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夏天,我卻感覺到了寒涼,四肢被浸泡在福爾馬林里一般的寒涼。
“那個女生,別睡了,對,說的就是你,穿白衣服的那個,你說說,什么是導(dǎo)數(shù)?”
我猛地抬起頭,一個戴著啤酒瓶底的老師正站在講臺上,一臉不屑地瞪著我。
我記得那是一個夏天下過暴雨的午后。
我吃了藥,找了個教室趴著睡了過去。
因為藥物作用睡得太死,上課了,別的系的學(xué)生進(jìn)了教室我都不知道。
周圍滿是不認(rèn)識的同學(xué),他們看著我都在笑。
老師還在臺上不依不饒,非要叫我回答問題。
后座的男生用筆敲了敲桌面,遞了一張字條。
我輕聲念出了字條上的答案:“導(dǎo)數(shù)是函數(shù)在某一點處的變化率,它描述了函數(shù)在該點處的瞬時變化情況。”
老師推了推眼鏡,“坐下吧,下次睡飽了再來上課。”
大家又笑了起來。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寧軻。
他穿著普通的白色T恤,破洞的牛仔褲,一雙沒有牌子的黑色帆布鞋,像雨后浮動窗簾的一陣風(fēng)。
【謝謝你啊,你可以加我微信嗎?】
我把留了我微信號的字條遞給他,他卻沒理我,也沒加我。
后來我才知道,他就是計算機系那個傳說中的高冷男神寧軻。
第二次見到他時,我在校門口等司機接我回家,他被一群追債的人堵在小巷子里。
“x你媽的小廢物,你老子欠我們那么多錢,你200塊就想把我們打發(fā)了?”
“不卸你一條腿,你老子真以為我們是吃素的吧?”
寧軻被幾個人按著動彈不得,一個光頭拎著一條胳膊粗的鋼棍就要砸斷他的腿。
我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沖過去擋在了他面前。
“不許動他!不就是要錢嗎?我給你們?!?/p>
小混混要走了我身上所有的錢,拿走了我的手機,還好司機趕到了,他們才一哄而散。
那天寧軻沖我發(fā)了好大的火,他一把將我推倒在地。
“你認(rèn)識我嗎?出什么風(fēng)頭?蘇苑,我最討厭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女生。”
他明明在吼我,我卻很開心,他知道我的名字,他留意過我。
寧軻真的很難追,我制造了無數(shù)次偶遇,軟磨硬泡,他根本理都不理我。
直到我在醫(yī)院再次遇到他,他才勉強愿意跟我好好聊聊。
那天我剛因為抑郁癥割腕,他剛送喝酒喝到胃出血的父親去住院。
我把手腕縮在袖子里,強行拉住了他:“我問你最后一次,到底做不做我男朋友,不做拉到,我就再也不喜歡你了。”
他滿臉愁容長嘆了一口氣,“蘇苑,你真的要跟我好嗎?我只有一個酒鬼爸和一屁股債,連親戚都躲著我,你真的要我嗎?”
“要你,我就要你?!?/p>
那年夏天,我沒有他那么坦誠,我不敢告訴他我有病,還病得不輕。
迷糊中,我的指尖觸到了一絲溫暖。
“蘇苑,你還要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