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蘇蕎楠從洗手間回來,在走廊上碰到肖源。
“前天晚上,謝謝你?!彼f。
肖源笑了笑:“我也沒幫什么忙,不用客氣。”
蘇蕎楠想著晚上點個果茶什么的表達謝意,便又問了一句:“你住云苑哪棟?”
肖源愣了一下說:“近期準備搬家,可能不住那了?!?/p>
蘇蕎楠剛要多問一句打算搬哪,手機忽然響起來,來電顯示林旌耀。
肖源也看到了來電人,連忙說:“你先忙?!?/p>
“改天請你喝咖啡?!?/p>
蘇蕎楠匆匆說完,劃開了接聽:“林總。”
聽筒里傳來林旌耀一如既往平淡的聲音:“到我辦公室來?!?/p>
“好的。”
那邊掛了電話,蘇蕎楠趕緊往辦公區(qū)走。
經(jīng)過文芮旁邊,她悄悄叫住她:“林總好像找你,我剛才看他出來,在你辦公位上站了幾秒又走了。”
“知道了,謝謝?!?/p>
文芮往林旌耀辦公室看了一眼,低聲說:“銷售部陳總監(jiān)剛離開,你當心?!?/p>
蘇蕎楠愣了一下,沒多問,轉(zhuǎn)身離開。
她回到座位上,拿起常用的那個筆記本和筆,抬手敲了敲門。
“進?!?/p>
熟悉的男聲從里面?zhèn)鞒觯牪怀鲇惺裁床煌?/p>
蘇蕎楠推門進去,林旌耀正坐在辦公桌前,在電腦鍵盤上飛快的敲擊。
眉心微微擰起,深邃的眉眼間如常冷峻淡漠,似乎還夾雜了幾分躁意。
她走近了些,小心翼翼的問:“林總,您找我?”
林旌耀抬頭看向她,眸色似有些沉,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下。
蘇蕎楠在他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攤開筆記本。
“下午兩點,城際快線項目部的人過來進行交付前首次技術(shù)交流,在十九樓一號會議室,你參會,不需要準備發(fā)言,全程旁聽,會后整理一份會議紀要給我?!?/p>
“好。”蘇蕎楠邊記邊應(yīng)著。
“晚上和甲方有個飯局,你陪我參加?!?/p>
蘇蕎楠在本子上記下。
林旌耀的目光落在她筆尖,見她記完信息,在最后一行畫了個“?”
“還有什么問題?”他問。
蘇蕎楠抬眸:“我想知道參會名單,以及甲方來人的職務(wù)。”
林旌耀眸中閃過一絲淡淡贊許:“聯(lián)系銷售部秘書。”
“好的?!?/p>
林旌耀的手機響了,是語音呼入,他看了一眼,按掉沒接。
一秒鐘后,又響。
蘇蕎楠合上本子說:“林總,如果沒別的事我先去準備了?!?/p>
“嗯。”林旌耀微微點頭。
等她離開重新關(guān)上門,他才按了接聽。
路柯文不滿的聲音立刻從手機里飄了出來:“怎么掛我電話?”
林旌耀微微蹙眉:“工作不方便。”
“也是,你日理萬機?!甭房挛男Φ?。
“沒事我掛了。”
“別呀,有好事?!?/p>
路柯文神神秘秘的賣關(guān)子:“今晚到極度來,給你準備了驚喜?!?/p>
“沒空。”林旌耀一口拒絕。
電話那頭,路柯文口吻帶了十分的不滿:
“不是吧?周六晚上臨時鴿了我們,今天又不來?你最近狀態(tài)有點不對勁兒???如果不是知道你沒女朋友,我還以為你見色忘友了?”
“安城交運集團的人下午過來交流,晚上有商務(wù)招待?!绷朱阂忉屨f。
路柯文默了幾秒,提高了幾分音量:“楊殿文要來?”
“不是,城際快線項目部的人。”
路柯文嗤笑:“項目部的人過來還用你親自接待?別告訴我你的銷售總監(jiān)和技術(shù)總監(jiān)今天一起結(jié)伴離職了。”
林旌耀不理會他的調(diào)侃,淡淡道:“余輝帶隊?!?/p>
“余輝只是個副總,用不上你這尊大佛,楊殿文來還差不多?!?/p>
林旌耀點了支煙,抽了一口,慢條斯理的說:“世耀和交運集團未來會進行深度合作?!?/p>
“再深度也不用你親自出面,向總出面足夠給面了?!?/p>
“他出差了?!?/p>
林旌耀在桌上的煙灰缸里彈了彈煙灰說:“世耀要做交通板塊的獨角獸,就得躬耕其中,輕松不了?!?/p>
許是聊天氣氛太過輕松,路柯文沒過腦子,脫口笑道:“真要做大,都不需要你親自躬耕,多回老宅吃兩頓飯什么都有了?!?/p>
林旌耀面色沉了幾分說:“你要還想我認你這個朋友,就不要滿嘴跑火車?!?/p>
路柯文自知觸了林旌耀的雷區(qū),立刻賠笑說:“別呀,我錯了,耀爺胸懷寬廣,大人不記小人過?!?/p>
林旌耀抽了口煙,轉(zhuǎn)了話題:“清溪山谷那塊地進展還順利嗎?”
“周氏咬得很緊,志在必得,你也知道,他們背后是曲家?!甭房挛恼f。
又是周氏,林旌耀吐了口煙,眸色浮上幾分冷意。
周氏最早靠市政工程起家,后來進軍地產(chǎn),在曲家的支持下,版圖空前擴大,締造了國內(nèi)不少知名樓盤。
三年前,周氏的小周總周鈞畢業(yè),恰逢房地產(chǎn)轉(zhuǎn)入低谷,周強有意退居二線,便逐步讓兒子接手,在臺前掌權(quán)。
周鈞上來就不按常規(guī)打法,仗著背后有曲家撐腰,四處搶項目,什么賺錢搶什么,這幾年靠著野蠻手段,嘗到不少甜頭。
清溪谷有天然溫泉,要整體開發(fā),打造特色旅游度假區(qū),原本是路氏碗里的肉。
近幾年特色旅游大火,周氏也看到了其中巨大的商機,在投標前夕橫插一腳,進來攪局。
曲家老爺子身居要位,風頭正盛,在安城乃至全國都有很大的影響力。
尤其是安城本地和南城。
當年,他就是從南城調(diào)進安城的,在南城根基很深。
林旌耀不屑搞暗箱操作,世耀集團憑借多年在交通領(lǐng)域的實績拿項目,南城的項目本來十拿九穩(wěn)。
結(jié)果周氏忽然介入,確切的說,是周氏背后的曲家給南城城鐵施壓,才導(dǎo)致這個項目變得撲朔迷離。
那天在晴萃園別墅接到南城區(qū)域銷售嚴亮的電話,說南城城鐵打算重新招標。
這么一來,鹿死誰手很難說。
林旌耀吐了口煙,濃濃的煙霧籠在緊擰的眉心:“找過我哥了?”
“嗯,顯哥說他知道了,讓再等等?!?/p>
“那就等等,我哥只要沒說不行,應(yīng)該就沒問題?!绷朱阂f。
林旌顯比林旌耀大了整整八歲,畢業(yè)后從政,在安城政界已有十年,性格沉穩(wěn)睿智。
林旌耀對林家的一切都疏離淡漠,唯獨對林旌顯感情特殊。
路柯文說得對,只要他肯對老宅稍微低頭,即便曲家施壓,南城的項目也一定拿得下。
林家的血緣,身份,既然是命中注定,擺脫不掉,他當然不會傻到不用。
但讓他向老宅低頭,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