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七穩(wěn)了穩(wěn)心神,四周墻壁上盡是油燈,使得屋子里光線不弱。
不遠(yuǎn)處的地面上,灑落著斑斑血跡,尚未干涸。
正當(dāng)此時,李老瞪了那幾個忍不住干嘔的少年一眼后斥道:“沒出息的東西,這就是血的味道,你們必須習(xí)慣的味道,也許,你們還會喜歡上這種味道?!?/p>
說話間,一些青衣人從另一扇門走入,每一個青衣人都抓著一個人。
一共剛好十四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衣著大都是麻衣破衫,夜十七留意到,他們的身體都在瑟瑟發(fā)抖,他們被堵住了嘴,雙手也已經(jīng)被綁縛。
最后,十四個少年一字排開,每個人的前方八尺遠(yuǎn)處,都是一個人。
“這就是為你們準(zhǔn)備的禮物,殺了你們面前的人,你們就可以回去休息了。”李老的聲音,在這空蕩蕩的房間內(nèi)回蕩。
少年們頓時略顯無措。
數(shù)年來,他們雖然受到了嚴(yán)苛的考核,但親手殺人,還從未有過。
殺人,并不容易。
夜十七的心頭也不免緊張。
他看向正前方,那是一個女人,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她的嘴堵著,身體劇烈顫抖,她的雙眼不斷落淚,看著夜十七的目光中充滿了乞求。
最后,她甚至直接跪在了地上,不斷的磕頭。
其他人也大都如此,其中還有兩個不足十歲的孩童。
一時間,屋子里盡是凄慘的哭嚎聲。
“還愣著干什么?這是你們必須過的一關(guān),以后每十天都要經(jīng)歷一次,久了你們就會習(xí)慣,甚至發(fā)現(xiàn),其實(shí)殺人,沒那么困難,也許還有些樂趣。”
那些人的舉止,在李老眼中,就好像再平常不過。
他冰冷的目光掃量少年們一眼。
“你們只有一炷香的時間,用什么方式不重要?!?/p>
沒有少年會去問上一句為什么要這么做,這些年來,他們早已習(xí)慣不去多問,也沒人敢問。
李老話音落地,沒多久,便有人緩緩走近前方的陌生人。
有的,轉(zhuǎn)過頭,不敢去看,但依舊伸出手直接掐斷對方的喉嚨。
有的,取出隨身的匕首,發(fā)瘋一般的嘶吼著,仿佛這樣會得到一些勇氣,再將匕首插進(jìn)對方的胸口。
一時間,密閉的房間內(nèi)血腥味和騷臭味又變得強(qiáng)烈了幾分。
夜十七一直沒動。
他依舊緊盯著女子充滿乞求的目光。
他的心頭同樣沒有多想過,這一切是為什么,但那一雙眼睛,就是讓他難以做出最后的殺心。
一絲溫度,始終縈繞在他的心頭,盡管體內(nèi)的血液漸漸變得冰冷。
但他更明白,這就是事實(shí),這個女人不死,自己就要死。
選擇往往最是艱難,甚至很多時候根本沒有選擇。
而且,她一樣不能活。
漸漸的,少年們逐一殺掉了眼前的陌生人,也有一個夜幽少女,到了最后時刻,竟是崩潰了自己的心理,蹲在地上雙手抓頭的嘶喊起來。
結(jié)果無疑是被李老一掌終結(jié)了她剛剛開始的武道之路。
一直到其他人逐一結(jié)束,房間里終于漸漸安靜下來,少年們一個個恍如失神,沒有理會尚未動手的夜十七。
李老卻皺了皺眉,沉聲道:“夜十七,就差你一個了。”
李老見夜十七還是沒動,臉色越發(fā)陰沉,冷冷的道:“今天你的運(yùn)氣不錯,但在這里,靠運(yùn)氣注定活不長久。”
幾息之后,夜十七深吸口氣,緩緩?fù)鲁觯@才緩步走向那個陌生的女子。
女子依舊跪在地上不斷的磕頭,淚如雨下,發(fā)髻已經(jīng)凌亂如麻,口被布條堵住不斷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夜十七到了近前,突然伸手,將女子拉起,使得女子站直了身體。
而后,他一揮手,摘去了女子堵口的布條。
下一刻,寒光乍閃,夜十七抽出腰間的匕首,由下至上割斷了捆住女子雙手的綁繩。
最后,匕首橫向掃過,割開了女子的咽喉。
動作迅捷,干脆利落,以至于女子剛剛緩過神來,只說了一個‘求’字而已。
夜十七自己也不知道,既然終究要?dú)?,為何要多此一舉。
這并不是他心底里那一絲溫度,使得他有了這虛假的仁慈,這種行為,只是他藏在心底里的一種對自由的渴望。
也許,他和這個女人,其實(shí)并沒有區(qū)別。
自由……
噗!
一道血注沖出女子喉嚨上的傷口直奔夜十七噴濺,他沒有閃躲,任憑鮮血浸在臉上,帶著黏稠和溫度。
原來血,是溫的。
他的雙眼甚至一直盯著女子的目光。
從驚恐到獲得自由的驚喜,到死亡的恐懼,解脫,以致最后的憤恨。
遠(yuǎn)處的李老,也在默默的看著夜十七。
其他的少年和夜十七在這一刻,出現(xiàn)了截然不同的表現(xiàn)。
而李老的目光中隱含著困惑,他似乎沒能理解,夜十七此時的舉止意味著什么。
這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
回去的路上,夜十七的腦海中依舊是女子最后的神情,使得他甚至忘記了身體上的痛苦。
他腳步蹣跚的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屋子里,婉兒一直坐在他的床邊,她在等,但等的卻不是夜十七。
在她看來,夜十七此去十有八九回不來了,要來的,會是她最終的宿命。
所以,當(dāng)房門開啟的一剎那,婉兒嚇得渾身一抖。
她甚至不敢去看,來人那張兇神惡煞的臉,那種以殺掉自己而得意的眼神,甚至是折磨。
最終,她還是鼓足了勇氣。
當(dāng)她看到進(jìn)來的人是夜十七時,不由得小吃一驚。
“十,十七?”
“你這是怎么了,血,怎么全都是血,你哪里受傷了?”
婉兒認(rèn)急忙上前,把夜十七摻扶到了床邊。
“婉兒姐,我沒事。”夜十七的聲音有氣無力。
“還說沒事,你滿身都是血?!蓖駜杭钡馈?/p>
“放心吧,我沒事?!?/p>
穆婉兒仔細(xì)的檢查了一下夜十七,的確沒發(fā)現(xiàn)所謂的傷口。
“你就這么回來了?他們沒殺你?”
“算是運(yùn)氣吧,開脈這一關(guān),過了?!?/p>
聞聽此言,穆婉兒再是一驚:“真的?你竟然過關(guā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