受。”
問他:“真要將妹妹的歡迎宴推到三個月后?”
“嗯,這對誰都好,母親還是太著急了。你不必管,這件事二哥會處理好,你只管安心去莊子住三個月將心情整理好,然后以最好的狀態(tài)回來等待你與致遠的大婚?!?/p>
夏芷歆神情微僵。
“怎么了?是擔心致遠會因你的身世辜負你嗎?”
夏芷歆抿唇不語。
“你啊,就是想太多了。你和致遠都認識多少年了,他的人品你還信不過?他是那種會始亂終棄的人嗎?”
“我與致遠相交多年,旁的不說,他的人品我是絕對信得過的。他淡泊名利不慕皇權只求獨善其身,他向陛下求賜婚旨意也并非因著你勇誠侯府獨女的身份,僅是因你這個人,他對你的喜歡我們都看在眼里。你就把心放進肚子里吧,他絕不會負你。”
“再說,不是親生又如何,你照樣是我們勇誠侯府的嫡長女,有我們給你做靠山,誰敢欺你?”
夏芷歆喉頭微堵,鼻子有些發(fā)酸。
“我知道的,謝謝二哥,我不會再胡思亂想了?!?/p>
二哥如此信任蕭旭謙,他上輩子死在蕭旭謙手里時該是何等震驚何等傷心。二哥上輩子如果還活著,得知勇誠侯府上下都棄了她,不知該是何等失望何等痛苦。
夏長風沒有久留。
他身體不好待不了太久。
他一離開,夏芷歆也離開了杏花苑。
不過夏芷歆是悄無聲息使著輕功離開的。
勇誠侯府很大,從夏芷歆的院子到大門口要走好一會兒。是以夏芷歆使著輕功很快追上離開的蕭旭謙和夏歡言。
此時兩人正停下來說話。
從兩人的站位不難看出是夏歡言叫住走在前的蕭旭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