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燒肉油亮酥爛，阿呆埋頭干飯。
蘇念架起手機直播復(fù)盤兇宅案，彈幕瘋狂刷屏：
【呆神呢！我們要看呆神！】
“案子破了，沒鬼了。”蘇念剛說完，阿呆突然抬頭：
“有，隔壁桌阿姨背后趴著個小妹妹在哭。”
直播間瞬間卡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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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紅燒肉”的玻璃門被蘇念一把推開，門框上掛著的銅鈴鐺發(fā)出一陣清脆急促的亂響，仿佛也被她身上那股劫后余生、錢包鼓脹的亢奮勁頭給撞暈了。
撲面而來的是滾燙的、混雜著濃郁醬香、油脂焦香、甜香和蔥姜辛香的霸道肉味！這味道如同一只只帶著鉤子的小手，狠狠揪住人的嗅覺神經(jīng)，一路拽進胃里，勾得饞蟲瘋狂造反。橘黃色的燈光暖融融地灑下來，照亮了略顯油膩的塑料桌椅，墻上貼著大紅大綠的菜單海報，頭頂老舊的吊扇慢悠悠地轉(zhuǎn)著，發(fā)出嗡嗡的催眠曲。正是飯點，不大的店面里坐得滿滿當當，人聲鼎沸。劃拳聲、碗筷碰撞聲、吸溜面條的聲響、服務(wù)員拖著長調(diào)的吆喝聲……匯集成一股洶涌澎湃的、帶著滾燙鍋氣的市井聲浪，瞬間將老宅里那深入骨髓的陰冷和死寂沖刷得干干凈凈！
蘇念深深吸了一口氣，讓那飽含著人間煙火氣的肉香充滿胸腔，感覺整個人從靈魂到腳底板都被徹底熨帖了一遍。她拉著還有些沒回過神的阿呆，眼疾手快地搶占了角落里最后一張空桌。
“老板！兩大份紅燒肉！大份！米飯先上三碗！”蘇念的聲音帶著一種揚眉吐氣的嘹亮，穿透嘈雜的背景音，直接砸向柜臺后正忙著切肉的胖老板。
“好嘞！兩份大肉！三碗米飯！”胖老板頭也不抬，洪亮地應(yīng)和一聲，刀在案板上剁得更快了。
阿呆被蘇念按在塑料凳上坐下，高大的身形在小小的桌子前顯得有些局促。他那雙依舊帶著點懵懂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周圍喧鬧的環(huán)境。食客們油光滿面的臉，桌上堆疊的碗盤，空氣中彌漫的各種食物混合的濃烈氣味……這一切對他來說，陌生又新奇。但他鼻翼微動，目光最終牢牢鎖定在廚房門口那口巨大的、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翻滾著深褐色醬汁和油亮大塊五花肉的不銹鋼桶上。
那霸道濃郁的肉香，就是從那里面源源不斷地散發(fā)出來的。
阿呆的喉結(jié)，不受控制地上下滾動了一下。一種純粹的、源自生物本能的渴望，瞬間壓過了剛才在老宅里經(jīng)歷的一切混亂和茫然。他挺直了背脊，像個等待開飯的乖學(xué)生，眼神亮晶晶地盯著廚房門口，一眨不眨。
很快，一個系著油污圍裙的服務(wù)員端著兩個沉甸甸的、邊緣還冒著熱氣的粗瓷大碗，“哐當”一聲放在了他們面前。碗里，是堆得冒尖的紅燒肉！
濃稠油亮的醬汁呈現(xiàn)出誘人的深琥珀色，包裹著每一塊方方正正、足有三指厚的五花肉。肉皮在燈光下閃爍著瑪瑙般的光澤，肥肉部分呈現(xiàn)出半透明的膠質(zhì)狀，微微顫動著，瘦肉部分則紋理分明，吸飽了醬汁，呈現(xiàn)出深沉的醬紅色。幾根碧綠的蔥段點綴其上，更襯得肉色誘人。騰騰的熱氣帶著致命誘惑的濃香，直接糊了人一臉！
緊接著，三大碗堆成小山、粒粒晶瑩飽滿的白米飯也擺了上來。
蘇念二話不說，抄起筷子，直接戳向離自己最近的那塊顫巍巍的肉！肥瘦相間的完美五花肉被筷子夾起，在碗沿輕輕一磕，多余的醬汁滑落，肉塊在空中微微抖動，散發(fā)著無與倫比的誘惑。
阿呆的動作更快！他甚至沒用筷子夾，而是直接伸出勺子，穩(wěn)穩(wěn)地舀起一大塊帶著濃郁醬汁的肉塊，毫不猶豫地送進了嘴里！
“唔！”
一聲滿足到極致的、帶著濃濃鼻音的喟嘆，從阿呆喉嚨深處滾了出來。他微微瞇起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垂落，遮住了眼底的懵懂，只剩下純粹的、被頂級美味征服的享受和幸福。
牙齒輕輕咬破那層微微彈牙的肉皮，發(fā)出輕微的“噗嗤”聲，濃郁的膠原蛋白在舌尖化開。肥肉部分入口即化，油脂的豐腴和醬汁的咸鮮完美融合，沒有絲毫膩味，只有極致的香滑。瘦肉部分軟爛酥嫩，纖維在齒間輕松分離，飽吸的醬汁帶著恰到好處的甜咸和香料氣息在口腔里轟然炸開！肉香、醬香、油脂香……層層疊疊，洶涌澎湃，瞬間淹沒了所有的感官！
阿呆的進食速度，在這一刻展現(xiàn)出了驚人的效率！他不再滿足于勺子，左手端起飯碗，右手筷子如風，精準地夾起一塊又一塊油亮的紅燒肉，裹挾著濃郁的醬汁，和著晶瑩滾燙的白米飯，源源不斷地送入口中。腮幫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起、咀嚼、吞咽，動作流暢得如同設(shè)定好的程序，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和效率。碗里的肉山以驚人的速度矮了下去，米飯小山也迅速被掏空。
他吃得極香，發(fā)出輕微的咀嚼聲和滿足的吞咽聲，完全沉浸在這最原始、最直接的感官享受里。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在暖黃的燈光下閃著微光。那專注干飯的模樣，帶著一種奇異的感染力，仿佛他吃的不是紅燒肉，而是什么稀世珍饈、瓊漿玉液。
蘇念看著阿呆這近乎“兇殘”的干飯架勢，剛才在老宅里的驚懼和對阿呆身份的糾結(jié)，在這一刻被這人間煙火氣沖淡了不少。她忍不住彎了彎嘴角，自己也夾起一塊肉塞進嘴里。肥而不膩，瘦而不柴，醬香濃郁，咸甜適中，果然還是老張家的味道最正！一口肉，一口熱騰騰的米飯下肚，胃里暖洋洋的，四肢百骸都透著舒坦。一百萬帶來的巨大幸福感，伴隨著美食的慰藉，讓她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甚至有點飄飄然。
吃飽了，腦子也活絡(luò)了。蘇念看著對面還在埋頭苦干、跟第二碗米飯搏斗的阿呆，又看了看自己那個屏幕磨花了的舊手機，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進腦海！
熱度！流量！潑天的富貴還在后頭呢！
錘哥那場中斷的直播，加上之前“呆神”的名號，現(xiàn)在絕對是話題巔峰！趁熱打鐵，復(fù)盤兇宅案，不僅能穩(wěn)固“蘇大師”的人設(shè)，更能把“呆神”徹底推出去！這可是行走的流量密碼??！
說干就干！蘇念立刻放下筷子，從帆布包里掏出那個便攜手機支架——這還是錘哥看她設(shè)備簡陋，上次直播后友情贊助的。她動作麻利地把手機架在支架上，調(diào)整好角度，確保鏡頭能框住自己和……旁邊那個還在埋頭干飯的側(cè)影。
打開直播軟件，選擇“兇宅委托復(fù)盤”的標題，直接開播！
幾乎是在直播開啟的瞬間！
嗡——?。?！
蘇念那破舊的手機屏幕，被洶涌而來的彈幕徹底淹沒！密密麻麻的文字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垮了畫面！
【臥槽！蘇大師開播了？！我沒看錯吧？！】
【啊啊啊啊??！前排！合影！大師你還活著！】
【錘哥呢？！錘哥怎么樣了？！那兇宅到底怎么回事？！】
【鬼呢？！百鬼夜行是真的嗎？！阿呆呢？！我們要看呆神！】
【呆神！呆神！呆神！重要的事情刷三遍！】
【蘇大師快講講！后續(xù)呢？！那把刀是什么鬼？！】
【聽說錘哥嚇暈了兩次？真的假的？呆神一拳超鬼？】
彈幕滾動的速度快得讓人眼花繚亂，各種禮物特效（免費的小星星、小心心居多，偶爾夾雜著幾個付費的“啤酒”、“棒棒糖”）更是不要錢似的瘋狂刷屏！直播間在線人數(shù)如同坐了火箭，開播不到十秒，直接沖破了五萬大關(guān)，并且還在以每秒幾千的速度瘋狂飆升！服務(wù)器發(fā)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
蘇念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平靜而專業(yè)，盡管眼底還殘留著一絲疲憊和剛才大快朵頤的滿足紅暈。
“大家好，我是蘇念?！彼龑χR頭，聲音帶著一點剛剛吃飽的慵懶，但努力維持著大師的沉穩(wěn)，“關(guān)于錘哥委托的廢棄老宅事件，現(xiàn)在給大家一個完整的復(fù)盤。委托已經(jīng)完成，錘哥本人安然無恙，只是受了些驚嚇，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家休息了?！?/p>
她盡量用簡潔清晰的語言，避開了阿呆那驚天動地的言靈和瞬間湮滅百鬼的恐怖場面，著重描述了聚陰陣的形成原理、那些怨氣化形的尸?。[去了爆裂的細節(jié)），以及最后成功找到并凈化了陣眼核心——那把百年兇刀的過程。當然，關(guān)鍵性的“言靈”和“戰(zhàn)神本能”部分，被她巧妙地替換成了“特殊手段”和“強力法器壓制”。
“……所以，大家不用擔心?！碧K念總結(jié)道，臉上露出一絲安撫性的微笑，“陣眼已破，怨氣已散，那棟老宅現(xiàn)在就是一個普通的廢棄建筑，不會再有任何靈異事件發(fā)生了?！?/p>
她話音剛落，彈幕立刻又炸了：
【就這？！蘇大師你避重就輕?。“⒋裟?？！我們要看呆神發(fā)揮！】
【對啊對啊！錘哥直播都拍到阿呆瞪一眼鬼就沒了！還有那把自己飛出來的刀！】
【呆神！我們要看呆神！求鏡頭給呆神！】
【呆神是不是在旁邊干飯？！我聽到咀嚼聲了！鏡頭轉(zhuǎn)過去！】
【蘇大師別藏著掖著了！讓呆神說句話！】
【呆神看我！我給你刷大火箭?。m然可能買不起）】
彈幕徹底歪樓，清一色全是呼喚“呆神”的。禮物特效也蹭蹭地冒，仿佛誰刷得多，呆神就能多看誰一眼似的。
蘇念看著這失控的場面，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果然，主角光環(huán)都在阿呆身上！她這個“蘇大師”就是個背景板！不過……也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調(diào)整了一下鏡頭角度，讓阿呆埋頭干飯的側(cè)影更多地進入畫面。暖黃的燈光勾勒出他流暢的下頜線和高挺的鼻梁，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腮幫子因為塞滿了食物而微微鼓起，正無比專注、無比虔誠地對付著碗里最后一塊裹滿醬汁的紅燒肉。那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吃紅燒肉”的呆萌模樣，配上他逆天的顏值，瞬間引爆了彈幕的尖叫！
【啊啊啊??！側(cè)顏殺我！呆神吃飯都這么帥！】
【嗚嗚嗚好乖！像只大型犬！想rua！】
【這干飯速度…呆神上輩子是餓死的嗎？心疼又好笑！】
【姐妹們快看！他吃到醬汁沾嘴角了！啊啊啊可愛爆炸！】
【蘇大師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嗎？能撿到這種顏值武力值爆表還呆萌的男朋友？！】
【前面的別亂說！我們呆神是蘇大師的鎮(zhèn)場之寶！是工作伙伴?。ü奉^保命）】
【刷起來！為呆神的飯量眾籌！火箭走一波！】
直播間禮物特效瞬間升級！幾個炫目的“火箭”拖著長長的尾焰沖上屏幕頂端！在線人數(shù)已經(jīng)逼近十五萬！熱度直接沖上了平臺小時榜前三！
蘇念看著后臺不斷跳動的禮物金額和在線人數(shù)，心臟也跟著那火箭特效砰砰直跳，嘴角的笑意都快壓不住了。她輕咳一聲，努力把話題拉回來一點：“咳，那個…大家理性消費。阿呆他…嗯，比較專注于…眼前的美食。案子確實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大家放心，沒鬼了?！?/p>
她特意加重了“沒鬼了”三個字，強調(diào)兇宅事件已經(jīng)翻篇。
就在這萬眾矚目、彈幕狂歡、蘇念內(nèi)心小算盤打得噼啪響的時刻——
一直埋頭專注干飯、仿佛全世界只剩下眼前一碗紅燒肉的阿呆，突然毫無征兆地抬起了頭！
他嘴里還塞著最后一口裹滿醬汁的米飯和一小塊肥肉，腮幫子鼓鼓的，像只偷藏松果的松鼠。那雙清澈懵懂的眼睛，此刻卻沒有看碗，也沒有看鏡頭，而是微微側(cè)著頭，目光越過了蘇念的肩膀，直直地看向他們斜后方靠近收銀臺的一桌食客。
那桌坐著一個穿著花哨連衣裙、燙著卷發(fā)、正唾沫橫飛地跟同伴抱怨著自家熊孩子如何不省心的中年阿姨。
阿呆的眉頭，極其輕微地蹙了一下，似乎看到了什么讓他困惑又有點不舒服的東西。他費力地咽下嘴里的食物，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然后，用一種帶著點孩子氣的不解和理所當然的語氣，清晰無比地對著蘇念（或者說，對著直播鏡頭）說道：
“有。”
一個字，如同按下了整個世界的暫停鍵。
喧鬧的飯館背景音仿佛瞬間被抽離。蘇念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瘋狂滾動的彈幕也出現(xiàn)了剎那的空白。
阿呆似乎沒意識到自己投下了怎樣一顆炸彈。他抬起手，用沾著一點油光和醬汁的手指，指了指那個還在喋喋不休抱怨的卷發(fā)阿姨，又補充了一句，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在直播間炸響：
“隔壁桌阿姨背后，趴著個小妹妹在哭。哭得好傷心?！?/p>
轟——?。?！
短暫的死寂之后！
整個直播間，徹底爆炸了?。?！
【?。。。。?！臥槽！?。。。?！】
【？？？？？？？？？？】
【我聽到了什么？！小妹妹？！在哭？！】
【在…在哪？！阿姨背后？！鏡頭！鏡頭快轉(zhuǎn)過去啊蘇大師！】
【呆神開口了！言出法隨！我的媽媽現(xiàn)場直播靈異事件？！】
【阿姨快跑啊?。?！你背后有阿飄！??！】
【啊啊啊啊啊我汗毛都豎起來了！】
【快看那個阿姨！她好像感覺到了！她在搓胳膊！】
【真的！阿姨臉色變了！她是不是覺得背后發(fā)涼？！】
【呆神！詳細說說！那小妹妹長啥樣？！穿什么衣服？！】
【火箭！十個火箭！求蘇大師現(xiàn)場驅(qū)邪！】
【平臺服務(wù)器呢？！撐住??！別卡！關(guān)鍵時刻！】
彈幕如同海嘯般瞬間吞噬了整個屏幕！層層疊疊，密不透風！各種驚恐、激動、好奇、慫恿的文字瘋狂滾動！禮物特效更是如同節(jié)日煙花般不要錢地瘋狂炸開！無數(shù)的“火箭”、“跑車”、“嘉年華”帶著炫目的光效和震耳欲聾的音效，將整個直播畫面變成了光污染的海洋！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蘇念的手機，開始瘋狂地震動！后臺的禮物打賞提示音如同催命符般密集響起！在線人數(shù)在阿呆開口后的三秒內(nèi)，如同坐了超光速飛船，瞬間沖破五十萬大關(guān)！并且還在以幾何級數(shù)飆升！
蘇念整個人都石化了！
她僵硬地坐在塑料凳上，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握著手機支架邊緣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jié)泛白，微微顫抖。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牙齒在輕微打顫的聲音。
她緩緩地、極其僵硬地轉(zhuǎn)動脖子，如同生銹的機器，目光艱難地投向斜后方那個卷發(fā)阿姨。
那位阿姨似乎真的感覺到了什么。她停止了抱怨，皺著眉，一臉狐疑地左右看了看，又下意識地伸手搓了搓自己的后脖頸和肩膀，嘴里嘟囔著：“奇了怪了，這大夏天的，怎么突然感覺后背涼颼颼的？這破空調(diào)是不是開太大了？”
她同伴也疑惑地看了看頭頂慢悠悠轉(zhuǎn)著的吊扇：“沒啊，風不大?。俊?/p>
一股寒意，從蘇念的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比在老宅面對兇刀時更甚！那是一種面對未知、面對阿呆這完全不講道理、隨時隨地可能引爆“炸彈”的言靈能力的、最深沉的恐懼和無力感！
完了！全完了！直播事故！超級加倍的直播事故！
這頓飯還沒吃完，新活兒就砸臉上了！還是當著幾十萬觀眾的面！
蘇念眼前一黑，差點當場暈過去。她看著阿呆那張依舊帶著點困惑、似乎不明白自己一句話為什么引起這么大反應(yīng)的俊臉，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夾雜著巨大的抓狂涌上心頭。
阿呆似乎察覺到了蘇念那幾乎要殺人的目光。他看了看蘇念慘白的臉，又看了看自己指著阿姨方向的手指，上面還沾著一點油亮的醬汁。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默默地收回手，拿起桌上粗糙的餐巾紙，開始認真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拭起來。動作專注又仔細，仿佛擦干凈手指比解決那個“哭得很傷心的小妹妹”重要一萬倍。
直播間里，彈幕還在瘋狂爆炸：
【蘇大師臉都白了！看來是真的！】
【呆神插手了！他是不是準備出手了？！】
【阿姨快跑啊！蘇大師救命！】
【打賞！快打賞！求蘇大師現(xiàn)場教學(xué)！】
【新委托！現(xiàn)成的！蘇大師快接活兒！】
【這直播效果絕了！呆神YYDS！】
【服務(wù)器！服務(wù)器你撐住！爸爸給你眾籌！】
蘇念看著屏幕上那刺眼的、不斷跳動的、代表著天文數(shù)字流量的在線人數(shù)和如同瀑布般滾動的禮物提示，再看看旁邊那個擦完手、又眼巴巴看著自己碗里最后一點醬汁、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舔碗的阿呆……
恐懼、抓狂、無力、以及……一絲絲被巨大流量和金錢砸中的、無法抗拒的眩暈感，在她胸腔里瘋狂交織、翻騰、爆炸！
她猛地深吸一口氣，再緩緩?fù)鲁?。眼神從最初的驚恐茫然，逐漸變得兇狠……呃，不，是變得銳利而堅定！如同被逼到絕境的賭徒，看到了翻盤的唯一機會！
她一把抓過手機支架，將鏡頭猛地對準了那個還在搓胳膊、一臉狐疑的卷發(fā)阿姨，同時也將阿呆那懵懂又帶著點無辜的側(cè)臉框了進去。
蘇念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又強行注入了屬于“蘇大師”的、斬釘截鐵的魄力，在嘈雜的飯館背景音和直播間瘋狂的彈幕音效中，清晰地響起：
“這位大姐！留步！您最近……是不是感覺特別疲憊？家里孩子是不是特別鬧騰？夜里睡不安穩(wěn)，總覺得背后發(fā)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