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唯一生還者地鐵急剎時,所有乘客的倒影都變成了腐爛的尸體。
只有我注意到這詭異變化,下一秒就墜入血肉迷宮。
廣播宣布規(guī)則:躲過怪物追擊才能回歸現(xiàn)實。雷烈拳碎墻壁,維德操控電流,白燭召喚怨靈。
而我只會算卦,算出雷烈三秒后必死。他嗤笑撞向怪物,瞬間被撕成碎片。
當(dāng)血肉迷宮開始吞噬尸體自我修復(fù)時,我明白了真相?!袄へ?,至陰至柔,”我盯著白燭,
“需要活祭品?!彼迷轨`刺穿我心臟時,我笑了:“卦象說,你才是祭品。
”---------------------------2 地鐵驚魂地鐵猛地一抖,
像被一只無形巨手狠狠攥住又粗暴甩開。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瞬間撕碎了車廂里昏昏欲睡的沉悶空氣,尖銳得能刮掉人一層頭皮。
我整個人被慣性狠狠摜向前方,額頭“咚”地一聲悶響,撞在前排冰冷的塑料椅背上?!安?!
”有人低罵出聲,聲音在驟然死寂的車廂里顯得格外突兀。
頭頂原本穩(wěn)定的白熾燈光瘋了似的開始閃爍,忽明忽滅,頻率快得讓人心慌。
每一次燈光亮起的瞬間,都像舞臺聚光燈掃過一張張驚愕、茫然、帶著睡意被強行打斷的臉。
但每一次燈光熄滅,那短暫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
就在又一次燈光熄滅、復(fù)又亮起的那個剎那,我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車窗。
車窗玻璃像一面模糊的鏡子,映照出車廂內(nèi)的景象。然而,鏡中的“乘客”們,
他們的臉……正在融化。皮膚像燃燒的蠟燭油般剝落、流淌,
露出底下黑黃交錯的腐肉和森森白骨??斩吹难鄹C里沒有眼球,
只有濃稠的、暗紅色的液體在緩緩滲出,順著扭曲的顴骨往下淌,
滴落在同樣腐爛變形的衣服上。離我最近的那個倒影,
甚至能清晰看到蛆蟲在它裸露的牙床和下頜骨之間蠕動、鉆探。胃里猛地一陣翻江倒海,
冰冷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的心臟,擠壓得它幾乎停止跳動。燈光再次穩(wěn)定下來,
慘白的光線重新均勻地灑滿車廂。車廂里依舊嘈雜,
抱怨剎車太急、詢問是否到站的嘟囔聲此起彼伏。那些腐爛的臉孔消失了,
仿佛剛才車窗上的驚悚一幕只是我高度緊張下的錯覺。乘客們?nèi)嘀蛔蔡鄣牡胤?,打著哈欠?/p>
一切如常??晌抑啦皇?。那腐尸倒影的景象,像燒紅的烙鐵,深深燙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
留下?lián)]之不去的灼痕。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的寒意從脊椎骨縫里鉆出來,
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我猛地扭過頭,死死盯住身邊車窗玻璃映出的自己——臉色慘白,
眼神驚恐,但那是活人的臉?!斑旬?dāng)!
”一聲沉悶得如同巨大棺蓋合攏的巨響毫無征兆地炸開。不是來自車頭,也不是來自車尾,
而是來自四面八方,來自腳下,來自頭頂!整個車廂,不,是整個地鐵空間,
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巨手從現(xiàn)實的地圖上硬生生摳了下來!
一切——座椅、扶手、廣告牌、還有那些剛剛還抱怨著的活人——瞬間像被投入沸水的蠟像,
開始瘋狂地扭曲、拉伸、融化!堅硬的金屬扶手像面條一樣軟化、拉長,
又詭異地纏繞在一起;色彩鮮艷的廣告海報上的人臉發(fā)出無聲的尖叫,
五官流淌著滴落;乘客們的身影被拉成模糊的光帶,
他們的驚呼和尖叫被拉長、扭曲成一種非人的、令人牙酸的尖嘯。我腳下堅實的地板消失了,
身體驟然失重,仿佛被投入一個瘋狂旋轉(zhuǎn)的萬花筒中心,
無數(shù)破碎的、溶解的、不可名狀的色彩和形狀瘋狂地擠壓著我的感官。黑暗,
純粹的、粘稠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的黑暗,徹底吞噬了我。下墜感持續(xù)著,永無止境。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秒,也許是永恒。雙腳終于觸到了“地面”,
但那種觸感……冰冷、粘膩、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彈性,
像是踩在了一大塊剛從屠宰場取出的、尚未冷卻的巨型肝臟上。
濃得化不開的、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混合著一種內(nèi)臟特有的甜腥腐爛氣息,蠻橫地鉆入鼻腔,
直沖腦髓。我強忍著翻騰的胃液,努力睜大眼睛。微弱的光源來自頭頂極高處,
像是透過厚厚的、污濁的肉膜濾下來的渾濁光線,勉強勾勒出這個空間的輪廓。
這是一個龐大到令人絕望的腔室。視野所及,是望不到盡頭的、緩緩起伏蠕動的暗紅色肉壁,
表面覆蓋著一層滑膩的、半透明的粘液,在微光下反射著油亮的光澤。
肉壁上盤根錯節(jié)地纏繞著粗壯、搏動的血管,像無數(shù)條巨大的、活著的藤蔓。
腳下是同樣材質(zhì)的地面,踩上去發(fā)出“噗嘰噗嘰”的、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悶響。
空氣中彌漫著溫?zé)岢睗竦撵F氣,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了一口溫?zé)岬难獫{。這里沒有出口,
只有無數(shù)條由高聳蠕動的肉墻構(gòu)成的岔路,它們扭曲著,延伸向未知的黑暗深處。
我身邊不遠處,散落著幾個人影,和我一樣狼狽不堪,臉上凝固著同樣的驚駭與茫然。
“什么鬼地方?!”一個炸雷般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被冒犯的暴怒。
說話的是個鐵塔般的壯漢,穿著緊身背心,虬結(jié)的肌肉像巖石一樣塊塊隆起。他叫雷烈,
一個名字和脾氣一樣火爆的家伙。他掄起沙包大的拳頭,
狠狠砸向身旁那堵緩慢蠕動的暗紅色肉壁?!芭?!”一聲悶響,
如同重錘砸在裝滿濕泥的口袋上。
那堅韌的肉壁竟然被他這一拳硬生生砸得向內(nèi)凹陷進去一大塊,
粘稠的暗紅色汁液混合著破碎的組織四處飛濺。然而,
那凹陷處周圍的肉壁立刻像活物般劇烈蠕動收縮,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咕嘰”聲,
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彌合、復(fù)原。“嘖,夠勁兒!
”雷烈甩了甩沾滿粘液和碎肉的拳頭,非但沒有恐懼,眼中反而燃起一絲病態(tài)的興奮。
“省點力氣吧,莽夫?!币粋€冰冷的、帶著金屬摩擦質(zhì)感的聲音響起。
說話的是個瘦高的青年,穿著剪裁精良的黑色風(fēng)衣,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
鏡片后的眼神銳利得像手術(shù)刀。他叫維德。他抬起右手,五指張開,
指尖跳躍起細(xì)小的、幽藍色的電弧,發(fā)出“噼啪”的輕響。那電弧在他指尖纏繞、凝聚,
亮度不斷增強,照亮了他冷靜得近乎殘酷的臉。另一邊,
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氣質(zhì)陰郁的少女低著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她大半張臉,
只露出一個蒼白的、線條緊繃的下巴。她叫白燭。她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guān)心,
只是低聲念誦著什么,聲音細(xì)碎模糊。隨著她的呢喃,她身邊的光線詭異地黯淡下去,
溫度驟降,一股陰冷刺骨的氣息彌漫開來。在她腳邊的陰影里,
空氣開始不正常地扭曲、波動,隱隱約約,
似乎有無數(shù)張模糊不清、充滿怨毒的臉孔在黑暗中凝聚、浮現(xiàn),發(fā)出無聲的尖嘯。
我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背脊緊緊貼住冰冷滑膩的肉墻。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
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脆弱的神經(jīng)。異能者……這些人,全是擁有可怕力量的異能者!
而我……我下意識地摸向口袋。
指尖觸碰到幾枚冰涼、光滑的圓形物體——那是三枚磨得光亮的乾隆通寶銅錢。
這是我唯一能依靠的東西,也是我最大的秘密——家傳的《歸藏易》占卜術(shù),
一種被現(xiàn)代科學(xué)斥為迷信的古老技藝。它能幫我在這地獄里活下去嗎?
還是只會加速我的死亡?
一陣刺耳的、如同粉筆劃過巨大黑板的噪音毫無征兆地撕裂了這片血肉空間令人窒息的死寂。
緊接著,一個毫無感情起伏、冰冷得如同機器合成的廣播聲,在所有人的頭頂炸響,
聲音空洞地回蕩在巨大的腔室里:【歡迎來到‘饕宴回廊’。
規(guī)則如下:】【一、迷宮核心區(qū)域存在唯一‘生門’?!俊径?、守衛(wèi)者‘噬影’已蘇醒,
將在倒計時結(jié)束后展開無差別獵殺。】【三、抵達生門者,可回歸現(xiàn)實。
】【倒計時:十分鐘?!俊居螒蜷_始。祝各位……用餐愉快?!俊坝貌陀淇欤?/p>
”維德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幽藍的電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真夠惡趣味的。
”“哼!管它什么噬影狗影!”雷烈捏緊了拳頭,指關(guān)節(jié)發(fā)出爆豆般的脆響,
虬結(jié)的肌肉再次賁張起來,像一頭蓄勢待發(fā)的蠻牛,“找到那個生門,砸碎它!
老子就能回去!誰擋路,老子就撕了誰!”他眼中燃燒著狂熱的戰(zhàn)意,
仿佛剛才廣播里宣布的不是獵殺倒計時,而是角斗場的開場鑼。
“生門……”白燭依舊低著頭,聲音細(xì)弱得像一縷隨時會斷的游絲,
帶著一種令人不適的陰冷,
怨靈告訴我……它在悸動……在呼喚……很多……很多……”她腳邊的陰影翻滾得更加劇烈,
那些模糊扭曲的面孔似乎變得更加清晰,無聲的尖嘯仿佛直接刺入人的腦海。
維德指尖的幽藍電弧猛地一漲,發(fā)出更響亮的“噼啪”聲。
他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前方錯綜復(fù)雜、不斷蠕動的肉壁通道,如同鷹隼在尋找獵物。
“能量流動有異常波動……在那邊!”他猛地指向其中一條岔路,
那條岔路深處的肉壁似乎搏動得更快,血管的脈動也更加清晰有力。“走!”雷烈一聲暴喝,
巨大的身軀像一輛失控的戰(zhàn)車,率先朝著維德指的方向猛沖過去,
沉重的腳步踩在肉質(zhì)地面上,發(fā)出沉悶的“噗噗”聲。維德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緊隨其后,
指尖跳躍的電弧照亮他冷靜的面容。
白燭的身影則無聲無息地融入了維德移動時拉長的陰影之中,仿佛她本身就是陰影的一部分,
陰冷的氣息隨之飄蕩過去。他們瞬間就消失在那條岔路的入口,
被蠕動的肉壁和深邃的黑暗吞沒。我僵在原地,冰冷的恐懼像藤蔓一樣纏繞住我的心臟,
越收越緊。倒計時的滴答聲仿佛就在我腦中敲響,每一秒都像重錘砸落。十分鐘!十分鐘后,
那個所謂的“噬影”就會開始獵殺!跟在這些強大的異能者后面?不,
那和主動跳進絞肉機沒什么區(qū)別。雷烈的狂暴,維德的精密算計,
白燭那詭異的怨靈……他們本身就是巨大的危險源。一旦遭遇真正的怪物,
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只會是第一個被碾碎的炮灰。必須靠自己!
必須找到一條相對安全的路!我的手再次不受控制地探入口袋,
緊緊攥住了那三枚冰涼的古錢幣。銅錢光滑的邊緣硌著掌心,
帶來一絲奇異的、微弱的鎮(zhèn)定感。這是我唯一的依仗,是爺爺留給我最后的遺物,
也是那本泛黃殘破的《歸藏易》里記載的唯一能用的東西——六爻占卜。
它能窺見一線天機嗎?哪怕只是一瞬?沒有時間猶豫了!我強迫自己集中精神,
壓下翻騰的恐懼和胃里的惡心感。
腦海中飛快閃過《歸藏易》中關(guān)于“趨吉避兇”的起卦要訣:心誠則靈,意念專注,
所求之事清晰。所求何事?生路!哪條路能暫時避開危險?哪條路可能隱藏著生機?
我猛地吸了一口那飽含血腥和腐爛氣息的空氣,肺部一陣刺痛。意念死死鎖定那個問題,
右手緊握三枚銅錢,置于胸前。摒棄雜念,
摒棄身后岔路里隱約傳來的能量爆鳴和雷烈的怒吼,摒棄空氣中越來越濃重的陰冷氣息,
摒棄腳下粘膩惡心的觸感和那無處不在的、令人發(fā)瘋的蠕動感……全部的心神,
都灌注在掌心的三枚銅錢上。起!心念一動,手腕猛地向上一揚!
“嘩啦——”三枚銅錢帶著清脆的撞擊聲脫手飛出,翻滾著,
在半空中劃出幾道短暫而微弱的黃銅光澤,然后“啪嗒”、“啪嗒”、“啪嗒”三聲輕響,
跌落在我腳下那片冰冷、滑膩的暗紅色“地面”上。微光下,三枚銅錢靜靜躺著,
兩枚是陰面(字),一枚是陽面(背)。初爻,少陰。我呼吸一滯,指尖冰涼。少陰,
代表阻礙、停滯、潛在的危機。這絕不是什么好兆頭。但卦象才剛開始,不能慌!
我迅速彎腰撿起銅錢,心臟狂跳不止,手心全是冷汗。再次凝神,將意念催發(fā)到極致,拋起!
第二次落下:兩陰一陽,少陰。第三次:兩陰一陽,少陰。心沉到了谷底。連續(xù)三個少陰!
這是“坤”卦!坤為地,純陰之卦!卦象:至陰至柔,含藏閉塞,順承則吉,妄動則兇。
主大兇!尤其在這種絕境中,純陰無陽,幾乎預(yù)示著死路一條!冷汗瞬間浸透了我的后背,
牙齒不受控制地開始打顫。怎么會是坤卦?難道真的沒有生路?不!不可能!
《歸藏易》講究變通,絕境中必有一線生機!坤卦雖主陰柔順守,但也強調(diào)“厚德載物”,
在至暗之時,唯有至柔至順,方能承載、等待那一絲渺茫的轉(zhuǎn)機?
就在這心神劇震、試圖從坤卦的兇險中解讀出一絲“順守”的生機時,
破空厲嘯毫無征兆地從前方——正是雷烈和維德他們消失的那條岔路深處——猛地爆發(fā)出來!
那聲音凄厲、怨毒,飽含著無盡的饑餓與瘋狂,完全不屬于任何已知的生物!緊隨其后的,
是維德一聲短促而充滿驚駭?shù)呐穑骸袄琢?!退??!”“退你媽?。?/p>
”雷烈狂暴的咆哮聲如同炸雷,充滿了被挑釁的狂怒和絕對的自信,
“看老子撕了這裝神弄鬼的雜碎!”轟?。。∫宦暢翋灥綐O致的巨響猛然炸開,
仿佛整個血肉迷宮都被這一擊撼動!強烈的沖擊波伴隨著令人作嘔的腥風(fēng)撲面而來,
吹得我?guī)缀跽玖⒉环€(wěn)。腳下的肉質(zhì)地毯劇烈地起伏、顫抖,如同驚濤駭浪中的甲板。
前方岔路入口處那些高聳蠕動的肉壁瘋狂地扭曲、抽搐,
粘液和破碎的組織像暴雨般噴射而出!下一秒,一道龐大得超出想象的陰影如同崩塌的山巒,
以一種完全違背物理規(guī)律的迅捷,猛地從那岔路口“流淌”了出來!它沒有固定的形態(tài),
更像是一團粘稠、蠕動、不斷變換著輪廓的黑暗實體。
、帶著倒鉤的節(jié)肢、末端裂開成花瓣狀口器的肉須——從它那翻滾的黑暗本體中閃電般刺出,
又瞬間收回。它移動時無聲無息,卻又快得留下道道殘影,所過之處,
連空氣中那渾濁的光線都被它貪婪地吞噬進去,留下一片純粹的、令人絕望的虛無黑暗。
噬影!這就是噬影!它那不斷變幻的黑暗核心,
似乎鎖定了目標(biāo)——岔路口附近一個渺小卻散發(fā)著強烈能量波動的人影,雷烈!
雷烈雙目赤紅,面對這超乎想象的恐怖存在,他非但沒有退縮,
全身的肌肉反而如同燒紅的烙鐵般瞬間膨脹、賁張到了極限!皮膚下的血管根根暴凸,
如同扭曲的蚯蚓。一股狂暴、毀滅性的力量感以他為中心轟然爆發(fā),
腳下的肉毯都被他散發(fā)出的無形力場壓得深深凹陷!“給老子——碎?。?!
”他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戰(zhàn)吼,整個人化作一道狂暴的殘影,帶著碾碎一切的威勢,
用盡全身力量,朝著那團碾壓而來的黑暗之影,揮出了他此生最巔峰、最恐怖的一拳!
空氣被壓縮到極致,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爆鳴!拳頭前方的空間甚至出現(xiàn)了肉眼可見的扭曲波紋!
這一拳,足以轟塌一棟大樓!然而,
毀滅性的拳頭即將觸及那團翻滾的黑暗實體的前一個剎那——我腦中那三枚銅錢落下的景象,
那連續(xù)三個冰冷的少陰爻,那坤卦“至陰至柔,含藏閉塞”的卦辭,如同冰冷的閃電,
猛地劈開了我所有的思維!坤卦!純陰!至陰至柔!
噬影那不斷變幻、吞噬光線的黑暗核心……它代表的,
豈非正是這血肉迷宮中至陰至邪的存在?!雷烈那狂暴無匹、至剛至陽的一拳,
在絕對的“陰”面前……“不要!!”我失聲尖叫,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懼而扭曲變調(diào),
試圖阻止那必然的結(jié)局。晚了。雷烈那蘊含著毀滅性力量的拳頭,如同泥牛入海,
毫無阻礙地、徹底地沒入了噬影那翻滾的黑暗本體之中。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聲,
沒有能量爆發(fā)的沖擊波。只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被吞噬的“嗤”聲。
時間仿佛凝固了半秒。雷烈臉上那狂熱的、必勝的表情瞬間僵住,
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茫然和難以置信。他那粗壯的手臂,從拳頭開始,到手腕,
再到小臂……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那團純粹的黑暗里無聲無息地……消失!
不是被撕裂,不是被腐蝕,而是像冰塊投入熔爐,像沙礫墜入黑洞,
被那純粹的“暗”徹底地、貪婪地分解、吞噬、抹除!“呃啊——?。?!
”一聲短促到極點、痛苦到扭曲的慘嚎終于從雷烈喉嚨里擠了出來,
充滿了無法理解的驚駭和靈魂撕裂般的劇痛。他那龐大健碩的身軀劇烈地抽搐著,
像一條被扔進滾油里的魚。噬影那翻滾的黑暗本體驟然向內(nèi)一縮,
仿佛一個巨大的、無形的胃袋猛地收縮。雷烈剩下的大半個身體,
連同他那凝固著恐懼和痛苦的猙獰面孔,毫無反抗之力地被那團黑暗徹底包裹、吞噬進去。
整個過程快得令人窒息。眨眼之間,那個如同人形兇獸般強大的雷烈,
連同他爆發(fā)出的毀滅性能量,徹底消失了。
原地只留下一片緩緩恢復(fù)流動的、更加深邃的黑暗,
以及空氣中殘留的、一絲微弱的能量被徹底湮滅的焦糊味。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這片區(qū)域。只有我粗重得如同破風(fēng)箱般的喘息聲,
在粘稠的空氣中顯得格外刺耳。維德和白燭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岔路更深處,
不知是被噬影驚退還是繼續(xù)尋找生路??謶窒癖涞亩旧撸浪览p住我的心臟,越收越緊,
幾乎要將其捏爆。坤卦!純陰!至陰至柔!雷烈那至剛至陽的力量,在絕對的“陰”面前,
脆弱得像一張紙!他就像一頭撞向深淵的蠻牛,瞬間被吞噬得渣都不剩。
這噬影……它根本無視物理攻擊!它的本質(zhì),就是這血肉迷宮“陰”之極致的具現(xiàn)化!
是規(guī)則的一部分!就在這時,一個更令人頭皮炸裂的景象攫住了我的視線。
雷烈消失的那片區(qū)域,腳下暗紅色的肉質(zhì)地毯,突然劇烈地蠕動起來!那感覺,
就像一個極度饑餓的胃袋開始了劇烈的消化活動。
被雷烈狂暴力量轟碎飛濺的粘液和肉塊組織,被噬影撕扯時滴落的暗紅液體,
甚至空氣中殘留的那一絲微弱的能量余燼……所有屬于雷烈存在過的痕跡,
都被那貪婪蠕動的肉毯飛快地“吸收”著!
咕嘰……咕嘰……令人作嘔的粘稠吮吸聲清晰地響起。伴隨著這聲音,
周圍那些被雷烈巨力震得撕裂、破損的肉壁,那些流淌著粘液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