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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悠閑地在我眼前的縫隙晃悠。
先注意到的不是尾巴。
是尾巴尖上卷著的東西。
我的骨哨,那個世界的秦簡,專門制作給我的東西。
天殺的。
這個世界的秦簡怎么也有?
還沒等想出個所以然。
水霧中忽然亮起了一對燦金色的豎瞳。
冰冷、幽深,不帶任何人類的情感。
就那么直直地穿透水汽,看了過來。
緊接著,那條巨大的蛇尾猛地收緊。
骨哨在他尾巴的纏繞下發(fā)出一聲輕微的脆響。
我嚇得渾身發(fā)軟,連滾帶爬地沖下了山。
【你們說,斂寶現(xiàn)在知不知道那個骨哨的含義???】
【估計不知道吧,她要是知道,也就不這么跑了?!?/p>
【嘖嘖嘖,那可是蛇族用自己成年后的第一根肋骨做的,由王的精血蘊養(yǎng),獨一無二。送出去了,就等于把自己的半條命和王位繼承權(quán)一起交給了對方。是至高無上的求偶信物?!?/p>
【我靠,這么玩的嗎?所以她只要吹響骨哨,秦簡無論在天涯海角都會出現(xiàn)?并且毫無保留地臣服于她?】
【何止,那根肋骨離心臟最近,帶著他最精純的力量。她戴著骨哨,就等于蛇后親臨,萬蛇都要向她叩拜。她今天就這么跑了,我真不敢想秦簡會碎成什么樣?!?/p>
我把臉埋進(jìn)被子里,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是瘋子嗎?
把自己的骨頭做成哨子送人?
還是說,蛇這個物種,表達(dá)愛意的方式都這么......血腥又沉重?
等等。
那那個世界的秦簡不也是蛇?
細(xì)思極恐,粗思也恐。
怪不得當(dāng)年秦簡把這個東西塞進(jìn)我手里時,表情那么奇怪。
原來是在朝我表白啊。
他早說啊。
早說我不就知道了嗎?
現(xiàn)在好了。
我死了,他再也見不到我了。
別說做夫妻了,連死對頭都做不成了。
當(dāng)晚我做了個夢。
夢到小時候撿蚯蚓玩。
我撿了只又大又漂亮的蚯蚓。
精心養(yǎng)了很久。
后來蚯蚓跑了。
再也沒回來過。
我難過了很久。
后來班里來了個新同學(xué)。
也很漂亮。
皮膚很白,總是安安靜靜的,也不跟人玩。
班里最調(diào)皮的幾個男生看他不說話,就變著法子欺負(fù)他。
嘲諷他是啞巴,往他凳子上涂膠水。
在貴族學(xué)校,像這種靠成績推薦上來的貧困生,根本沒人會管。
我看不下去,像個炮彈一樣沖了上去,把男孩護(hù)在了身后。
從那天起,漂亮的男孩就成了我的跟班。
而我,理所當(dāng)然地成了他的老大。
只要我回頭,他總是在那里看著我,等著我。
再后來,夢境的畫面開始加速、撕裂、重組。
我們長大了。
穿著筆挺的西裝和套裙,在談判桌上唇槍舌劍。
成了商場上人盡皆知的死對頭。
彼此的名字是對方最不愿聽到的存在。
夢的最后,所有破碎的畫面都消散了。
只剩下長大后的秦簡,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霧氣里。
眼神不再是商場上的冰冷銳利。
而是盛滿了漫長得看不到盡頭的等待與疲憊。
那是一種幾乎要將人溺斃的濃重情緒。
他看著我,嘴唇翕動。
聲音穿透了兩個世界的隔閡,清晰地響在我耳邊。
“斂斂,該回來了。”
“我,等不到你了?!?/p>
由此,我從夢中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