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崔量苦澀地?fù)u頭：“先生......十年前拒妖關(guān)內(nèi)的百姓，可遠(yuǎn)非如今的數(shù)萬之?dāng)?shù)......那是整整三十余萬生民啊！妖潮來襲之時......他們......” 他喉頭哽咽，說不下去。
陸安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拳頭在袖中悄然握緊，指節(jié)發(fā)白：“三十萬軍民......就這么......被放棄了？！”
“也......并非完全放棄?！贝蘖可钗豢跉猓壑袔е唤z復(fù)雜的光，“據(jù)說妖潮未到之前，九大圣地曾派人前來，聲稱要接走安撫這些百姓，將他們遷往圣地勢力范圍庇護(hù)。但......”
崔量頓了頓，看向陸安，幽幽道，“被葉鎮(zhèn)疆侯爺......斷然拒絕了！侯爺他......寧死，也不愿將百姓送入虎口！想必先生也清楚，那些百姓若真被圣地‘接收’，等待他們的會是什么光景！”
“九大圣地......大永皇室......”陸安輕聲喃喃，眼神卻銳利如冰錐，“倒是聯(lián)手演了一出好戲！一個唱紅臉要‘安撫百姓’，一個唱白臉‘無力回天’，如此顯而易見的計謀，他這個當(dāng)皇帝的真一點苗頭都看不到？！他難道看不出這是九大圣地在明目張膽地收割他大永的民力根基？！讓自己的子民去給別人當(dāng)牛做馬，他這個皇帝，當(dāng)?shù)每烧鎵蚋C囊！”
崔量只能報以更深的苦笑：“陛下的難處......唉?？扇舨贿@么做，代價先生也看到了。拒妖關(guān)殘破，百姓十不存一......若非先生橫空出世，力挽狂瀾，此次妖潮，拒妖關(guān)必然應(yīng)了那‘天道’，徹底化為廢墟。這......似乎都在印證著那個所謂的‘大勢’?！?/p>
“愚蠢！”陸安譏諷一笑道，“別人畫個餅，說個‘天道’，他就信了？活該好好一個國家，被一群豺狼扯得四分五裂，民不聊生！”
“呃......”崔量尷尬地笑了笑，試圖緩和氣氛，“其實......現(xiàn)在的大永也......也還算安穩(wěn)。起碼我們五姓七望，還是在盡心竭力地為陛下安土牧民，維系一方......”
“為陛下安土牧民？”陸安似笑非笑地打斷他，眼神帶著洞穿人心的銳利，笑瞇瞇道，“崔管事，這話你自己信嗎？五姓七望，與那九大圣地又有何本質(zhì)區(qū)別？無非是國中之國罷了！你們牧的，是你們自己家族的‘土’！安的，是你們自己門閥的‘民’！”
崔量被戳中心事，老臉一紅，干咳兩聲：“嘿嘿......都一樣，都一樣......都是為了這片土地嘛......”
陸安搖頭失笑，不再多言。這些世家大族的臉皮和顛倒黑白的本事，當(dāng)真是一脈相承。
一月后，大永帝京近郊。
連綿的車隊終于駛?cè)氲劬┑亟纾比A的氣息撲面而來，道路變得寬闊平整，行人車馬也明顯增多。
“陸先生，再往前三十里，便是帝京城門了！”崔量臉上帶著長途跋涉的疲憊，但精神尚可。他指著前方隱約可見的巍峨輪廓，“車駕會送先生和林籬姑娘到城門外。崔某......就不過去了?！?/p>
“哦？崔管事不一同入京？”陸安問道。
崔量無奈地搓了搓手，臉上露出商賈特有的精明和一絲肉痛：“唉，先生有所不知。我們這些商賈入京，尤其是像我們這樣的大商隊，入城前得交一筆不菲的‘城門捐’！這還只是開始，城內(nèi)各處關(guān)卡、市集，名目繁多的‘規(guī)費’更是層出不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