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xù)沉默不語。
他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在想什么？］
［在想老大舔一下嘴唇真的不怕把自己毒死嗎？］
我不經(jīng)大腦脫口而出，看見他氣得鐵青的臉，才反應(yīng)過來捂著嘴巴。
但太遲了，他已經(jīng)拉著一張臉，轉(zhuǎn)身就走。
別?。∥疫€等著領(lǐng)任務(wù)發(fā)銀子吃飯呢！
我急忙抓住他的衣袖，被他拖了至少有兩米遠(yuǎn)。
［老大別走！救我狗命。］
他如我所愿的停住了腳步，很是無奈的扶額，［我真是欠你的。］
［嘿嘿！老大最好了，我就知道老大刀子嘴豆腐心。］
顧洵寒臉色忽明忽暗，嘴角赫然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也就只有你這樣說，他們外人可都是說我殺人不見血呢?。?/p>
我垂著眸子一時不言，若人人都能吃飽飯，有衣穿，誰愿意干這殺人的買賣。
況且若不是有老大在，我都不知道死在何方。
我出生在鄉(xiāng)間，那里無不重男輕女，每當(dāng)有女孩長到八歲，來了月事。
家里的長輩便會把女孩賣了，換成銀子，來供男孩們讀書娶妻。
可我不認(rèn)命，既然所有人都靠不住，那我便成為自己的依靠。
也是從這天我才明白，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唯有自己方能拯救。
所以在我被父親賣到隔壁村的老瘸腿時，我跑了，日夜不停地翻越了兩座大山。
直到雙腳磨出血泡，我才遇到正在執(zhí)行任務(wù)的顧洵寒。
時至今日，我都不曾忘記那天。
雨聲嘩啦，電閃雷鳴，我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衣裳，赤著雙腳，滿臉的鮮血，只有一雙黑眸明亮璀璨。
顧洵寒手里的劍還在不斷的往下滴血，和這漂泊大雨融合在一起。
［你臉上的血哪來的？］
我抹了一把臉，忽略掉周圍躺著的尸體，雙膝一軟，跪在了他面前。
［我傷了要娶我的老瘸腿。］
說完，我決絕地看著他，聲音沙?。?/p>
［你能帶我走嗎？我吃的很少，一天吃一個饅頭就行，我還會洗衣掃地。］
我語無倫次地說出了自己所有的價值，在這個世道，若沒有人庇護(hù)，我不會死在老瘸腿手里，也會死在往后的每個日夜里。
他像是被我眼里的執(zhí)拗打動了，最終破例將我?guī)Я嘶厝ァ?/p>
那晚我發(fā)了高燒，雙臉燒的紅撲撲的，雖然現(xiàn)在老大天天說我的腦子就是在那一晚燒沒了。
可事實是那一晚卻是我睡得第一個好覺，因為我知道從今往后不用再擔(dān)心受怕了，我的未來以后也只會掌握在自己手里。
顧洵寒教我劍術(shù)武功，醫(yī)術(shù)蠱毒，我成為了殺手榜上唯一的女子。
懷里被扔進(jìn)一個手札，打斷了我的思緒。
他雙手抱胸，長發(fā)束成的高馬尾微微晃動。
［你此次的任務(wù)是屠了林府滿門。］
［啊?。?/p>
懷里的手札如燙手山芋般，令我欲哭無淚。
他瞥了我一眼，蒲扇般的大手在我腦袋上重重一拍。
［出息！你放心，林府上下二十多口人，沒有一是無辜的，其中身為一縣之首的林宗更是罪大惡極。］
［好，我這就為民除害。］我拍了拍胸脯，又很心虛的用食指和拇指在老大的眼前搓了搓。
［就是老大能否再借我點銀子，我餓的快要走不動了，我發(fā)誓等我完成任務(wù)，一定還你。］
他深吸一口氣，將懷里的錢袋子丟給我，轉(zhuǎn)身就走，腳步和之前的同門們一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