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我鼻子罵。
“我們顧家給你吃給你穿,讓你從泥溝里爬進(jìn)金窩,你倒好,翅膀硬了想單飛?我告訴你,離了我們家,你連安安的面都別想再見到!”
顧廷墨踹翻旁邊的餐椅,實木家具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聽見沒有?安安是顧家的孫子,跟你這個媽沒關(guān)系!要是離婚,你以后不可能再看安安一次,等安安滿十二歲,我立刻送他出國!”
我扶著桌沿站起來,掌心被碎瓷片割出幾道血痕。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玻璃照在他猙獰的臉上,竟比我記憶里父親舉刀時的表情還要陌生。
“顧廷墨?!?/p>
我聲音很輕,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你還記得大學(xué)畢業(yè)那天,在你家老宅的槐樹下,你是怎么跟我求婚的嗎?”
他愣了愣,眼神閃過一絲慌亂,隨即被嘲諷取代:
“都多少年的破事了,誰還記得?蘇月,你少在這兒裝深情,我沒功夫陪你演苦情戲?!?/p>
“你說。”
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開口。
“你會永遠(yuǎn)支持我做設(shè)計,說我畫的圖紙比任何奢侈品都珍貴,你說婚姻是兩個人并肩看世界,不是誰依附誰,你說絕不會讓我變成我媽那樣,被困在牢籠里耗盡一生?!?/p>
顧廷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那時候是那時候!誰知道你結(jié)婚后變成這樣?整天圍著灶臺轉(zhuǎn),畫的圖紙越來越?jīng)]靈氣,除了帶孩子還會干什么?我以為你跟那些拜金女不一樣,結(jié)果你比她們更貪婪,連我公司的股份都想惦記!”
“貪婪?”
我笑出了眼淚,血珠順著指尖滴在地毯上。
“我為你公司畫了六年圖紙,分文未取,這叫貪婪?我放棄設(shè)計院的offer,答應(yīng)你媽把孩子交給顧家撫養(yǎng),這叫貪婪?顧廷墨,你摸著良心說,這八年我到底圖你什么?”
他被我問得啞口無言,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
“圖我有錢!圖我能讓你擺脫你那個爛泥一樣的原生家庭!”
“沒有我,你早就被你爸嫁給那個老頭子了!說不定現(xiàn)在兒子都生了一窩!”
這句話像淬了毒的匕首,精準(zhǔn)刺穿我最柔軟的地方。
我看著眼前這個面目全非的男人,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眼神。
原來所有的誓言都抵不過歲月磋磨,所有的承諾在現(xiàn)實面前都不堪一擊。
“你說得對。”
我擦掉眼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但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監(jiān)獄里那位雖然家暴,至少敢承認(rèn)自己就是個混蛋,不像某些人,披著深情的外衣,干著最齷齪的事,還要自以為高貴?!?/p>
“你說什么?!”
顧廷墨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猛地?fù)P起手。
我沒有躲,甚至微微仰起臉。
這一巴掌落下來的時候,門外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緊接著是沉穩(wěn)的腳步聲。
“顧總好大的威風(fēng),對女士動手動腳,這就是顧家的教養(yǎng)?”
清冷的男聲打斷了這場鬧劇。
我轉(zhuǎn)頭看見傅景深站在玄關(guān),一身黑色西裝襯得他身形挺拔,身后跟著幾位西裝革履的助理,氣場強大得讓人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