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淑妃之死，如同一場突如其來的地震，不僅震動了后宮，也迅速波及到了前朝。
一時間，各種猜測和流言在宮中乃至京城悄然蔓延。
有人說，淑妃是畏罪自殺，因為她謀害太子的陰謀敗露。
有人說，淑妃是被奸人所害，含冤而死,目的是為了打擊四皇子。
更有人將矛頭指向了其他幾位有實力的皇子，認為這是他們之間殘酷斗爭的犧牲品。
一時間，人心惶惶，朝野震動。
皇帝夏允震怒之下，下令宗人府、大理寺、刑部三司會審,務必查清淑妃死因，以及那封絕筆信中提及的“栽贓陷害”一事。同時，為了“保護”剩下的皇子，也為了防止事態(tài)進一步擴大，皇帝下達了一道出人意料的旨意——所有成年皇子，無詔不得隨意出入宮禁，暫時禁足于各自府中或宮中住所，靜候調查結果。
這道旨意,無疑是在本就緊張的局勢上，又添了一把火。
明面上是保護，實則是變相的軟禁。這讓所有皇子都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危險氣息。
清涼殿，自然也不例外。
當禁足的旨意傳到清涼殿時，夏宸正捧著一本《南華經》,裝模作樣地看得“津津有味”。
傳旨的太監(jiān)只是例行公事地宣讀了圣旨，甚至沒有多看夏宸一眼，便匆匆離去。仿佛這位九皇子，依舊是那個無關緊要的存在。
“殿下，這......”福安接過圣旨，臉上寫滿了憂慮，“陛下這是什么意思？難道......連您也懷疑上了？”
夏宸放下書，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父皇不是懷疑我，他只是......不想再看到任何一個兒子出事了。或者說，他想借此機會，看看究竟是誰在背后興風作浪?！?/p>
禁足，對于其他皇子來說，可能是束縛，是危機。但對于夏宸而言，卻未必是壞事。
他原本就想暫時避避風頭，靜觀其變。這道旨意，反倒給了他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可以光明正大地待在清涼殿，遠離那些明槍暗箭。
“福爺爺，不必驚慌。”夏宸的語氣依舊平靜，“禁足也好，至少這段時間，我們可以安安穩(wěn)穩(wěn)地待在這里，不用擔心有人再打我們的主意?！?/p>
“可是......淑妃娘娘的死，真的會查到我們頭上嗎？”福安還是有些不放心，“您之前讓老奴散布的那些關于王瑾的‘流言’......”
夏宸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那些‘流言’，現(xiàn)在正是我們洗清嫌疑，甚至......反戈一擊的最好武器?！?/p>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父皇要查，就讓他去查。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淑妃的死，與我們何干？至于那些關于王瑾的‘流言’，本就是事實，只不過......是我們‘不經意’間讓它提前暴露了出來而已。如果三司會審真的查到了王瑾頭上，那也只能證明四皇子心虛，或者......他手下的人辦事不利。”
福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這段時間，我們要做的，就是徹底的‘清凈’?！毕腻返哪抗鈷哌^清涼殿簡陋的陳設，“除了每日的飲食，清涼殿......不與外界有任何接觸。文淵閣，暫時也去不了了?！?/p>
他露出一絲“遺憾”的表情：“可惜了，本殿的書，還沒看完呢?！?/p>
福安看著自家殿下那副“天真”的模樣，心中卻是一陣發(fā)寒。他知道，這位九殿下，正在用他獨特的方式，下一盤很大的棋。
接下來的日子，清涼殿真正成了一個被遺忘的角落。
由于禁足令，宮中各處都加強了戒備，往日里那些負責傳遞消息的小太監(jiān)、小宮女，也不敢再隨意走動。小翠送來的食盒中，也不再夾帶任何“意外”的東西。
夏宸樂得清靜。
他每日依舊“病懨懨”地待在殿內，時而看看書，時而發(fā)發(fā)呆，時而......在福安的“攙扶”下，在小小的院子里“勉強”活動一下筋骨。
他將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思考和梳理當前的局勢上。
淑妃的死，無疑打亂了所有人的部署。
四皇子夏昭失去了母親這個重要的臂助，又因為那封“絕筆信”而陷入了被動，但他絕不會就此沉淪。他一定會想盡辦法自證清白，甚至......將計就計，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太子夏啟雖然暫時安全，但“構陷”的陰影依舊籠罩在東宮之上。他需要盡快恢復元氣，穩(wěn)固自己的地位。
二皇子夏淵遠在邊關，但京中的風吹草動，必然瞞不過他的耳目。他會如何利用這次機會，也是一個未知數(shù)。
至于其他幾位皇子，也都在暗中觀察，等待著出手的時機。
而那個隱藏在幕后，策劃了淑妃之死的神秘勢力，他們的目的又是什么？僅僅是為了挑起皇子間的爭斗，削弱皇權？還是......有更大的圖謀？
夏宸隱隱感覺到，這張無形的大網，正在越收越緊。而他自己，雖然暫時安全，但也只是暫時的。一旦局勢明朗，或者新的平衡被打破，他這個“無關緊要”的九皇子，隨時可能再次成為被犧牲的棋子。
他必須盡快提升自己的實力，不僅僅是智謀上的，更要有......自保的力量。
那本手抄冊子上關于“龍脈氣運”的記載，再次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
如果......如果他能接觸到這種力量，哪怕只是一絲一毫，或許就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但如何才能接觸到？
冊子上提到的太廟、皇家陵寢，都是守衛(wèi)森嚴的禁地，以他現(xiàn)在的身份和能力，根本無法靠近。
就在夏宸苦苦思索之際，福安從外面帶回了一個意外的消息。
“殿下，”福安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和緊張，“老奴......老奴打聽到，三司會審那邊，有進展了！”
“哦？”夏宸精神一振，“說來聽聽?！?/p>
“聽說......聽說他們從淑妃娘娘宮里的一個貼身宮女口中，問出了一些東西！”
福安壓低了聲音，“那宮女招認，淑妃娘娘自盡前幾日，確實......確實行為有些反常，曾秘密召見過四皇子殿下的心腹內侍王瑾，兩人在密室中談了很久。而且......那宮女還說，她無意中聽到，淑妃娘娘似乎......似乎在準備一些......針對其他皇子的‘東西’！”
夏宸心中一動。這個消息，與他之前的某些推測不謀而合！
看來，淑妃和四皇子，確實在策劃著什么。只是，他們的計劃，被人截胡，并反過來利用了。
“那王瑾呢？”夏宸追問道，“可曾抓到他？”
福安搖了搖頭：“王瑾......失蹤了。從淑妃娘娘出事之后，就再也沒人見過他。四皇子府那邊也說，王瑾幾日前便告了假，不知去向?！?/p>
失蹤了？
這就有意思了。
一個關鍵人物，在關鍵時刻失蹤，這無疑更增加了四皇子的嫌疑。
“還有呢？”夏宸繼續(xù)問道。
“還有......就是我們之前散布的那些關于王瑾的‘流言’......”
福安的臉上露出一絲得色，“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流言’竟然也被三司的人聽說了！他們現(xiàn)在正在全力追查王瑾的下落，聽說......還在王瑾以前住過的一個雜役房里，找到了一些......一些可疑的信件和物品！”
夏宸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看來，他當初布下的閑棋，正在慢慢發(fā)揮作用。
那些所謂的“可疑信件和物品”，自然是他讓福安“不經意”間留下的“痕跡”。真假參半，足以以假亂真，引導調查的方向。
“很好。”夏宸點了點頭，“繼續(xù)留意三司那邊的動靜。記住，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隔岸觀火，坐山觀虎斗。”
他有一種預感，淑妃之死的真相，很快就會浮出水面。
而到那時，新的風暴，也將來臨。
他必須在這短暫的平靜期內，為自己積蓄足夠的力量，以應對未來更加莫測的局面。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本被他翻閱了無數(shù)遍的，關于“龍脈氣運”的手抄冊子。
或許......他該換個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