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訂單？”她瞬間清醒了大半，猛地坐起身。昨晚經(jīng)歷的種種詭異事件帶來的沉重感，被這突如其來的生計希望沖淡了一些。
點開APP，訂單詳情展開。顧客ID：小紅花。送達時間：兩天后下午4點。送達地點：海天游樂園紅帽老人處。訂單內(nèi)容：章魚小丸子（4份）。支付方式：貨到付款。
葉婉兒的目光凝固在“下單時間”那一欄——**昨天夜里4點整**。
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攥了一下。昨晚……她睡得很晚，躺下時瞥過一眼手機，好像……確實是快4點了。后來迷迷糊糊中，似乎真的聽到過一陣微弱卻持續(xù)的震動聲……原來就是那個時候！
“這么晚下單，還指定兩天后送達……”葉婉兒喃喃自語，一種難以言喻的宿命感悄然滋生。這個時間點，恰好卡在她被同學(xué)群里的詭異事件攪得心神不寧、幾乎一夜未眠的節(jié)點上。而且，送達時間比昨天那個凌晨訂單提前了更多，仿佛冥冥中在催促她加快步伐。
她點開備注欄，仔細閱讀顧客的留言：
＞ “小紅花：被推薦來的。老板，聽說你這里接受私人點餐、貨到付款，請問有‘章魚小丸子’嗎？如果有，麻煩兩天后的下午4點做4份送到‘海天游樂園’的紅帽老人手中。謝謝！”
“被推薦來的？”葉婉兒咀嚼著這幾個字。誰會推薦？趙大海？那個斷頭詭？還是……那個神秘的“白老板”？這個念頭讓她心頭一跳。她下意識地想點開私聊窗口，直接告訴對方：抱歉，沒有章魚，做不了。
然而，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屏幕的那一刻，她頓住了。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安靜躺在柜臺上的那本厚重的“營業(yè)指南”。
“海鮮店……白老板……”葉婉兒低聲念著卡牌上的信息，又看向訂單上的“章魚小丸子”，一個荒誕卻又無比誘人的念頭如同藤蔓般纏繞上來，“這……難道又是巧合？”
她粉白的臉頰微微皺起，秀氣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結(jié)。直覺告訴她，這個訂單絕不簡單，很可能與她剛剛激活的“營業(yè)指南”和那張神秘的人脈卡息息相關(guān)。更讓她感到一絲無力的是——她能拒絕嗎？
她看向?qū)Ψ皆缫炎兂苫野咨念^像，一種強烈的預(yù)感告訴她：在完成這個訂單之前，對方絕不會再上線與她溝通。就像昨晚的趙大海訂單一樣，一旦接下，就仿佛踏入了某種預(yù)設(shè)好的軌道，沒有中途退出的選項。
“所以……我到底接不接受？”葉婉兒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她把希望押在了那張“海鮮店白老板”的社交人脈卡上。如果她能成功從白老板那里“買”到章魚，她就做！如果買不到……那也只能對這位“小紅花”說聲抱歉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哪個做老板的不想多賺點錢？尤其是在她目前山窮水盡的情況下。她太需要這筆訂單了！不僅僅是23塊錢的收入（章魚小丸子定價5.75一份，四份正好23），更重要的是，這關(guān)系到“營業(yè)指南”上那個刺眼的“營業(yè)額：0”。她無比渴望看到那個“0”變成正數(shù)，無比好奇賺到100塊錢后，店鋪會發(fā)生什么變化。那可能意味著升級，意味著解鎖新功能，意味著……活下去的希望！
決心已定，葉婉兒立刻開始為與白老板的“交易”做準備。她重新翻開“營業(yè)指南”，凝視著“白老板”卡牌上的提示文字：“購買食材需提前準備好對方所需的交易物品進行交易”。
“以物易物？”葉婉兒恍然大悟?？磥碚疫@位白老板“買”東西，用的不是錢，而是對方需要或者喜歡的東西。這解釋了他為什么是“人脈”而非普通的供應(yīng)商。
再看那三條好感度提示：
1. 白老板喜歡甜食。 (喜好)
2. 切勿在夜間與白老板進行交易。 (禁忌)
3. 切勿向白老板購買海鮮。(禁忌)
現(xiàn)在是白天，第2條禁忌可以忽略。第3條是在交易過程中必須時刻謹記的鐵律。那么，唯一能在“交易物品”上提供線索的，就只有第1條了——甜食！
“喜歡甜食……這點倒是和白時初有點像。”葉婉兒嘀咕著，忽然一個激靈，“等等，白時初？白老板？都喜歡甜食？難道……”
這個大膽的聯(lián)想讓她心跳加速。她立刻拿起手機，給白時初發(fā)消息：
“在嗎？”
出乎意料，白時初這次回復(fù)得很快，雖然只是一個冰冷的問號：“？”
葉婉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地打字：
“能問問你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嗎？”
“白時初：我不做生意。”
葉婉兒：“……” 一盆冷水澆下。
她不甘心，換了個方式：
“那你平時都忙些什么呢？”
“白時初：一般不忙?！?/p>
葉婉兒被噎得說不出話，對方這油鹽不進、惜字如金的風格，讓她實在不好意思再追問下去。但看著卡牌上那神秘的白老板，她最后掙扎著發(fā)出一條試探：“你有親戚家里開海鮮店的嗎？”
這次，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葉婉兒盯著屏幕，仿佛過了一個世紀。終于，屏幕亮起：
“沒有?！?/p>
干脆利落的兩個字，徹底掐滅了她心中最后一絲僥幸。
看來，卡牌上的“海鮮店白老板”和白時初，真的只是巧合的同姓，以及碰巧都喜歡甜食罷了。捷徑走不通，只能靠自己了。
她遺憾地嘆了口氣，目光再次投向卡牌上那個身姿挺拔、銀發(fā)如霜、氣質(zhì)矜貴又帶著詭譎面具的白老板。想象著這樣一位存在，會喜歡什么樣的甜點？她轉(zhuǎn)身走向廚房，那個她戰(zhàn)斗了無數(shù)個日夜的十平米小天地。
打開冰箱，冷氣撲面而來。冷藏室里空蕩蕩的，只有孤零零的半顆蔫白菜（做趙大海訂單用剩下的）和幾顆雞蛋。冷凍室里，那半頭分割好的豬肉占據(jù)了大部分空間，像一座沉默的肉山，提醒著她資源的匱乏。
“雞蛋、牛奶、糖……”葉婉兒清點著庫存。開店之初，她只想著做家常炒菜和蓋飯，根本沒預(yù)料到會需要做甜點。廚房里能用來做甜品的食材少得可憐：半盒500ml的純牛奶（保質(zhì)期快到了）、一小袋砂糖、一包低筋面粉、幾塊黃油（做蛋炒飯用的）、還有幾個檸檬（本來打算做檸檬水的，一直沒用上）?？煽煞邸⒛逃?、吉利丁片這些做精致甜點的材料，一概沒有。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葉婉兒苦笑。但想到那張人脈卡和訂單帶來的希望，她打起精神?！凹热话桌习逑矚g甜食，那就做一份從名字到成品都讓人覺得甜、用料又相對簡單的東西吧！”
她腦海中瞬間浮現(xiàn)出焦糖布丁（Crème Caramel）的樣子。金黃焦脆的焦糖層覆蓋著滑嫩香甜的布丁，簡單卻經(jīng)典，是她前世為數(shù)不多吃不膩的甜點，更重要的是，材料她基本都有！不需要再花錢去采購，這對于她捉襟見肘的財務(wù)狀況至關(guān)重要。
她不喜歡出門。從她位于豐靈路12號的老城區(qū)小店，到最近的、能買到稍微像樣食材的陽城市集，路程遙遠得令人絕望。出老城區(qū)那段路，荒無人煙，廢棄的房屋和瘋長的野草在道路兩旁蔓延，總讓她感覺脊背發(fā)涼。沒買小電驢之前，她需要步行將近一個小時，才能到達最近的一個勉強有點人氣的聚集點——落仙鎮(zhèn)。
落仙鎮(zhèn)雖然比老城區(qū)好些，但也是十室九空，暮氣沉沉。鎮(zhèn)上僅剩的一些老人，對她住在豐靈路老城區(qū)感到非常不解和擔憂。曾有好心的大爺大媽勸她：“姑娘，趕緊搬走吧，那地方……不吉利啊，邪門得很！” 葉婉兒何嘗不想搬？這種念頭在開業(yè)半個月門可羅雀時達到了頂峰?？伤龥]錢。店里的裝修花光了她所有的積蓄，就這么放棄，她不甘心，也輸不起。
過了落仙鎮(zhèn)，跨越寬闊渾濁的潛江大橋，才算是進入了三羊市真正的繁華地帶——陽城。陽城也分三六九等，越靠近核心內(nèi)圈，房價越是高得令人咋舌，寸土寸金絕非虛言。葉婉兒曾好奇打聽過，結(jié)果被那恐怖的數(shù)字嚇得落荒而逃。別說內(nèi)圈，就是外圈最邊緣的老破小，她也連個廁所都買不起。相比之下，豐靈路12號這個雖然偏僻詭異但好歹是自己的小店，似乎也沒那么難以接受了。
“熬過去！總會好起來的！”葉婉兒給自己打氣。眼前這個“章魚小丸子”的訂單，就是一個新的契機。只要她能搞到章魚！
將雜念拋開，葉婉兒系上圍裙，開始了她的“外交甜點”制作。
第一步：熬制焦糖。
她拿出一個小奶鍋，倒入約50克細砂糖，加入剛好能浸濕砂糖的少量清水（約15ml）。開小火，耐心等待。糖粒在清水中慢慢溶解，變成透明的糖水。隨著溫度升高，糖水開始冒起細密的小泡，顏色也由透明逐漸轉(zhuǎn)為淺黃、金黃，最后變成誘人的琥珀色，空氣中彌漫開一股焦糖特有的、略帶苦味的甜香。這個過程需要極高的專注度，火候稍大或時間稍長，焦糖就會發(fā)苦報廢。葉婉兒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鍋里的變化。當顏色達到完美的深琥珀色時，她迅速關(guān)火，將滾燙的焦糖液小心翼翼地倒入準備好的四個耐熱小烤碗底部。焦糖液在碗底流淌、凝固，發(fā)出輕微的“滋滋”聲，像液態(tài)的寶石。將烤碗放在一旁冷卻。
第二步：制作布丁液。
將160ml純牛奶倒入另一個小鍋中，加入約30克砂糖（根據(jù)喜好調(diào)整甜度）。依舊是開小火，慢慢加熱，并用耐熱刮刀輕輕攪拌，直至砂糖完全融化。牛奶不能煮沸，溫度控制在60-70攝氏度左右（邊緣開始冒小氣泡即可），否則會影響后續(xù)與雞蛋混合的口感。離火，稍微晾涼幾分鐘。
取兩個新鮮雞蛋打入碗中，用打蛋器（幸好她當初為了做蛋糕卷買了一個最便宜的手動打蛋器）輕輕打散，注意不要打出太多氣泡。將溫熱的牛奶混合液，**極其緩慢地、少量多次地**倒入蛋液中，一邊倒一邊快速攪拌。這一步非常關(guān)鍵，如果牛奶太燙或者倒入太快，蛋液就會被燙成蛋花湯，前功盡棄。葉婉兒全神貫注，手腕穩(wěn)定而靈活地攪動著，確保牛奶與蛋液充分融合，形成均勻、細膩、呈現(xiàn)淡黃色的布丁液。
接著，她拿出細密的篩網(wǎng)，將布丁液過篩兩次。這個過程能濾掉未打勻的蛋清筋絡(luò)和可能的氣泡，使最終的布丁口感更加絲滑柔嫩，如同凝脂。
第三步：水浴烘烤。
預(yù)熱烤箱至150度。將冷卻好的焦糖烤碗放入一個深烤盤中。將細膩的布丁液緩緩倒入烤碗中，約八分滿。在烤盤里注入熱水，水量要達到烤碗高度的1/2到2/3，形成水?。˙ain-Marie）。這樣可以保證布丁受熱均勻，口感水嫩不會干裂。用錫紙輕輕蓋住每個烤碗（防止表面烤焦），然后將整個烤盤小心地送入預(yù)熱好的烤箱中層。設(shè)定時間：40-50分鐘。具體時間需要根據(jù)烤箱脾氣和布丁碗大小調(diào)整，核心是布丁液凝固，中心微微顫動即可。
等待烘烤的間隙，葉婉兒看著剩下的牛奶、面粉和黃油，心思又活絡(luò)起來?！敖固遣级 瓡粫唵瘟它c？顯得不夠有誠意？”她總覺得用這么簡單的東西去換珍貴的海鮮食材（如果能換到的話），心里有點發(fā)虛。為了增加籌碼，她決定再做點別的。
**蛋撻！** 雖然材料不全（沒有淡奶油和煉乳），但做個簡易家庭版的應(yīng)該可以。
她迅速動手：取少量低筋面粉（約100克），加入軟化的一小塊黃油（約20克），一點點鹽，搓成粗粒狀。再加入少量冰水，揉成光滑的面團，放入冰箱冷藏松弛。
接著做簡易撻水：打一個雞蛋，加入剩下的牛奶（約100ml），加入適量砂糖（約20克），幾滴檸檬汁去腥，充分攪拌均勻，過篩備用。
面團松弛好后取出，搟成薄片，鋪入六個小巧的蛋撻模具中（幸好當初買烤箱時附贈了），壓緊邊緣，用叉子在底部戳些小孔防止鼓起。將簡易撻水倒入撻皮中，約八分滿。
此時布丁差不多烤好了。葉婉兒取出布丁，小心地去掉錫紙（小心蒸汽?。?，布丁表面光滑如鏡，輕輕晃動，中心像果凍般誘人地顫動。她將蛋撻送入烤箱，同樣用150度，烤制約20-25分鐘，直至撻皮金黃酥脆，撻水凝固呈現(xiàn)誘人的焦斑。
一個多小時后，小小的廚房里彌漫著令人沉醉的、專屬于甜點的幸福香氣。焦糖布丁脫模倒扣在白瓷小碟上，深琥珀色的焦糖液如同流動的蜜糖覆蓋在嫩滑的布丁上，顫巍巍地散發(fā)著誘人的光澤。六個小巧的蛋撻則像金燦燦的小太陽，撻皮層層酥脆，撻心焦香嫩滑，散發(fā)著濃郁的蛋奶香。
看著餐盤里金黃誘人的布丁和焦香撲鼻的蛋撻，葉婉兒深吸一口香甜的空氣，終于找回了一些信心。她的廚藝是上輩子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練出來的。為了生存和學(xué)業(yè)，她輾轉(zhuǎn)于各種餐廳后廚打雜，從洗碗擇菜到切配幫廚，偷師學(xué)藝，硬是練就了一手還算不錯的家常菜功夫。后來成為社畜，也常?？坑H手制作的美食俘獲同事們的胃，贏得不少好評。所以，穿越到這個陌生的世界，還能擁有一家自己的小飯館，她適應(yīng)得比想象中快。這份手藝，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錢。
將精心制作的甜點端出廚房，放在前廳的深棕色柜臺上。柜臺上還放著她的早餐——一碗早已涼透的白粥、兩個冷硬的饅頭和一包榨菜。粥是吃不下了，她拿起一個饅頭，掰開，夾了點榨菜，默默地啃了起來。
這，就是她過去一個多月，以及如果交易失敗、訂單泡湯后，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主食。米缸里的米、面袋里的面粉，只夠支撐半個月了。錢包里那皺巴巴的五張百元鈔票，是她最后的堡壘。再不盈利，她連這包榨菜都要吃不起了。
“一定要成功啊……”葉婉兒看著那散發(fā)著甜美氣息的布丁和蛋撻，如同看著最后的希望。她閉上眼睛，無聲地祈禱了一下。
時機到了。
葉婉兒鄭重地洗凈手，擦干。走到柜臺后，取出那本神秘的“營業(yè)指南”。翻開厚重的書頁，直接找到【社交人脈卡】頁面。那張描繪著銀發(fā)鬼面白老板的華麗卡牌靜靜懸浮在紙頁上方。
她的目光落在卡牌最下方那行小字：“**當前可購買食材次數(shù)：1次**”。深吸一口氣，她伸出指尖，帶著一絲虔誠和緊張，輕輕點觸了這行字。
仿佛觸發(fā)了某種機關(guān)，卡牌上方瞬間疊加浮現(xiàn)出一行新的、散發(fā)著微光的文字：
【注意：交易過程中不允許打斷，請確定周遭環(huán)境安全】
葉婉兒立刻環(huán)顧四周。小店門窗緊閉，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店內(nèi)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外面老城區(qū)一如既往的死寂。
“確定好了，安全!”她在心中默念。
文字隨之變化：
【請選擇交易場所】
“店內(nèi)！”葉婉兒毫不猶豫地回答。她可不想在荒郊野外進行這種詭異的交易。
新的提示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緊迫感浮現(xiàn)：
【白老板將在3秒內(nèi)抵達，您只有5分鐘和對方交易的時間（5分鐘后，無論成功與否都要送對方回去）】
緊接著，是一行加粗的、血紅色的警告：
【切忌：不可理會或同意對方留下的請求?。?！】
“3…2…1…”
葉婉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柜臺前方一米處的空地。
幾乎就在她默數(shù)到“1”的瞬間，異變陡生！
店內(nèi)的光線仿佛被某種力量扭曲、吞噬，那片空地上毫無征兆地彌漫起濃密的白色霧氣。霧氣翻滾、凝聚，仿佛有生命般向內(nèi)坍縮，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在霧氣中由虛化實，清晰地顯現(xiàn)出來！
來人穿著一身剪裁極其考究、質(zhì)地仿佛流淌著月光的白色禮服，與卡牌上的形象別無二致。煙灰色的短發(fā)打理得一絲不茍，覆蓋左半邊臉龐的黑色鬼面金屬面具在晨光下泛著冷硬的幽光。他身姿筆挺，氣質(zhì)矜貴而疏離，周身縈繞著一股非人的、深海般的靜謐感。他微微側(cè)頭，面具下露出的深邃眼眸似乎帶著一絲真實的愕然和困惑，仿佛對自己突然出現(xiàn)在這個陌生小店也感到意外。
葉婉兒倒抽一口冷氣！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親眼目睹一個人（或者說存在）憑空出現(xiàn)，帶來的沖擊力依舊讓她頭皮發(fā)麻。白色的霧氣不僅模糊了她的視線，也似乎干擾了她的感知能力，讓她無法清晰地捕捉到對方細微的表情變化。時間緊迫的提示如同警鐘在腦海中敲響！
她強行壓下翻騰的驚懼和好奇，一秒進入“營業(yè)狀態(tài)”。端起早已準備好的、盛放著焦糖布丁和小蛋撻的托盤，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而熱情，對著站在門口霧氣邊緣的白老板說道：
“白老板您好！初次見面，一點小店的心意，請您嘗嘗？都是甜的，剛做好的，味道應(yīng)該還不錯?！?她將托盤往前遞了遞。
原本還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間簡陋小店和眼前這個人類女子的白老板，聞言，目光終于落在了葉婉兒手中的托盤上。那金黃的焦糖、嫩滑的布丁、酥脆的蛋撻，散發(fā)著溫熱而甜蜜的香氣，與這間彌漫著廉價榨菜味的小店格格不入。
終于，他動了。
沒有腳步聲，葉婉兒只覺得眼前似乎有一道白色的虛影掠過，帶著一股微涼的、仿佛深海藻類般濕潤的氣息。上一秒還站在門口的白老板，此刻已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站在了柜臺外，與她僅隔著一尺寬的臺面。那股清冷的水汽感更加明顯了，縈繞在他周身，讓柜臺附近的空氣溫度都下降了幾度。
距離拉近，葉婉兒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身上那股強大的、非人的存在感。面具下的目光銳利如冰錐，仿佛能穿透她的皮囊，直視她靈魂深處的想法。她甚至能感覺到那目光在自己臉上、手上的短暫停留。她強作鎮(zhèn)定，再次將手中的托盤往他面前穩(wěn)穩(wěn)地送了送，臉上努力維持著職業(yè)化的微笑。
白老板的目光從甜點移到了葉婉兒的臉上，似乎在審視，又似乎在評估。片刻后，他緩緩抬起了右手。
葉婉兒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得幾乎忘記了呼吸。
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白老板的右手上，竟然戴著一副貼合無比的半透明乳膠手套，一直包裹到手腕。手套質(zhì)地極薄，幾乎能看清底下蒼白皮膚的紋理。然而，讓葉婉兒瞳孔微縮的是——就在他抬起手的瞬間，一滴粘稠的、如同石油般漆黑的不明液體，順著他手套覆蓋的手背緩緩滑落，“啪嗒”一身，悄無聲息地滴落在光潔的柜臺上，留下一個微小的、深色的印記。
白老板似乎對此毫無察覺，或者說毫不在意。他慢條斯理地、帶著一種近乎優(yōu)雅的儀式感，用左手輕輕褪下了右手的乳膠手套，露出了那只骨節(jié)分明、膚色冷白、如同上等白玉雕琢而成的手。手指修長有力，手背青筋微凸，透出一種病態(tài)卻又驚心動魄的美感。
他伸出食指和中指，精準地拈起盛放焦糖布丁的小碟邊緣（葉婉兒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剪得非常整齊，透著健康的淡粉色），另一只手拿起配套的小銀勺。那金黃的焦糖與青白的手指形成了極其強烈的視覺對比，葉婉兒一時竟不知該看那誘人的甜點，還是這雙堪稱藝術(shù)品的手。
白老板用銀勺輕輕舀起一小塊覆蓋著焦糖的嫩滑布丁，動作從容不迫。他將布丁緩緩送向被面具覆蓋的口部位置。
葉婉兒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連自己此行的目的都暫時拋到了腦后，只剩下一個廚師最本能的關(guān)切和緊張：
“怎……怎么樣？好吃嗎？”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