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膏帶來的刺痛讓我倒吸一口冷氣，身體本能地瑟縮。
“疼了？你能否憐惜一下自己?！敝荏@弦冷著臉道。
“若不是我今晚來得及時，你真想成為花肥不成？”
“我憐惜自己，誰又來憐惜其他可憐的女子？誰憐惜過顧家滿門？”
王府里那些開得嬌艷無比的花，根下埋著多少像我這樣悄無聲息消失的下賤人？
而我顧家滿門又是怎么因為他們上層人的爭斗而淪為孤魂？
眼淚不受控制地再次涌出，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這無處宣泄的滔天恨意和絕望。
周驚弦呼吸快了幾分，最后轉(zhuǎn)過身來，“張嘴?！?/p>
周驚弦給我喂了一顆黑色的藥丸，接著又留下一個小瓶子。
“都是吊命的。下次再把自己弄到只剩一口氣，就自己吃了?！?/p>
“我不是每一次都能趕到，顧晚棠，在你能親手殺他之前，給我好好活著?！?/p>
周驚弦轉(zhuǎn)身離開，我顫抖著伸出手，緊緊攥住了枕邊那個小小的瓷瓶。
活著，我活著為了......爬上那攝政王妃的位置。
為了親手殺了他。
攝政王府的天，塌了。
不是天災(zāi)，是人禍。是我親手掀翻了這金玉其外的天。
攝政王蕭晏辰，那個傳說中從不納妾對攝政王妃顧灼華一心一意的癡情種。
在第三次將我拖進那充斥著暖爐甜香與暴虐氣息的寢殿后，一道輕飄飄的旨意，將我抬成了“良娣”。
攝政王妃的清荷園里，尖銳的哭聲和瓷器碎裂的脆響，幾乎就沒停過。
“讓她滾！滾出王府！立刻！馬上！”
“這府里，有她沒我，有我沒她！王爺！您若還顧念半分情意，就把那個賤人打殺了！亂棍打死！”
蕭晏辰顯然被鬧得焦頭爛額。
蕭晏辰素來將顧灼華捧在心尖，何曾見過顧灼華如此失態(tài)癲狂的模樣？
他試圖安撫顧灼華，聲音卻帶著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
“灼華，你冷靜些，本王只是......只是因為她長得像你，才暫且收了她?！?/p>
“你把她當(dāng)個玩意兒，當(dāng)個影子，當(dāng)個......妹妹看便是。”
“妹妹？！”顧灼華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尖刻。
“一個下賤的奴婢，也配做本攝政王妃的妹妹？！王爺，您是不是被那賤人迷昏了頭！”
攝政王頭疼，于是哄她，“昭昭懂事，也不會主動來打擾你的?！?/p>
“況且，本王留著昭昭也是因為情毒未消，本王與其去找那些個不知底細的女人，還不如收了昭昭?！?/p>
顧灼華快瘋了立馬大聲質(zhì)問：
“你就只會昭昭昭昭地叫，你們才認識多久就叫這么親密？”
攝政王第一次對她不耐煩起來：“她的名字就叫昭昭！”
我改了名字，改為了顧昭昭。
此刻我正坐在自己的偏殿里，端起手邊一杯養(yǎng)顏安神的參茶，茶水的熱氣氤氳了我低垂的眼睫。
沒有人能看到，那柔軟而低垂的眼簾下，藏著一絲冰冷的笑意。
顧灼華，你嘗到滋味了么？
這被當(dāng)作影子，被輕易取代，被心愛之人不耐煩對待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