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注意到他臉色慘白,冷汗浸透了襯衫。
“去醫(yī)院!”我慌亂地翻找手機。
他按住我的手,搖頭:“先處理這件事。你打算怎么辦?”
“報警?!蔽乙а溃种笌缀跻鸦貓?zhí)揉碎。
可話一出口,心里卻像被刺了一下。
父母蒼白的頭發(fā)弟弟小時候跟在我身后喊“姐”的樣子,像走馬燈一樣閃過。
“再等幾天?!蔽矣忠淮涡能浟苏f,“也許,他們真的有難處?!?/p>
周明深深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之后催債電話像索命符咒般響個不停。
“給你一個月時間,不打錢我們就去法院告你!”父親的聲音在話筒里嘶吼,電話里還傳來母親尖利的哭罵和弟弟柳志強不耐煩的催促。
我掛斷電話,反扣手機。
周明默默把削好的蘋果遞給我,婆婆靠在床頭,臉色依舊蒼白,眼神卻帶著安撫。
“別理他們,”婆婆聲音虛弱卻堅定,“清者自清?!?/p>
話音未落,樓下驟然炸開一片混亂的喧囂!
“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
“黑心肝的出來!”
“柳媛,滾出來還錢!
刺耳的喇叭擴音聲混著人群起哄的聲浪,直沖上來。
我和周明撲到窗邊,樓下單元門前,赫然潑灑著一大片淋漓刺目的暗紅色!
濃重的血腥味甚至穿透玻璃飄了進來,黏在喉嚨里。
幾個陌生男人舉著白底黑字的橫幅。
【柳媛欠債不還,喪盡天良!】
而我的父母,就站在那片腥紅旁邊。
母親指著我們的窗戶,哭天搶地地對圍攏過來的鄰居控訴:“大家看看??!我養(yǎng)的好女兒,偷光了我們老兩口的棺材本啊,那是我們活命的錢?。 ?/p>
父親陰沉著臉,目光死死釘在我的方向。
柳志強則躲在人群后面,舉著手機,得意的笑。
“天啊……這……這是血?”有鄰居捂著鼻子驚呼。
“太嚇人了!欠錢也不能這樣吧?”
“誰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
婆婆掙扎著也想下床看,剛瞥見窗外的場面,整個人猛地一僵,眼睛驟然瞪大,手死死揪住胸口的衣服,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倒氣聲,臉色瞬間變了。
“媽”周明沖了過去。
“藥!速效救心丸!”我嘶喊著撲向床頭柜,手抖得幾乎打不開藥瓶。
婆婆的身體已經(jīng)不受控制地向下癱軟,瞳孔開始渙散。
樓下的咒罵還在繼續(xù)。
“報警!周明快報警!”我一邊把藥丸塞進婆婆嘴里,一邊對著手機怒吼。
“110嗎?這里是花園小區(qū)5棟3單元!有人惡意尋釁滋事,潑灑污物,恐嚇威脅,我家里有心臟病老人被嚇得發(fā)病了!快!”
警笛聲由遠及近,警察迅速控制了現(xiàn)場,驅(qū)散人群,帶走了那幾個舉橫幅的男人,也帶走了我的父母和躲在后面錄像的柳志強。
混亂中,母親被警察帶上警車前,猛地回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我,她用盡全身力氣嘶吼:“柳媛,你個遭雷劈的,連親娘都不管!你不還錢,我們就去你單位鬧,鬧到你丟工作,讓你在這城里待不下去。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