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祝明月！”祝清歡沖上前去，聲音都在發(fā)抖，“住手！”
祝明月卻將最后一塊完整的衣料也剪斷，歪著頭笑得天真：“還沒許人家呢，就這么迫不及待地把嫁衣拿出來，真是不知羞?！?/p>
她眨著眼睛，語氣輕快，“姐姐不會是想嫁給蕭大哥吧？一個低賤的暗衛(wèi)也值得你這般饑不擇食？可惜啊，就連他，喜歡的也是我呢?！?/p>
祝清歡看著地上散落的碎片，那是母親留給她的最后念想。
她渾身發(fā)抖，一把掐住祝明月的脖子：“你賠我的嫁衣！”
“蕭大哥！救命！”
祝明月沒想到她會如此動怒，頓時慌了神，哭喊著掙扎起來。
房門被猛地踹開，蕭云瀾如一陣風(fēng)般沖了進來，一把將祝清歡甩開。
祝清歡的頭重重磕在桌角，鮮血順著額角蜿蜒而下，染紅了半邊臉頰。
“二小姐，可有受傷？”
蕭云瀾緊張地查看著祝明月的脖頸，而后抱著她快步離去，看都沒看滿臉是血的祝清歡一眼。
她顫抖著跪坐在地上，將那些被剪碎的嫁衣碎片一片片拾起。母親的音容笑貌仿佛還在眼前。
“清歡，等娘回來，看你穿上這身嫁衣?！?/p>
可如今，嫁衣碎了，母親也永遠回不來了。
祝清歡將那些碎片緊緊抱在懷中，哭得撕心裂肺。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眼淚流干，才強撐著給自己上藥包扎。
“大小姐，老爺請您去前廳?！毖诀呒t著眼眶進來通報。
祝清歡拖著傷痛的身子來到前廳，還未站穩(wěn)，一個茶盞就砸碎在她腳邊。
“跪下！”祝父怒不可遏。
“女兒何錯之有？”祝清歡挺直脊背，聲音嘶啞。
“你還敢裝糊涂？就因為明月不小心弄壞你一件衣服，你就把她所有的衣裳都燒了？”祝父指著她的鼻子罵道，“你還有沒有一點將軍府嫡女的樣子！”
祝清歡冷笑：“我一直在房中上藥，從未去過她的院子?！?/p>
“還敢狡辯！”祝父根本不信，“來人，罰軍棍三十！以儆效尤！”
庭院里很快圍滿了人。家仆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這也太狠了，大小姐頭上的傷還在流血呢?！?/p>
“幾件衣裳罷了，至于動這么重的刑嗎？”
“噓——”旁邊的婆子連忙制止，“老爺素來偏心，這話可不敢亂說?！?/p>
祝清歡被按在刑凳上，軍棍重重落下。
“啪！”
第一棍砸在后背上，劇痛讓她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啪！”
第二棍下去，鮮血已經(jīng)浸透了單薄的衣衫，在淺色的衣料上洇開一片刺目的紅。
她死死攥著凳沿，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卻始終緊咬牙關(guān)，不肯發(fā)出一聲痛呼。
打到第十八棍時，祝父神色依舊淡漠，蕭云瀾站在廊下的陰影里，修長的手指淡淡的摩挲著劍柄，目光卻始終沒有看向刑凳上的人。
“父親！”祝明月突然從人群中沖出來，撲在祝清歡身上，“別打了！姐姐快被打死了！”
“啪！”
最后一棍重重落在祝明月背上。
“明月！”一貫冷淡的祝父和蕭云瀾同時驚呼出聲。
祝父一個箭步上前，將小女兒打橫抱起。
蕭云瀾緊隨其后，一群人呼啦啦地跟著離開，竟無一人回頭看一眼刑凳上奄奄一息的祝清歡。
天邊滾過一道悶雷，豆大的雨點突然砸了下來。
祝清歡的血混著雨水，在青石板上蜿蜒流淌，匯成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小姐……”她的貼身丫鬟哭著跑來，瘦弱的身子費力地將她背起，“奴婢帶您回去……”
回到房中，丫鬟一邊哭一邊為她上藥。
“您為什么不解釋啊……”
“解釋……”祝清歡望著窗外如注的暴雨，忽然笑了，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帶著說不出的蒼涼，“有用嗎？”
往后，她再也不會對不值得的人，解釋任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