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氣得渾身發(fā)抖:“你們這是什么邏輯?只算進(jìn)賬不算出賬?
這五年來,米面油鹽哪樣不要錢?逢年過節(jié)的禮品不要錢?
小川的煙酒不要錢?你們的藥費不要錢?”
“一個家能有多少開銷!”
周小川吼道。
“我抽的煙都是勞保發(fā)的!藥費單位報銷!
吃穿用度加起來,一個月頂死二十塊!”
我被他的無知氣笑了。
“二十塊?你當(dāng)這是十年前???
就說上個月,你媽感冒買藥花了八塊錢,你爸的煙斗壞了買新的花了十二塊,你自己買那雙皮鞋花了十五塊?!?/p>
“胡說八道!”
周小川打斷我。
“我媽的藥明明是五塊錢!皮鞋也就十塊錢!你就是想往多了說!”
婆婆忽然站起來,走到周小川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耳光聲在屋里回響。
周小川捂著臉,愣住了。
“小川!你糊涂!”
婆婆眼圈紅了,轉(zhuǎn)身拉住我的手。
“雪梅,你別生氣,小川他就是急糊涂了?!?/p>
她的手很涼,緊緊握著我。
“咱們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慢慢商量。
再說了,家丑不可外揚,鬧到廠里算怎么回事?”
我盯著婆婆泛紅的眼眶,忽然明白過來。
從集資蓋樓開始,他們就在等著這一刻。
我走向房間,在門口停下腳步。
“想算賬是吧?行。
明天我把賬本拿出來,咱們當(dāng)著全家人的面,一筆一筆算清楚。”
“等算清楚了,該離婚離婚,該分家分家。
反正這日子,我是過夠了?!?/p>
第二天一早,我還沒到辦公室,就聽見走廊里傳來嘈雜的聲音。
周小川正站在我的辦公桌前,手里舉著一個空蕩蕩的紙盒子,臉漲得通紅。
“同志們都來看看!”他沖著辦公室里的所有人喊?!斑@就是我岳父給我的厚禮!”
我定睛一看,那是個“的確良”襯衫的包裝盒。
“昨天晚上我岳父來了,說要給我送件禮物,神神秘秘的?!?/p>
辦公室里的同事都停下手里的活兒,伸長脖子看熱鬧。
“結(jié)果打開一看,空的!就這么個紙盒子!”
周小川的聲音越來越尖銳。我岳父還笑呵呵地說,
“小川啊,這襯衫我已經(jīng)穿在身上了,盒子留給你做紀(jì)念?!?/p>
幾個同事忍不住笑出聲來。
“笑什么笑!”周小川猛地轉(zhuǎn)身?!澳銈冎肋@件襯衫多少錢嗎?八十塊!八十塊啊!”
辦公室里瞬間安靜下來。八十塊,夠普通人家兩個月的生活費了。
“周小川,你胡說什么呢!”我氣得聲音都顫了。
“我爸哪來的錢買這么貴的衣服?”
“還裝!”周小川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就是你偷偷給他的錢!我們家這幾年攢不下錢,全讓你接濟(jì)那個不安分的爹了!”
“不安分?”會計室主任老劉皺起眉頭。
“雪梅,你爸不是做生意的嗎?”
我張張嘴,想解釋自己爸爸只是在海外工作。
但周小川根本不給我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