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斯蒂安的腳步聲,如同冰冷的鼓點,敲在傅硯清和林驍緊繃的神經(jīng)上。那灰藍色的眼眸掃過玫瑰,掃過兩人,最后定格在露臺下那片剛剛吞噬了蘇蔓尸體的異?!捌届o”的花叢時,傅硯清的心跳幾乎停止!
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秒都充斥著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
林驍?shù)难狸P(guān)幾乎要咬碎!胸腔里翻涌著對傅硯清的滔天怒火、對眼前這荒誕局面的極致憋屈、以及對管家那冰冷審視的深深忌憚!金光在他周身明滅不定,【烈陽戰(zhàn)甲】的力量蓄勢待發(fā),卻又被他強大的意志力死死按捺!
活下去!規(guī)則優(yōu)先!為了……將這個罪大惡極的女人繩之以法!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咆哮。
就在塞巴斯蒂安那毫無血色的薄唇即將開啟,發(fā)出可能帶來毀滅性懲罰的冰冷話語時——
林驍動了!
不是攻擊,而是妥協(xié)!是忍辱負重!
他猛地抬起手,不是去接那支妖異的玫瑰,而是……一把抓住了傅硯清遞出玫瑰的那只手腕!
動作粗暴,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和被迫屈從的怒火!傅硯清手腕處傳來被鐵鉗箍住的劇痛,但她眼中卻瞬間閃過一絲得逞的冰冷光芒!
“親愛的……” 林驍?shù)穆曇舾蓾瓱o比,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充滿了咬牙切齒的意味。
他強迫自己將目光從塞巴斯蒂安身上移開,死死盯住傅硯清那雙帶著挑釁和算計的眼睛,硬著頭皮,用盡可能“深情”卻難掩僵硬和殺意的語調(diào),將這場荒誕劇推向高潮: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這支玫瑰……很美?!?他幾乎是奪一般,將那支帶著血腥氣的玫瑰從傅硯清手中狠狠拽了過來!玫瑰莖稈上的尖刺刺破了他的掌心,滲出血珠,他卻渾然不覺,只是將那支花如同燙手山芋般攥在手里。
塞巴斯蒂安的目光,在兩人“交握”的手(實則是林驍粗暴地抓著傅硯清的手腕)和那支被“接受”的玫瑰上停留了一瞬。他那灰藍色的眼眸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其微弱的、難以解讀的波動——是失望?是玩味?還是僅僅完成了“規(guī)則確認”?
他沒有說話。只是那無形的、如同山岳般的死亡壓力,悄然消散了幾分。
傅硯清立刻抓住這轉(zhuǎn)瞬即逝的機會!她強忍著手腕的劇痛和林驍那幾乎要捏碎她骨頭的力道,臉上迅速堆起一個極其“幸福”和“羞澀”的笑容,聲音甜得發(fā)膩,眼神卻冰冷如刀:
“太好了!你答應了!” 她仿佛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甚至“忘情”地(實則帶著報復性地)用力回握住林驍抓著她手腕的手(實則是更用力地掐他),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皮膚!“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 她故意提高了音量,確保塞巴斯蒂安能聽清。
林驍?shù)哪標查g黑如鍋底!手臂肌肉繃緊,青筋暴起,幾乎要控制不住將那“幸?!钡难B同那支該死的玫瑰一起扔下樓去!但他只能死死忍著,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當……然……” 聲音如同破鑼。
塞巴斯蒂安靜靜地看著這對“濃情蜜意”的“情侶”,足足沉默了五秒鐘。這五秒,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最終,他微微頷首,動作依舊標準得如同機器:
“愛情,是莊園最珍貴的瑰寶。恭喜二位……心意相通?!?他那冰冷的語調(diào)在說出“心意相通”時,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諷刺感。說完,他不再看露臺下方那片花叢(仿佛蘇蔓的消失從未發(fā)生),優(yōu)雅地轉(zhuǎn)身,邁著無聲的步伐,如同融入陰影般消失在露臺入口。
恐怖的威壓終于徹底消失。
露臺上只剩下林驍粗重的喘息和傅硯清壓抑的冷笑。
林驍猛地甩開傅硯清的手,仿佛甩掉一條毒蛇!他看都沒看被自己攥得發(fā)紅,留下淤青的手腕,將那支沾著自己血跡的玫瑰如同垃圾般狠狠擲在地上!金色的火焰在掌心一閃,瞬間將那妖異的花朵燒成一小撮飛灰!
“傅硯清!” 林驍?shù)穆曇舻统恋萌缤╋L雨前的悶雷,眼中燃燒著足以焚毀一切的怒火,他一步逼近,灼熱的陽炎氣息幾乎要灼傷傅硯清的皮膚,“你竟敢在我面前行兇!還利用規(guī)則?!你……”
“閉嘴!” 傅硯清毫不示弱地打斷他,揉著發(fā)痛的手腕,眼神同樣冰冷刺骨,帶著勝利者的嘲諷,“林大顧問,收起你那套正義的嘴臉!剛才要不是我反應快,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管家‘凈化’成花園里的肥料了!” 她踢了踢地上那撮灰燼,“一個蠢女人的命,換我們兩個暫時安全,這筆買賣很劃算!別忘了,我們現(xiàn)在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想活著出去清算我?先活過這七天再說!”
她的話如同冰冷的錐子,刺破了林驍?shù)膽嵟?,讓他瞬間冷靜下來。是的,剛才那種情況,傅硯清的反應是唯一能暫時騙過管家、保全兩人的方法。雖然這方法讓他惡心到極點!他看著眼前這個女人,那張清純無害的臉下隱藏著何等冷酷無情的心腸!他從未如此深刻地體會到,什么叫與虎謀皮!
“這筆賬,我記下了!” 林驍最終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眼神銳利如刀,“下次你再敢濫殺無辜,我必親手斬你!規(guī)則也護不住你!” 他不再看她,轉(zhuǎn)身大步離開露臺,背影僵硬,充滿了壓抑的怒火。
傅硯清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記下?她傅硯清欠下的血債多了去了,不差林驍這一筆。她低頭,看著手腕上被林驍捏出的紅痕,以及掌心殘留的、被玫瑰刺扎破的細微傷口(林驍?shù)难??),血色荊棘印記微微搏動了一下。
【被動汲?。簶O致憤怒/憋屈(林驍)…能量+1!】
【被動汲?。何⒘筷栄字ㄌN含高純度正能量/強烈意志)…能量+5!警告:能量屬性沖突!需謹慎轉(zhuǎn)化!】
傅硯清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林驍?shù)难芰烤谷蝗绱司儼缘??雖然屬性沖突,但對她而言,這沖突本身就是一種淬煉!她舔了舔掌心那細微的傷口,嘗到一絲微不可查的鐵銹味(林驍?shù)难┖兔倒宓奶鹦?,眼神變得更加幽深?/p>
林驍……你的血,味道不錯。
第二天的玫瑰莊園,氣氛變得更加詭異。蘇蔓的消失如同石沉大海,無人提及。李哲失魂落魄,像只無頭蒼蠅,幾次想去找管家詢問,都被塞巴斯蒂安那冰冷空洞的眼神嚇得縮了回來。陳默和方小雨更加謹慎,幾乎寸步不離。
午餐時分,塞巴斯蒂安如同鬼魅般出現(xiàn)在餐廳。他手中托著一個精致的銀盤,盤子上放著一個打開的絲絨首飾盒,里面靜靜躺著兩枚造型古樸、纏繞著荊棘玫瑰花紋的銀戒。戒指旁邊,是一套折疊整齊的……純白色男士禮服(燕尾服),以及一套……剪裁利落、線條冷硬的純黑色女士西裝?!
“鑒于昨日204房間的傅硯清小姐與201房間的林驍先生……互訴衷腸,定下情緣?!?塞巴斯蒂安冰冷無波的聲音響起,灰藍色的眼眸掃過臉色瞬間鐵青的林驍和面無表情的傅硯清,“莊園特為二位準備了……訂婚禮服。請二位在日落前更換妥當,于玫瑰園中心拱門下……舉行儀式。”
“噗——!” 正在喝湯的李哲差點噴出來,趕緊捂住嘴,看向林驍和傅硯清的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和……一絲幸災樂禍?
陳默和方小雨也驚愕地看向兩人,眼神復雜。
林驍握著刀叉的手指瞬間捏緊,指節(jié)泛白,手背青筋暴起!一股灼熱的金芒幾乎要控制不住透體而出!舉行儀式?!訂婚禮服?!還是他穿禮服(燕尾服),傅硯清穿西裝?!這簡直是對他最大的侮辱和嘲諷!
傅硯清也愣住了。她預想過“答應”后可能會有后續(xù),但沒想到這副本如此“貼心”,直接快進到“婚禮”?還……性別互換?!看著那套純黑色的、如同戰(zhàn)袍般的女士西裝,再看看旁邊那套象征“新郎”的白色燕尾服……一股強烈的、荒誕絕倫的感覺沖擊著她!
死副本!你玩我?!
她猛地抬頭看向塞巴斯蒂安,后者那雙灰藍色的眼眸正“平靜”地注視著她,仿佛在欣賞一出早已編排好的戲劇。再看向身邊那個快要原地爆炸、金光若隱若現(xiàn)的林驍……
傅硯清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怒火和那絲詭異的荒誕感。她臉上緩緩綻開一個極其“驚喜”和“幸?!钡男θ?,甚至帶著一絲“羞澀”,聲音清脆地響起:
“太好了!塞巴斯蒂安先生!您真是太貼心了!” 她站起身,毫不猶豫地走向管家,姿態(tài)優(yōu)雅地接過了那個盛放著禮服和戒指的銀盤,仿佛接過的是無上榮耀的獎杯。她甚至還“含情脈脈”地看了一眼臉色黑如鍋底的林驍,“親愛的,我們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p>
林驍只覺得一股逆血直沖頭頂!他看著傅硯清那副做作的嘴臉,看著那套刺眼的白色禮服,再看看塞巴斯蒂安那冰冷注視的目光……規(guī)則!該死的規(guī)則!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光潔的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他看都沒看傅硯清,大步走到塞巴斯蒂安面前,幾乎是搶一般,一把抓過了那套純白色的男士禮服!動作僵硬,充滿了屈辱的怒火!
“日落前!玫瑰園拱門!我等你們?!?塞巴斯蒂安微微躬身,留下這句冰冷的命令,再次如同融入陰影般消失。
餐廳里死寂一片。只剩下傅硯清抱著銀盤,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幸福”假笑,和林驍攥著那套象征恥辱的白色禮服、如同即將奔赴刑場的、僵直而憤怒的背影。
甜膩的玫瑰花香中,仿佛醞釀著一場更為荒誕、也更加致命的血色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