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痛……!??!”
陳荒的嘶吼不再是人類的聲音,那是被極致痛苦和污染徹底撕裂靈魂后,從深淵裂縫中涌出的、純粹毀滅的咆哮!他從手術(shù)臺上撲下的動作僵硬而扭曲,如同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提線木偶,卻又帶著撕裂空間的恐怖力量!合金地板在他腳下寸寸崩裂,狂暴的暗紫色能量亂流如同失控的颶風,裹挾著碎石和金屬碎片,形成一條毀滅的路徑,直指純白的醫(yī)生!
那雙吞噬一切光線的漆黑眼瞳,死死鎖定著醫(yī)生,里面翻騰的只有無盡的痛苦和將其徹底撕碎的瘋狂欲望!手術(shù)臺節(jié)點被毀,規(guī)則場域崩潰,束縛他的枷鎖斷裂,但植入他左肩的“污染種子”卻失去了外部穩(wěn)定的能量約束,如同脫韁的野馬,在共鳴能力的反噬下徹底失控、活性化!此刻的陳荒,就是一顆人形的、行走的污染炸彈,他所有的痛苦和毀滅欲,都聚焦在了那個將他推入地獄的源頭——醫(yī)生身上!
“失控……反噬……”醫(yī)生那溫和的電子合成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近乎程序邏輯無法理解的……凝重?他指向沈晦的手瞬間收回,純白的陶瓷面具完全轉(zhuǎn)向撲來的陳荒,面具下沒有表情,但那無形的“視線”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瞬間鎖定了陳荒左肩那如同熔爐核心般瘋狂燃燒、蔓延的暗紫色污染源。
“啟動……緊急凈化協(xié)議!”
冰冷的指令下達。
嗡——?。?!
實驗室的穹頂瞬間亮起!不再是手術(shù)臺的暗紅,而是刺目的、帶著絕對消毒意味的熾白色光芒!光芒如同實質(zhì)的瀑布般傾瀉而下,瞬間淹沒了撲在半空中的陳荒!
“滋啦——?。?!”
令人頭皮發(fā)麻的灼燒聲響起!陳荒裸露的皮膚在接觸到熾白光芒的瞬間,如同被投入強酸的蠟像,迅速變黑、碳化!他前沖的勢頭被硬生生遏制,身體在光瀑中劇烈地顫抖、抽搐,發(fā)出更加凄厲的非人慘嚎!那狂暴的暗紫色能量亂流在熾白光芒的壓制下,如同被投入沸油的冰雪,劇烈地沸騰、蒸發(fā)、消散!
凈化!絕對的凈化!
這光芒不僅僅是物理層面的高溫灼燒,更蘊含著一種冰冷、純粹、抹殺一切“異常”的規(guī)則力量!它在強行剝離、湮滅陳荒身上失控的污染能量!
“呃啊——!??!”陳荒的身體重重摔落在距離醫(yī)生不足五米的地面上,熾白光芒如同無形的重錘將他死死壓住!他體表的碳化層在光芒中剝落,露出下方瘋狂蠕動、試圖再生卻被不斷灼燒湮滅的暗紫色血肉!左肩的污染種子裝置在凈化光中發(fā)出尖銳的哀鳴,暗紫色的光芒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熄滅!
醫(yī)生的身影在熾白光芒中顯得更加冰冷、非人。他純白的陶瓷面具在強光下反射著無機質(zhì)的光澤,那只戴著橡膠手套的手微微抬起,似乎在精確引導(dǎo)著凈化光束的強度。
“凈化……進行中……污染源活性……壓制……目標生命體征……衰竭……”毫無感情的電子音在凈化光束的嗡鳴中顯得格外清晰。
另一邊。
“沈晦!能動嗎?!”陸振華的低吼在沈晦耳邊炸響。他強忍著左臂崩裂傷口帶來的劇痛和失血的眩暈,一個箭步?jīng)_到剛剛從手術(shù)臺底部掙扎爬出、渾身是血、右臂麻痹、左眼幾乎被繃帶滲出的鮮血完全浸透的沈晦身邊。
沈晦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右臂的麻痹感混合著神經(jīng)毒素的灼痛沿著神經(jīng)向上蔓延,左眼傳來的劇痛如同有電鉆在攪動腦髓,真理之瞳過度壓榨后的反噬幾乎要將他撕裂。他模糊地看到熾白光芒中陳荒痛苦掙扎的身影,看到醫(yī)生那冰冷的身影,看到陸振華焦急的臉。
“走……快走……”沈晦嘶啞地擠出幾個字,用盡力氣想推開陸振華,“他……失控了……種子……活性……這里……要完了……”
陸振華眼神銳利如鷹,瞬間判斷了局勢。醫(yī)生被陳荒暫時牽制,手術(shù)臺規(guī)則場域崩潰,但整個實驗室在凈化協(xié)議啟動后,那些隱藏的武器口依舊在閃爍,只是暫時沒有鎖定他們。陳荒的失控是災(zāi)難,也是他們唯一逃脫的機會!
“閉嘴!省點力氣!”陸振華低喝一聲,毫不猶豫地俯身,用他那條完好的右臂猛地將沈晦架起!沈晦的身體沉重而癱軟,幾乎將全身重量都壓在了陸振華身上。陸振華悶哼一聲,額頭青筋暴起,拖著沈晦,踉蹌著向?qū)嶒炇疫吘壞巧人麄冏畛蹶J入的、此刻已經(jīng)嚴重扭曲變形的金屬門沖去!
“目標……脫離……控制區(qū)域……”醫(yī)生的電子音毫無波瀾地響起,似乎對兩人的逃離并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凈化光束下掙扎的陳荒身上。
“鎖定……清除?!北涞闹噶钤俅蜗逻_。
嗤嗤嗤——!
實驗室墻壁上,數(shù)個被凈化光束暫時“忽略”的武器口瞬間調(diào)轉(zhuǎn)方向!不再是暗紫色能量,而是高速旋轉(zhuǎn)、閃爍著高頻粒子切割光芒的合金飛輪!它們撕裂空氣,帶著死亡的尖嘯,精準地射向陸振華和沈晦移動的軌跡!目標明確——切斷他們的腿!
陸振華瞳孔驟縮!他拖著沈晦,行動受限,根本不可能完全避開!
“媽的!”他怒吼一聲,猛地將架著的沈晦向側(cè)面安全區(qū)域狠狠一推!同時自己借著反作用力向后急仰!
嗖!嗖!
兩道死亡飛輪幾乎是擦著陸振華的鼻尖和沈晦的小腿飛過!狠狠釘入后方的合金墻壁,發(fā)出沉悶的巨響!
然而,第三道飛輪,以一個刁鉆的角度,無聲無息地切向陸振華因推人動作而暴露出來的、完好的右臂手肘關(guān)節(jié)!
太快!太隱蔽!陸振華舊力已去,新力未生!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吼——?。?!”
凈化光束中心,被壓制的陳荒,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么(是陸振華推走沈晦的動作?還是飛輪切割的威脅?),那雙漆黑的眼瞳猛地轉(zhuǎn)向陸振華的方向!左肩那瀕臨熄滅的污染種子,在感應(yīng)到“威脅”和“痛苦”(陸振華的危機)的刺激下,如同回光返照般,再次爆發(fā)出刺目的暗紫色光芒!比之前更加混亂、更加狂暴!一股無形的、扭曲的痛覺共鳴沖擊波,不再是范圍攻擊,而是如同精準的標槍,狠狠刺向那枚即將切斷陸振華手臂的合金飛輪!
嗡——?。?!
那枚高速旋轉(zhuǎn)、蘊含強大動能的合金飛輪,在距離陸振華手肘關(guān)節(jié)不足一厘米的地方,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充滿混亂斥力的墻壁!堅固的合金瞬間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結(jié)構(gòu)在微觀層面被強行扭曲、撕裂!
嘭?。?!
飛輪凌空解體!炸裂成無數(shù)細小的、高速飛濺的金屬碎片!
噗噗噗!
大部分碎片被陸振華就地翻滾躲開,但仍有幾片深深嵌入了他擋在身前的防彈背心和作戰(zhàn)服,帶出幾縷血花!劇痛讓他悶哼一聲,但萬幸手臂保住了!
“污染源……二次爆發(fā)……共鳴強度……異?!瓋艋瘏f(xié)議……超載……”醫(yī)生的電子音第一次出現(xiàn)了明顯的、如同信號干擾般的波動!凈化光束的強度瞬間提升到了極限!熾白的光芒幾乎要融化一切!陳荒體表的碳化層大片剝落,新生的暗紫色血肉在強光下劇烈蒸發(fā),發(fā)出更加凄厲的哀嚎,身體抽搐著蜷縮起來,那狂暴的共鳴沖擊也隨之中斷。
陸振華抓住這轉(zhuǎn)瞬即逝的機會,忍著身上的傷痛,連滾帶爬地撲到被推開的沈晦身邊,再次將他架起!
“走!”
兩人跌跌撞撞,終于撲到了那扇嚴重扭曲變形的金屬門前。門鎖早已在之前的戰(zhàn)斗和規(guī)則崩潰中損壞。陸振華怒吼一聲,完好的右臂灌注全身力氣,狠狠一腳踹在門軸最脆弱的位置!
哐當?。?!
變形的金屬門終于被暴力踹開,露出外面一片狼藉、燈光閃爍不定的走廊!
兩人毫不猶豫,一頭扎進了走廊的陰影之中!
幾乎在他們沖出的同時——
嗡——?。?!
實驗室內(nèi)的凈化光束亮度驟然攀升到一個恐怖的峰值!整個空間仿佛被投入了太陽核心!陳荒蜷縮的身體在強光中劇烈地燃燒起來!暗紫色的污染能量如同最后的煙火,瘋狂地掙扎、膨脹,與熾白的凈化之光激烈對抗!
“凈化……完成度……80%……目標……污染核心……活性……無法……徹底……湮滅……”醫(yī)生的電子音在強光中顯得斷斷續(xù)續(xù),帶著一絲……程序邏輯無法理解的“挫敗”?他純白的陶瓷面具上,眉心的銜尾蛇標記瘋狂閃爍,似乎在調(diào)動更強的力量。
“警告……實驗室……結(jié)構(gòu)……穩(wěn)定性……臨界……”
轟隆隆——?。?!
整個地下空間,猛地傳來一陣更加劇烈、仿佛大地根基被撼動的恐怖震動!這一次,不再局限于實驗室!天花板大片大片地剝落,露出后面扭曲蠕動的血肉管道和閃爍著危險紅光的能量線路!墻壁如同生物的內(nèi)臟般劇烈痙攣、破裂!粘稠的、散發(fā)著濃烈消毒水和血腥混合氣味的暗紅色液體,如同決堤的洪水,從墻壁和天花板的裂縫中洶涌噴出!
手術(shù)臺節(jié)點被毀帶來的連鎖反應(yīng),終于徹底爆發(fā)了!整個鏡淵醫(yī)院負七層的核心支撐結(jié)構(gòu),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崩潰!規(guī)則層面的崩塌引發(fā)了物理層面的毀滅!
凈化光束在劇烈的空間震蕩和能量亂流中變得極不穩(wěn)定,明滅閃爍。
強光與混亂中,蜷縮在地的焦黑人形(陳荒)猛地抬起了頭!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瞳,在熾白與暗紫交織的光芒中,死死地、怨毒地盯住了純白的醫(yī)生!他左肩那被凈化得幾乎只剩焦黑骨架的污染種子,核心深處,一點微弱卻無比頑強的暗紫色光芒,如同深淵中永不熄滅的余燼,猛地跳動了一下!
“痛……”
一個嘶啞到極致、卻蘊含著無盡恨意和毀滅執(zhí)念的音節(jié),從焦炭般的喉嚨里擠出。
下一刻,實驗室的穹頂在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中,徹底坍塌!無數(shù)巨大的合金塊、血肉組織、斷裂的管道和熾白、暗紫、暗紅混雜的能量亂流,如同末日崩塌的洪流,朝著下方的一切,包括醫(yī)生和陳荒,無情地傾瀉而下!
毀滅的浪潮,吞噬了實驗室最后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