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川收到周稚棠消息時還在醫(yī)院,他要給樓心月喂魚湯的手一頓,魚湯的熱氣順著他的手掌上升,一直蔓延到心口。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心口有些空落落的。
就像是他在不知不覺間,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一般,胸腔內(nèi)異常跳動,讓他在聽到手機提示音時格外敏銳。
他放下魚湯,頭一次沒顧及樓心月的心情,打開手機就看見周稚棠發(fā)來的消息,
‘以后再也不會有人破壞你們,沈懷川,再見’
看著手機屏幕上映照的幾個字,他難得蹙了蹙眉,什么叫做不會有人來破壞了?
破壞什么?他和樓心月嗎?
沈懷川隱隱覺得,他似乎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他手指微微蜷縮,想要抓住什么,卻又迷茫地眨了眨眼,
他要抓住什么?抓住周稚棠嗎?
明明他喜歡的是心月,失去周稚棠又如何?總不能是失憶的那三年抵得過他和心月相伴的十余年。
雖然他失憶前沒和心月捅破這層窗戶紙,但他們會在一起,是所有人默認的,只是需要一個時機。
“懷川,怎么了?”
樓心月語氣輕柔地詢問,她眸光清凌凌的,帶著濃濃的關(guān)心,整個瞳孔仿佛只有沈懷川。
沈懷川已經(jīng)許久沒在樓心月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了,自從他回到京北,心月知曉他和周稚棠的事后,便一直對他頗為冷淡,這是頭一次這般關(guān)心他,沈懷川下意識隱瞞了周稚棠的消息。
周稚棠說再見,估計是因為前些日子他要她下跪的事生氣,總不可能是真的離開京北。
而且,就算真的離開又如何?他愛的分明是月月,周稚棠不再糾纏他,實在是太好不過的事。
“沒事?!?/p>
沈懷川對著擔憂他的心月笑了笑,繼續(xù)喂他魚湯,可手卻不自覺地顫抖,他靜默了片刻,道:
“心月,今天公司還有事,我先去一趟,等出院來接你。”
樓心月見他這樣,好似沒有絲毫懷疑,反倒是異常體貼,
“懷川你有事就去忙吧,我這里有醫(yī)生在,你不用擔心的。”
她笑起來,同以往的冷淡截然不同,沈懷川只是點頭,沒注意到樓心月眼底的扭曲。
離開醫(yī)院時,沈懷川注意到醫(yī)院偏僻處有個女孩在角落喂貓。
她喂的貓里有一只三花,十分像周稚棠帶回來的那只。
沈懷川不喜歡貓,準確來說,沈家的家教嚴格,一向不喜歡繼承人擺弄這些無用的東西。
他原本是喜歡的,可久而久之在父母的影響下,認為養(yǎng)貓是玩物喪志,便不再喜歡。
周稚棠頂著大雨把那只三花貓撿回來那天,沈懷川第一反應(yīng)是不悅。
他討厭這樣柔軟又脆弱的生物出現(xiàn)在家里,可不知為何,看見周稚棠抱著貓被雨淋濕的狼狽模樣,又鬼使神差地沒說要將這貓送走。
可在這貓爬上他膝頭時,他還是控制不住地將它丟開。
看到這一幕的周稚棠心疼壞了,難得跟他發(fā)了脾氣,也不似之前那般百依百順。
念及此,沈懷川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兩步,面前穿著彩色衣裙的小女孩,像是和那個把貓撿回家的人重疊了。
他在女孩身前站定,小女孩似乎沒想到這里也會有大人,她不怕生,挽起一個笑臉,
“叔叔也是來這里看咪咪的嗎?”
“……恩?!?/p>
沉默半晌,沈懷川輕輕點了頭,小女孩笑起來,
“貓貓是不是很可愛?叔叔要不要也摸一摸?”
出乎意料地,沈懷川沒拒絕,他順著小女孩的力道蹲下,在那只和芋頭差不多花色的流浪貓上摸了摸。
小貓咪的絨毛柔軟,眼眸大大的,十分可愛。
很像一個人……
沈懷川愣住,不是像一個人,而是像……周稚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