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保姆的兒子們進城,爸媽出于好心,請他們上飯店。
我替他們訂了五星級酒店的總統(tǒng)套房,保姆李阿姨卻變了臉色:
“花錢大手大腳的怎么做我們老李家的媳婦?趕緊退了!”
我傻眼了:“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她勢在必得地說:
“你爸喊我一聲姨,那我就是長輩,小輩的婚事自然長輩說了算!”
“老李家規(guī)矩大,頭胎不生兒子,這輩子沒資格上桌!今晚你伺候阿豪,這是給你機會,別不識好歹!”
“還有,嫁妝一千萬!少一毛,就別想領(lǐng)證!”
我目眥欲裂,掀桌怒吼:“做你爹的春秋大夢!”
......
我爸厲聲訓斥:“李阿姨開個玩笑而已,怎么這么沒規(guī)矩?坐下!”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反駁李蓉,卻被我媽一把按住。
我媽愛體面,使眼色讓我閉嘴:
“難得聚一次嘛,都少說兩句。小孩子家家不懂事,李姨別往心里去?!?/p>
李蓉冷哼一聲,閉了嘴,倒三角眼卻仍舊陰狠地瞪著我。
她兩個兒子骨碌著綠豆眼兒東瞟西瞟,一會兒摳鼻屎,一會兒摳牙齒,看得我生理不適,一陣反胃。
李蓉是三個月前新來的保姆。
可她對自己的認知有很大的問題。
我打游戲,她砸游戲機,說這是精神毒品。
媽媽敷面膜,她一把奪走,說污染環(huán)境,結(jié)果自己偷藏了用。
我氣急敗壞,多次提出開除她,我爸卻說她已逝的丈夫?qū)λ卸鳌?/p>
甚至反過來批評我不懂得包容老年人。
我爸撐腰,我媽默許,李蓉越來越猖狂,我快被她折磨瘋了!
但想到下周就要開學,忍忍算了!
見我垂下頭,李蓉以為我已經(jīng)認錯,得意地揚起嘴角:
“侄兒菩薩心腸,難怪這死丫頭敢騎你頭上?!?/p>
我爸尷尬地笑笑。
她又自顧自說起來:
“你們知道山里怎么給不聽話的女人做規(guī)矩嗎?先關(guān)進豬圈,每天磕一千個頭,再不服,就抽鞭子,睡玻璃,倒掛吊進溪水里,淹到半死再撈起來......”
“等你嫁進老李家,有你好受的!”
她瞇眼舔嘴唇的樣子,仿佛已經(jīng)開始享受折磨我?guī)淼目旄?,又死死盯著我,企圖從我臉上窺探出一絲恐懼。
李蓉說得如此篤定,似乎認定了我要嫁給她兒子。
我冷笑一聲:“隔壁精神病院還沒打烊,我看這頓飯也不必吃了,你趕緊先去治腦子吧!”
李蓉的三角眼瞪成圓的,歇斯底里地嚷:
“賠錢貨敢這么對婆婆說話?阿豪,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教訓你媳婦!”
李豪得令,居然真的當場解了皮帶,眼歪嘴斜地狠狠朝我揮來。
我看呆了,沒反應過來,皮帶“啪”地抽過來,臉頓時火辣辣地腫起來。
我媽跳起來,難以置信地指著我爸:“霍駿!這也叫開玩笑嗎!”
我氣得發(fā)抖,擼起袖子就要開打。
李豪再次陰惻惻地抬手,我爸阻止:“都住手!”
李豪困惑地收了手,無措地看向他媽。
李蓉卻來勁了,眼神里滿是興奮和瘋狂:“反正這小賤人早晚要嫁進老李家,趁還小收拾服帖了,以后就不用鐵鏈鎖豬圈里。大侄子,我這么做,也是為了她好!”
從李豪解皮帶開始,我爸的臉上就有點掛不住了,他試圖擺平這場鬧?。?/p>
“李姨,先吃飯吧,菜要涼了,小勇小豪趕了一天路,一定餓壞了?!?/p>
我媽氣紅了眼,卻死咬著牙關(guān)忍氣吞聲。
當年我爸高考,山洪沖壞了路,是李伯冒著生命危險在暴雨里背著他沖了出去,后來李伯落了嚴重的腿疾,我爸一直很愧疚。
直到我家的公司終于上市,我爸想報答李伯,才得知他已經(jīng)去世。
因此,無論李蓉平時的行徑多離譜,他都能閉著眼無限包容。
李豪當場打人,我爸確實不高興了,見我起身要走,他只是輕描淡寫地阻攔:“行了,你李姨和兩個哥哥都是自己人,嚴厲點也是為你好,沒必要上綱上線?!?/p>
李豪不死心地火上澆油:“呸,矯情。”
李蓉拿筷子戳在我身前,陰陽怪氣:“打不得罵不得,都怪你媽給你慣成大小姐脾氣,老娘今天非好好教訓你不可!”
見我額角青筋暴起,拳頭躍躍欲試,我爸趕緊說:
“姨,看在我的面子上,今天別跟她計較了。侄子們都喝酒吧?”
李蓉冷冷應了一聲,收回陰毒的眼神,把一整盤澳龍端到自己面前,呼啦呼啦吃起來。
李勇和李豪貪婪的神色黏在澳龍身上,只能空流口水。
我轉(zhuǎn)念一想,走了就聽不到他們還會說什么精神失常的話,太可惜,就又坐下了。
酒過三巡,我爸漸漸忘乎所以:
“姨,小勇小豪的工作都安排好了,崗位清閑,月薪三萬?!?/p>
這倆人之前的工資加起來不超過三千,聽到這話,眼睛都直了。
李蓉卻不滿,擰起倒八眉:“三萬?太少了,年薪至少要百萬吧。”
“你看著多加點,這么點錢哪夠花?。俊?/p>
我爸苦笑著滿口答應。
聽得我兩眼一黑又一黑。
如今海內(nèi)外名校的碩博都未必能拿到這個數(shù),這一家九漏魚居然還嫌三萬少?真是離大譜。
但李蓉明顯不在乎這事,又把話題扯回到我身上,自顧自地說:
“可惜了,她媽就生這么一個賠錢貨,否則阿豪阿勇一人娶一個,這事就圓滿了?!?/p>
“不過,阿豪是哥哥,就讓哥哥先娶吧?!?/p>
李勇的臉上閃過一絲不甘。
而李豪滿臉喜色,漏出一口黃牙,自說自話地湊過來,伸手摟我的肩膀。
“媳婦兒,來親一個?!?/p>
他掌心油膩,酸臭的體味迎面撲來,溝壑里嵌著泥的臉簡直比茅坑里的蛆還骯臟。
我憋氣忍著惡心,眼疾手快地推開他。
李豪下盤不穩(wěn),摔了個大馬趴:
“我打死你個賤人,敢推老子,反了天了!”
“只配鉆狗洞的騷貨,也就我大發(fā)善心肯娶你,換了別人,你tm早被沉塘了!”
李勇樂得看戲,李蓉當場撲上來,尖利的雙手狠厲撕扯我的頭發(fā)。
我堅決不吃虧,使出渾身解數(shù)招呼李蓉,殺豬般的尖叫充斥著整個包廂。
我媽顫抖著質(zhì)問:“你真想讓女兒嫁給他?”
一向雷厲風行的我爸卻支支吾吾:
“李伯對我有恩,要不是他,就沒有我的今天......”
“但玫玫還小,這事今天定不了,姨,過兩年再說,成不?”
“再過兩年?”
李蓉從地上爬起來,再也顧不上我,指著我爸唾罵起來:
“怎么就定不了?霍駿,你敢忘恩負義?”
“你沒兒子,已經(jīng)絕了戶,死了沒資格進祖墳,我好心讓阿豪娶你家這個賠錢貨,將來你外孫才能進祖墳!”
“我費盡心思替你謀劃,你竟然還想等兩年?老娘告訴你,過了這村就這沒這店,今天這事兒必須說定!”
李蓉說完,我爸不悅地皺了眉。
看得出他本來想拖延李蓉的離譜訴求,可李蓉這么一鬧,他竟真的認真思索了起來。
我的心涼了半截,萬萬沒想到親爹的胳膊肘整個兒向外拐,李蓉一家是什么貨色,難道他看不明白嗎?
為了給自己報恩,就要把親女兒大半輩子搭進去,這簡直不可理喻!
我越想越氣,絕望地盤算著離家出走的可行性。
果不其然,我爸猶猶豫豫地開了口:
“玫玫......不管將來你嫁給誰,你永遠都是爸爸的女兒,錢、房、車,該給你的爸爸都會給你,天底下的男人么,都是兩條腿一張臉,大差不差,要不,你考慮一下李豪?”
我氣壞了,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我媽更是一個趔趄,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聽到我爸這么說,李蓉的眸中頓時爆發(fā)出得逞的精光,喜滋滋地盤算起來:
“考慮什么考慮?你是男人,該你當家做主,只要你拍板這事就算成了!”
“當務之急,是得生個兒子......今晚就讓他倆睡一起親熱!爭取年前生?!?/p>
“小霍,你是做老板的,嫁女兒總得風光些吧。我呢,要求不高,不嫌棄你們住的那套別墅舊了,你盡快搬走,讓給我養(yǎng)老,另給阿豪和阿勇各買兩套新房?!?/p>
我聽不下去了,怒不可遏地掀了桌子,對我爸一字一頓地說:
“要嫁你自己嫁,我絕不可能絕不可能嫁給這!只!蛤!?。 ?/p>
包間里充滿火藥味,下一秒就要被引燃。
一瞬間,所有人都喘著粗氣怒目而視。
誰知,李蓉陰惻惻地笑出了聲。
“別裝了小賤人,你這幅身子早讓我兩個兒子看光了,哪還有別的男人敢要你!”
我心里掀起驚濤駭浪:“什么意思?”
李豪面露猥瑣,得意洋洋地舉起手機:
“我媽每天都直播你洗澡和睡覺,你身上有幾顆痣,我和我弟可是一清二楚!”
我驚呆了,不敢相信李蓉竟然這么猖狂,就要報警,可媽媽搶先制止了我。
我不解地看向我媽,她明明已經(jīng)氣得七竅生煙,幾乎要昏倒,卻勸我:
“這事兒得從長計議,先別聲張!”
李蓉聽了更加得意忘形。
“你要是不嫁,我就把這些視頻全掛到網(wǎng)上去!”
難怪李蓉今天狂得不可一世,自信心爆棚,原來有這玩意當后手。
我心里卻十分不屑,她敢發(fā),我立馬報警。
天底下女人千千萬,裸照又不是什么稀罕件兒,還怕被看?
真是少見多怪。
但我爸媽不這么認為。
尤其我爸,特怕丟臉,李蓉這番操作正好拿捏了他。
只聽我爸比剛才更加低三下四地應了李蓉的所有要求,甚至當場給她轉(zhuǎn)了一百萬。
李蓉一抹嘴角的油漬,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不懷好意地說:
“你開的房,今晚就和阿豪一起去住吧。”
李豪無比自信地挺起胸脯,試圖炫耀六四分的身板。
我翻了個白眼,扯出嘲諷的冷笑。
我媽幾乎就要氣暈過去。
幸好,我爸還尚存一點點良知和理智:
“姨,你好久沒見小豪小勇,肯定有很多話要說,今晚就不讓玫玫打擾你們了。”
李豪面露不滿:“俺們娘仨天天聯(lián)系,能有什么話今晚急著講?就按我媽說的辦!”
一直沒出聲的李勇突然說:“哥,你不是說有急事要找媽商量嗎?”
“有嗎?”
“有啊,你說很重要,連我都不肯告訴,否則我就幫你記著了?!?/p>
李豪一臉懵地撓頭,狐疑地說:“我怎么完全不記得了?”
李勇:“你想不起來就算了,不過萬一誤了大事......”
李豪煩躁地撓頭。
李蓉胡攪蠻纏了幾個月,才等來今天,見兩個兒子有拖后腿的嫌疑,當即黑了臉,罵道:“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玩意!又整什么幺蛾子!”
最后,好說歹說,司機把這三個瘟神送去了酒店。
我冷笑著看向我爸:“你欠的人情,憑什么要我拿下半輩子還,這婚我絕不可能結(jié)!”
我媽破口大罵:“你跟李蓉有一腿?護城河都沒你護得寬!”
我爸對外硬氣,對內(nèi)就是個軟蛋,為難道:
“冤枉?。∥?,我這也是沒辦法,李伯走了,可人情債得還啊。這婚肯定不能結(jié),只是暫時假意答應,我早想好了,下周就送玫玫出國,到時候他們找不著人,總沒招了吧!”
“出國?”為了應付李蓉,還要逼我放棄學業(yè)、朋友?
我慘然一笑,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我媽叉腰吼道:“霍駿,這三個月我給足你面子了!對不起,老娘不伺候了,你趕緊把這尊大佛送走!別再來污染我們娘倆的眼睛!”
回家的路上,我媽擔心壞了李蓉偷拍的視頻,狠狠詛咒了她家祖宗十八代。
直到凌晨我才躺下。
卻總覺得心里很煩躁,睡不著。
起身去關(guān)窗,誰知,下一秒,一道黑影躍進了我房間,一只油膩的手瞬間捂了上來。
“別吱聲,否則老子弄死你!”
居然是李勇,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我驚駭?shù)貖^力掙扎起來。
李勇力氣出奇的大,幾下就把我按倒在地板上。
我驚懼至極,渾身發(fā)顫,慌忙蹬腿踹他。
他眸中閃過狠厲,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扇了我一巴掌。
“小賤人,再不老實,我真殺了你!”
我被他打得腦子嗡嗡作響,喉嚨涌起血腥氣。
我小聲嗚咽:“你想干嘛?”
他猥瑣低聲一笑。
“當然是來幫你爽啊!”
“你沒聽過那句話嗎?男人過了二十五就跟六十歲一樣,我哥早就不行了,三分鐘都撐不住。”
“我就不一樣了,保準每晚讓你欲仙欲死。”
他使勁兒用嘴唇往我脖子上湊,惡心得我胃酸一陣陣地往上涌。
我趁機一口死咬住他的臉,只聽他慘叫連連。
這時,房門猛得被踹開,淚眼朦朧間,我看見一道高大的身影急促地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