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中的神秘老嫗雨絲如織,將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林默站在"古今齋"古董店的玻璃門后,望著外面濕漉漉的青石板小巷。七月的雨總是這樣,
來得突然又纏綿不絕,讓人心生煩悶。店里的檀香混著雨水的潮氣,形成一種奇特的味道。
林默百無聊賴地擦拭著一只宋代青瓷碗,心思卻飄到了上個月的拍賣會上。
那只明朝的掐絲琺瑯花瓶被人以高價拍走,而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資金周轉(zhuǎn)不靈,
這是古董商最頭疼的事。"唉..."他嘆了口氣,將青瓷碗小心放回展示柜。就在這時,
一抹深藍色的身影緩緩挪入他的視線。那是一位老婦人,撐著把看起來頗有年頭的油紙傘,
在小巷中蹣跚而行。她的背駝得厲害,幾乎與地面平行,每走一步都顯得異常艱難。
雨水順著傘沿滴落,打濕了她深藍色布衣的下擺。林默皺了皺眉。這樣的天氣,這樣的年紀,
獨自在外實在不妥。他放下手中的活計,推開了店門。"老人家,雨太大了,進來避一避吧!
"他提高聲音喊道,生怕對方耳背聽不見。老嫗的腳步頓了頓,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油紙傘微微抬起,露出一張布滿皺紋的臉。令林默驚訝的是,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
與蒼老的面容形成鮮明對比。"多謝小哥好意。"老嫗的聲音沙啞卻清晰,
帶著一種林默說不出的口音。她慢慢挪向店門,林默注意到她的步伐雖然緩慢,卻異常穩(wěn)定,
仿佛每一步都經(jīng)過精確計算。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手中的那把傘——竹制的傘骨泛著琥珀色的光澤,
油紙傘面上繪著某種奇特的圖案,在雨水的浸潤下顯得更加鮮明。"您請進。
"林默側(cè)身讓開,老嫗收起傘的動作優(yōu)雅得不可思議,與她的年齡極不相稱。
當傘合攏的瞬間,林默似乎看到傘面上的圖案閃過一絲微光,但轉(zhuǎn)瞬即逝。他眨了眨眼,
心想大概是雨水折射的錯覺。老嫗進入店內(nèi),帶來一股潮濕的泥土氣息,
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草藥香。林默不動聲色地深吸一口氣,
這味道讓他想起小時候祖母的藥材柜。"您坐。"他搬來一張紅木圓凳,"要喝點熱茶嗎?
"老嫗搖搖頭,卻將手中的傘小心地橫放在膝蓋上,干枯的手指輕輕撫過傘面,
像是在撫摸心愛的寵物。林默這才有機會仔細觀察那把傘。傘面是上好的桑皮紙,
經(jīng)過特殊處理呈現(xiàn)出淡淡的米黃色。上面繪著的不是常見的花鳥山水,
而是一些他從未見過的符文圖案,排列成復(fù)雜的幾何形狀。傘骨做工極為精細,
每一根竹條都被打磨得圓潤光滑,傘柄末端雕刻著一只栩栩如生的蟾蜍。
"這把傘..."林默忍不住開口,"很特別。"老嫗的嘴角微微上揚,
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小哥好眼力。這是祖?zhèn)鞯睦衔锛?,陪了我大半輩子?/p>
"林默的職業(yè)本能被激發(fā)了:"能讓我看看嗎?我是做古董生意的,對這類老物件很感興趣。
"老嫗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林默,那眼神銳利得讓他有些不自在。
半晌,她才緩緩將傘遞過來:"小心些,它...很嬌貴。"林默雙手接過,
立刻感受到一種奇特的觸感——傘柄冰涼如玉,卻又隱隱有股溫熱從內(nèi)部透出。
他小心地展開傘面,那些符文在燈光下顯得更加神秘。"這圖案..."林默皺眉,
"不像是傳統(tǒng)的中式紋樣。""祖上留下的東西,具體什么意思,老身也不甚明了。
"老嫗的聲音忽然變得飄忽,"只知道它能遮陽避雨,更能...遮蔽命運。"林默抬頭,
正好對上老嫗?zāi)请p異常明亮的眼睛。不知為何,他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從脊背竄上來。
"遮蔽...命運?"他干笑一聲,試圖緩解突然緊張的氣氛,"老人家真會開玩笑。
"老嫗沒有笑,只是緩緩伸出手:"還給我吧。"林默將傘遞還,
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老嫗的手背——那觸感讓他差點驚叫出聲。
那根本不是人類皮膚應(yīng)有的溫度,冰冷得如同深井中的石頭。老嫗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反應(yīng),
嘴角又浮現(xiàn)出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嚇到你了?老骨頭了,氣血不暢,手腳冰涼很正常。
"林默勉強點頭,卻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店里的氣氛突然變得凝重起來,
連檀香的味道都似乎更加濃郁了。"這把傘有多少年歷史了?
"他試圖用專業(yè)問題轉(zhuǎn)移自己的不安。老嫗輕撫傘面:"記不清了,至少...百年以上吧。
從我祖母的祖母那輩傳下來的。"百年!林默眼睛一亮。如果真如老嫗所說,
這絕對是件價值不菲的古董。那些符文圖案可能是某種失傳的民間藝術(shù),學術(shù)價值不可估量。
"老人家,"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這把傘...您有意出售嗎?
我可以出個好價錢。"老嫗突然笑了,笑聲如同風吹過枯葉的沙沙聲:"賣?不,
這把傘不賣的。"林默感到一陣失望,但職業(yè)習慣讓他不愿輕易放棄:"您考慮一下?
我可以...""不過,"老嫗打斷他,"如果你與它有緣,借你用用也無妨。
"林默愣住了:"借?""是啊,"老嫗站起身,動作出奇地靈活,"這傘啊,認主。
它若喜歡你,自然會跟著你;若不喜,強求也無用。"說著,她竟將傘遞向林默:"拿著,
試試看。"林默遲疑地接過傘,那種奇特的冰涼感再次從掌心傳來。就在這時,
店外突然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嚇得他差點松手。"看來它對你有些興趣。
"老嫗的聲音忽然變得異常清晰,仿佛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記住,用它遮雨可以,
但午夜之后,無論聽到什么聲音,都不要打開它。"林默感到一陣眩暈:"等等,
您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想..."當他抬頭時,老嫗已經(jīng)走到了店門口,
深藍色的背影在雨幕中顯得模糊不清。"老人家!您的傘!"林默急忙喊道。老嫗沒有回頭,
只是擺了擺手:"它選擇了你,就是你的了。記住我的話...午夜之后,不要開傘。
"話音未落,她的身影已消失在雨霧中,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林默呆立在原地,
手中的油紙傘突然變得沉重無比。雨,下得更大了。第二章 午夜開傘雨聲漸歇,夜色如墨。
林默坐在"古今齋"后間的書桌前,那把油紙傘靜靜地躺在桌面上,
在臺燈下泛著詭異的微光。老嫗臨走時的話像根刺,扎在他心里拔不出來。"午夜之后,
不要開傘。"墻上的古董掛鐘敲響了十一下,林默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他是個理性的人,大學讀的是歷史專業(yè),從不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
可今天下午那老嫗的眼神,還有這把傘給他的感覺..."荒謬。"他自言自語,
拿起傘仔細端詳。傘面上的符文在燈光下似乎比白天更加清晰了,
那些曲折的線條像是有生命一般,隨著他視線的移動而微微扭曲。林默皺眉,
這一定是某種特殊顏料造成的視覺效果。掛鐘的指針緩緩走向十二點,
林默的心跳不知為何加快了。
他想起小時候祖母講的那些民間故事——午夜是陰陽交界的時刻,鬼門大開..."扯淡。
"他嗤笑一聲,卻感到喉嚨發(fā)緊。當時針與分針在十二點重合的瞬間,林默做出了決定。
他深吸一口氣,右手握住傘柄,左手扶住傘骨,緩緩地——撐開了油紙傘。"咔。
"一聲輕響,傘完全張開的剎那,臺燈突然閃爍起來,室內(nèi)的溫度驟降。
林默的呼吸在空氣中凝結(jié)成白霧,他驚愕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臂上爬滿了雞皮疙瘩。"電路問題?
"他試圖用常識解釋,聲音卻不受控制地顫抖。傘完全撐開后,
那些符文在燈光下呈現(xiàn)出一種奇特的立體感,仿佛懸浮在傘面上方幾毫米處。更詭異的是,
林默感到有無數(shù)雙眼睛正從傘面的各個角落注視著他,那種被窺視的感覺讓他后頸發(fā)麻。
"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卻無法移開視線。就在這時,
一陣微弱的風不知從何處吹來,拂過林默的臉頰。風中帶著一股腐朽的氣息,
像是從很久未開啟的墓穴中逸出的味道。
默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轉(zhuǎn)向房間角落的一面古董穿衣鏡——那是上周剛從鄉(xiāng)下收來的清代物件。
鏡中映出他蒼白的臉和撐開的油紙傘,但奇怪的是,傘在鏡中顯得模糊不清,
仿佛籠罩在一層薄霧中。而當林默稍微移動傘的位置時,更恐怖的事情發(fā)生了——鏡中的傘,
竟然靜止不動!"什么鬼..."林默的聲音卡在喉嚨里。他顫抖著站起身,
撐著傘慢慢走向鏡子。隨著距離拉近,鏡中的影像越發(fā)詭異:傘下的自己面容扭曲,
嘴角緩緩上揚,露出一個他從未做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林默驚叫一聲,猛地后退,
傘從他手中脫落,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就在傘合攏的瞬間,臺燈停止了閃爍,
室溫也開始回升,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他大口喘著氣,額頭上布滿冷汗。
足足過了五分鐘,林默才鼓起勇氣撿起傘。這次,
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之前沒注意到的細節(jié)——傘的內(nèi)側(cè)靠近傘柄的位置,有幾行幾乎不可見的小字。
林默將傘湊近臺燈,瞇起眼睛辨認那些娟秀的字跡:"借命三日,還魂一紀。傘開陰路,
鏡現(xiàn)真形。若問代價,且看掌心。"每個字都像是用極細的針尖刻上去的,
只有在特定角度才能看清。林默感到一陣惡寒,
下意識地攤開自己的手掌——掌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道淡淡的紅線,從生命線中間橫穿而過。
"這不可能..."他用力搓揉手掌,但那道紅線仿佛長在了皮膚下面,怎么也擦不掉。
掛鐘敲響凌晨一點的聲音嚇得他差點跳起來。林默迅速將傘合攏,塞進書桌最下面的抽屜,
還上了鎖。他決定明天一早就把這邪門的東西處理掉,不管是捐給博物館還是直接扔掉。
那一夜,林默輾轉(zhuǎn)反側(cè),
半夢半醒間總聽到輕微的、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木頭的聲音從書桌方向傳來。
......第三章 年輕女子第二天清晨,陽光出奇地明媚,
仿佛昨夜的詭異經(jīng)歷只是一場噩夢。林默頂著黑眼圈打開店門,努力讓自己恢復(fù)正常狀態(tài)。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產(chǎn)生了幻覺。"他一邊整理貨架一邊自我安慰,
"那把傘可能只是某種古代宗教法器,
上面的符文影響了我的潛意識..."門鈴清脆的響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林默抬頭,
看到一位身著淡藍色旗袍的年輕女子站在門口。女子約莫二十五六歲,皮膚白皙,五官精致,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雙眼睛——明亮得不可思議,與年齡不符的深邃。"歡迎光臨古今齋。
"林默職業(yè)性地微笑,"有什么可以幫您的嗎?"女子沒有立即回答,
而是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店內(nèi),最后視線落在林默臉上。那一瞬間,
林默感到一陣莫名的熟悉感,卻想不起在哪里見過她。"我是來取東西的。
"女子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昨天我祖母不慎將一把傘落在了這里。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祖母?那個老嫗?"您是說...昨天下午那位老人家?
"他試探性地問。女子微微頷首:"阮婆婆。她年紀大了,記性不好。
那把傘是我們家的傳家寶,非常重要。"林默注意到女子手腕上戴著一只翠綠色的玉鐲,
樣式古樸,與昨天老嫗戴的一模一樣。這個細節(jié)讓他背后一涼——太巧合了。
"呃...確實有這回事。"林默斟酌著詞句,
"不過您祖母說...那把傘可以留在我這里?
"女子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她不可能這么說。那把傘從不離我們家人身邊。
"林默感到一陣心虛,昨夜擅自開傘的事讓他有種做賊的感覺。更奇怪的是,
他內(nèi)心深處竟涌起一股強烈的不愿歸還的情緒,仿佛那把傘真的已經(jīng)屬于他了。請稍等。
"他轉(zhuǎn)身走向后間,心跳如鼓。打開書桌抽屜時,林默的手微微發(fā)抖。傘靜靜地躺在那里,
看起來普通無害。但當他拿起它時,那種奇特的冰涼觸感再次傳來,
同時掌心的紅線突然變得灼熱起來,像是被烙鐵燙了一下。"啊!"他忍不住輕呼一聲,
差點松手。"怎么了?"女子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嚇得林默差點跳起來——她竟然無聲無息地跟了進來。"沒、沒什么。"林默強作鎮(zhèn)定,
將傘遞給她,"給,您檢查一下。"女子接過傘,動作輕柔得像在抱一個嬰兒。
她的手指撫過傘面,停在那些符文上,眼神變得復(fù)雜起來。"你打開過它。"這不是疑問,
而是陳述。林默的血液仿佛凝固了:"我...只是好奇...""午夜之后?"女子抬頭,
目光如刀。林默的沉默已經(jīng)是最好的回答。女子的表情變得嚴肅,她突然抓住林默的手腕,
翻過他的手掌。看到那道紅線時,她的瞳孔微微收縮。"果然..."她低語,
聲音中帶著某種林默讀不懂的情緒,"你已經(jīng)被標記了。""什么標記?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默終于忍不住問道,恐懼和困惑讓他聲音發(fā)顫,"那把傘究竟是什么?
為什么鏡子里——""噓。"女子豎起一根手指按在他唇上,觸感冰涼,"有些事,
知道得越少越好?,F(xiàn)在,這把傘我必須帶走。
""但那道紅線..."女子已經(jīng)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
聽到他的話頓了頓:"三天內(nèi)不要碰任何鏡子,不要回答午夜時分叫你的聲音。
三天后...如果紅線消失了,你就沒事了。""如果沒消失呢?"林默追問。
女子回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竟帶著一絲憐憫:"那就來城西的阮家老宅找我。記住,
只在日落前來。"說完,她撐開油紙傘走出店門,奇怪的是,外面明明陽光明媚,
傘面上卻傳來雨滴敲擊般的噼啪聲,轉(zhuǎn)眼間,女子和傘都消失在街角。林默呆立原地,
掌心的紅線隱隱作痛。掛鐘敲響正午十二點,他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映在鏡子里的影像,
比實際動作慢了整整一秒。第四章 夢中景象第三天傍晚,林默盯著自己掌心的紅線,
冷汗順著脊背滑下。那道線不僅沒有如年輕女子所說般消失,反而像活物一般生長著,
現(xiàn)在已經(jīng)越過掌紋,向手腕方向延伸了半寸。更可怕的是,從昨天開始,
他偶爾會瞥見一些不該存在的東西——雨中模糊的人影,打著那把該死的油紙傘,
站在街角靜靜注視著他,可一眨眼又消失不見。
"這不可能..."林默用指甲狠狠刮擦那道紅線,皮膚都刮紅了,卻毫無作用。
紅線仿佛長在了血肉深處,甚至在他用力時傳來一陣詭異的刺痛,像是抗議他的行為。
窗外的雨又下了起來,敲打著玻璃,節(jié)奏與那天油紙傘上的雨聲一模一樣。
林默神經(jīng)質(zhì)地拉上窗簾,卻聽到雨聲中似乎夾雜著低語,聽不清內(nèi)容,卻讓他頭皮發(fā)麻。
他抓起手機,想撥打某個心理醫(yī)生的電話,卻在按下第一個數(shù)字時停住了——鏡子里,
他的倒影竟然沒有同步動作,而是慢了一拍才抬起手。"操!"林默猛地轉(zhuǎn)身面對鏡子,
倒影卻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只是眼神比他本人更加驚恐。掛鐘指向十一點五十分,
林默決定吃片安眠藥強行入睡。也許一覺醒來,這一切噩夢都會結(jié)束。他倒了杯水,
吞下藥片,躺在床上死死盯著天花板。藥效漸漸發(fā)作,他的眼皮越來越沉。
就在即將閉眼的瞬間,他看見床頭柜上的那道紅線突然蠕動了一下,像條細小的紅蛇,
向他手腕又爬了一毫米。林默想尖叫,卻發(fā)不出聲音。黑暗如潮水般涌來,將他徹底淹沒。
......水滴聲。林默猛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條陌生的小巷中。
青石板路濕漉漉的,空氣中彌漫著雨水和古老木頭的氣味。巷子盡頭是一座古舊的中式宅院,
黑瓦白墻,門楣上掛著一塊褪色的牌匾,上書"阮宅"二字。"這是...夢?
"林默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疼痛感無比真實。更奇怪的是,他的右手腕上纏繞著那條紅線,
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延伸到了肘部,像一條詭異的紅色紋身。紅線的一端連接著他的掌心,
另一端卻飄向空中,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直指阮宅大門。林默不由自主地邁步向前。
每走一步,紅線就微微發(fā)光,似乎在鼓勵他繼續(xù)前進。宅院大門虛掩著,
里面?zhèn)鞒鲭[約的啜泣聲,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他推開門,
眼前的景象讓他呼吸一滯——庭院中央站著那位旗袍女子,她背對著大門,肩膀微微顫抖。
而在她面前懸浮著的,正是那把油紙傘,完全張開,緩緩旋轉(zhuǎn),
傘面上的符文閃爍著幽綠色的光。更詭異的是,傘下站著半透明的人影,有老有少,
有男有女,全都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女子。"你終于來了。"女子突然轉(zhuǎn)身,
林默驚愕地發(fā)現(xiàn)她臉上掛著淚痕,眼睛紅腫,與之前冷靜自持的形象判若兩人。"這是哪里?
我為什么會在——""夢中,或者說,陰陽交界處。"女子抹去眼淚,聲音沙啞,
"我是阮清秋,阮家第七代守傘人。"林默注意到她的手腕上也有一道紅線,
從玉鐲下方延伸出來,顏色比他的更深,幾乎呈暗紅色。"那傘...""陰陽傘,
連通生死兩界的媒介。"阮清秋看向懸浮的油紙傘,眼神復(fù)雜,"阮家世代守護它,
防止它落入歹人之手,也防止...傘下的亡魂逃到陽間。"林默這才看清,
那些半透明的人影腳踝上都纏繞著細細的紅線,另一端連接著傘骨。他們中有些人穿著古裝,
有些則是現(xiàn)代打扮,最靠近傘柄處站著的,赫然是那天把傘給他的老嫗!"她...她是?
""我祖母,上一代守傘人。"阮清秋苦笑,"也是我。守傘人死后會成為傘的一部分,
守護下一代。我們...都是同一條血脈。"林默大腦一片混亂:"我不明白。
為什么我會被卷進來?我只是——""只是好奇?"阮清秋突然激動起來,
"你知道午夜開傘意味著什么嗎?那是向傘下的亡魂借命!借來的三天陽壽,
要用一紀陰壽償還!"她抓起林默的手,指著那道紅線:"這是借命契,紅線到達心臟時,
你的魂魄就會被傘收走,成為它的一部分!"林默渾身發(fā)冷:"你...你為什么不早說?
""我說了不要午夜開傘!"阮清秋松開他,頹然坐倒在石凳上,"每代守傘人都要發(fā)毒誓,
不得向外人透露傘的秘密?,F(xiàn)在因為你,平衡被打破了..."她指向傘下的亡魂,
林默驚恐地發(fā)現(xiàn)他們比剛才更清晰了,有幾個甚至開始向傘的邊緣移動,
似乎想要掙脫紅線的束縛。"三天期限將到,如果你不歸還借走的'命',不僅你會死,
傘下的亡魂也會逃到陽間..."阮清秋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而我將因守護不力,
承受最嚴厲的詛咒。"林默突然想起傘內(nèi)側(cè)的那幾行字:"'借命三日,
還魂一紀'...是這個意思?"阮清秋點點頭:"一紀是十二年。你借了三天陽壽,
死后要在傘中困守十二年陰壽,才能轉(zhuǎn)世投胎。"林默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這太荒謬了,
卻又真實得不容質(zhì)疑——腕上的紅線、鏡中的異象、雨中的鬼影...一切都有了解釋。
"怎么...怎么歸還?"他聲音發(fā)抖。阮清秋抬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希望:"明天日落前,
你必須帶著自己的'替身'來阮家老宅。用替身獻祭,才能解除契約。""替身?什么替身?
""與你血脈相連之物。"她指向林默的胸口,"最好是至親骨肉,
但...我看你并無子女。次之是心頭血染過的物件。"林默想起母親留給他的那塊玉佩,
一直貼身佩戴:"我有一塊家傳玉佩,可以嗎?"阮清秋閉眼感應(yīng)片刻,
微微點頭:"勉強可行。但記住,必須在日落前到達,而且..."她突然痛苦地彎下腰,
紅線在她手臂上蔓延,已經(jīng)快到肩膀。"怎么了?"林默想去扶她。"時間...不多了。
"阮清秋艱難地站起來,"傘在召喚我回去...記住,
明日日落前..."她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庭院、宅院、油紙傘,一切都在扭曲、模糊。
林默感到一陣強烈的拉扯感,像是有人拽著他的靈魂往外拖。"等等!阮家老宅在哪里?
我怎么——""紅線...會引導(dǎo)你..."阮清秋的聲音越來越遠,
"別相信...鏡中的..."世界轟然崩塌。......林默從床上彈起來,大口喘氣,
全身被冷汗浸透。窗外,第一縷晨光剛剛爬上窗欞。"夢?
"他顫抖著查看手腕——紅線已經(jīng)越過肘部,向肩膀延伸了一小段。
床頭柜上的手機突然亮起,顯示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城西槐樹巷盡頭,日落前。
別帶鏡子,別打傘?!?林默跌跌撞撞沖到浴室,用冷水沖臉。抬頭時,
他僵住了——鏡中的自己竟然維持著夢里的驚恐表情,而現(xiàn)實中的他已經(jīng)平靜下來。
更可怕的是,鏡中影像的右手緩緩抬起,指向他,嘴角慢慢上揚,
露出一個與阮清秋祖母如出一轍的詭異微笑。林默一拳打碎了鏡子。
第五章 再續(xù)情緣正午的陽光毒辣地炙烤著城西的槐樹巷,林默站在巷子盡頭,
襯衫后背已經(jīng)被汗水浸透。他面前是一堵爬滿藤蔓的磚墻,
看起來根本沒有所謂的"阮家老宅"。"見鬼..."林默低頭查看手腕,
那道紅線已經(jīng)越過肩膀,向心臟方向延伸了寸許,顏色也從淡紅變成了暗紅,
像是一條細小的血痕。他剛要轉(zhuǎn)身離開,紅線突然劇烈跳動起來,如同被拉扯的魚線般繃直,
指向磚墻某處。林默走近察看,發(fā)現(xiàn)藤蔓后面隱約露出一個門洞的輪廓。"有人嗎?
"他撥開藤蔓,手指觸到木門的瞬間,一陣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竄上脊背。門沒鎖,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吱呀聲,緩緩開了一條縫。
撲面而來的是腐朽的木頭味和某種說不清的腥氣。林默屏住呼吸,跨過高高的門檻。
眼前是一個荒廢已久的四合院,雜草叢生,屋檐下的紅燈籠褪成了慘白色,
在微風中輕輕搖晃。紅線活躍起來,
像指南針一樣堅定地指向院子正中央——那里有一口被雜草半掩的古井,
井沿上刻著繁復(fù)的符文,與油紙傘上的圖案如出一轍。林默的心跳加速,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隨著靠近古井,空氣中的溫度急劇下降,
他呼出的氣息在面前凝結(jié)成白霧。紅線突然從他手腕上脫離,如同一條活蛇般游向井口,
消失在黑洞洞的井中。"阮清秋?"林默試探著喊道,聲音在空蕩的院子里產(chǎn)生詭異的回音。
井水突然發(fā)出咕嘟聲,像是有什么東西要浮上來。林默下意識后退,卻踩到一塊松動的磚石,
身體失去平衡向前撲去。就在他即將跌入井中的瞬間,一雙手從井里伸出,
抓住了他的衣領(lǐng)——冰涼刺骨的井水瞬間淹沒了林默的口鼻。他掙扎著,
卻發(fā)現(xiàn)自己在水下能夠呼吸。更奇怪的是,井底不是預(yù)想中的狹窄空間,
而是一片開闊的水域,遠處有光。"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林默轉(zhuǎn)頭,
阮清秋懸浮在水中,長發(fā)如海草般飄散,旗袍也隨著水流舞動。她指向光源處,
那里漸漸浮現(xiàn)出一幅幅活動的畫面,如同老電影般開始播放。"這是...50年前的阮家?
"林默驚訝地發(fā)現(xiàn)畫面中是一座保存完好的宅院,與現(xiàn)在破敗的樣子截然不同。
畫面聚焦到一個年輕男子身上,他穿著民國時期的學生裝,正偷偷翻越阮家的圍墻。
林默倒吸一口涼氣——那人眉眼間與自己有七分相似!"你祖父,林修文。
"阮清秋的聲音帶著某種復(fù)雜的情緒,"當時在北平大學讀醫(yī)科,因偶然救治了阮家老爺,
得以出入阮家。"畫面變換,顯示出林修文與一位穿紅衣的年輕女子在后花園私會。
女子面容姣好,手腕上戴著那只熟悉的翠玉鐲子。兩人十指相扣,
林修文將一枚玉佩掛在女子頸間——正是林默現(xiàn)在貼身佩戴的那塊!"阮紅棠,
我的..."阮清秋停頓了一下,"上一任守傘人。
"接下來的畫面如走馬燈般快速閃過:林修文的父親突發(fā)惡疾,
群醫(yī)束手;絕望的林修文跪求阮紅棠幫忙;深夜的祠堂里,阮紅棠顫抖著撐開油紙傘,
讓林修文在傘下割破手掌,將血滴在傘面上..."借命儀式。"阮清秋解釋,
"與你的情況不同,那是正式的、經(jīng)過守傘人許可的借命。作為交換,
林修文承諾在父親痊愈后,帶著長子來阮家結(jié)親,世代守護油紙傘的秘密。
"林默震驚地看著畫面中的祖父鄭重立誓,與阮紅棠交換信物。
但隨后場景突變——林修文父親康復(fù)后,林家舉家南遷,
再也沒有回來;而阮家發(fā)現(xiàn)紅棠私自借命給外人,將她鎖在祠堂懲罰。
最恐怖的畫面出現(xiàn)了:一個雨夜,幾個阮家族人強行將掙扎的阮紅棠拖到古井邊。
她手腕上的玉鐲在拉扯中碎裂,一塊碎片落入井中。在被推下去前,
紅棠用發(fā)簪在油紙傘內(nèi)側(cè)刻下了幾行字..."那就是傘上的字?"林默聲音發(fā)顫,
"她...她死了?"阮清秋沒有直接回答,
而是指向最后一段畫面:沉入井底的阮紅棠沒有立即死去,她在水下掙扎時,
那把油紙傘自動展開,懸浮在井中。紅棠的鮮血染紅了井水,
傘面上的符文亮起妖異的紅光..."她死前下了詛咒。"阮清秋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冰冷,
"所有林家人,若再碰此傘,必承其重;所有阮家守傘人,世代不得解脫。"畫面消失了,
林默發(fā)現(xiàn)自己又站在井邊,渾身濕透但詭異的是衣服卻是干的。阮清秋站在他對面,
眼神復(fù)雜。"所以...你是...""阮紅棠的轉(zhuǎn)世,也是最后一個阮家守傘人。
"她抬起手腕,紅線已經(jīng)延伸到鎖骨,"詛咒讓我們世代輪回,直到血債償還。
"林默腦中一片混亂:"那我這次...""你無意中完成了閉環(huán)。"阮清秋苦笑,
"50年前林修文借命未還,50年后他的孫子再次借命。血契必須完成,
否則詛咒將永遠持續(xù)。"她從懷中取出那把油紙傘,
林默驚恐地發(fā)現(xiàn)傘面上的符文已經(jīng)變成了血紅色,像是用新鮮血液描畫的一般。
"現(xiàn)在你明白了?"阮清秋撐開傘,井水突然沸騰起來,"要么完成你祖父的承諾,
要么..."她沒說完,但林默懂了。要么成為傘的一部分,
要么...找出真正破解詛咒的方法。他低頭看自己胸前的玉佩,突然明白了什么。
"這玉佩...是信物?"阮清秋的眼神柔和了一瞬:"紅棠一直戴著它...直到死。
"林默腦中靈光一閃:"井底!你剛才說玉鐲碎片掉進了井里!
如果找到它...""太遲了,"阮清秋搖頭,"日落將至,
紅線馬上就要..."她的話戛然而止。林默順著她的目光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