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程湛一早便醒來了，酒醉后的頭隱隱作痛。
“倪藍，我想喝……”
但他的話僅僅只是說了一半，便意識到這不是在他的家中，睡在他身邊的，也不是他一句話，就能夠起來給他熬醒酒湯，給他按摩頭的倪藍。
想到這些，程湛心中的那點不安又陡然升起。
他匆忙地離開，甚至連一個消息都沒留給葉梔愉。
拿著從城西買回來的蛋糕，他匆忙地趕回到家中。
“倪藍，抱歉，我昨晚忙到太晚，怕打擾你休息就沒回來。”
“我給你帶了城西你最喜歡的那家蛋糕?！?/p>
程湛邊說邊將蛋糕放到桌子上。
但是往常一聽到他回來的動靜，便會立刻到門口迎接他的倪藍卻遲遲沒有出現(xiàn)。
“倪藍?！?/p>
程湛打開房門，卻沒有看見人影。
他一間間屋子找過去，始終都沒看見倪藍。
直到這個時候，程湛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倪藍昨天回家鄉(xiāng)了，現(xiàn)在并不在家中。
程湛連忙松了一口氣，甚至在心中嘲笑了一下自己的可笑。
怎么會生出這么荒謬的念頭。
十年，倪藍跟自己在一起十年，怎么會突然就離開呢。
但是桌子上的一張紙卻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拿過一看，僅僅只是掃視了一眼上面的文字，他的心臟就開始瘋狂地跳動起來。
程湛不可置信地搖頭，“不會，怎么會呢？”
程湛慌忙地拿起手機，自己都沒察覺到他的手正在發(fā)抖。
往常那雙在實驗室里面能穩(wěn)穩(wěn)操作儀器的手，此刻卻連打開手機這樣的動作都顯得笨拙。
一連兩次，他才打開手機點進去了和倪藍的聊天框中。
【怎么突然跟我說這些話？你誤會了我和葉梔愉?！?/p>
他解釋的話還沒說，就看見屏幕上的紅色感嘆號。
【您還不是對方的好友，請?zhí)砑雍笤侔l(fā)送消息?！?/p>
程湛不死心，一條條的消息發(fā)過去，但是留給他的只有刺眼的感嘆號。
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程湛撥打倪藍的電話，心中滿是焦急和緊張。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p>
冰冷的機械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一遍又一遍，直到掛斷。
程湛呆站在客廳中，往常他覺得狹小的大平層在此刻竟然顯得這么空曠。
死寂般的安靜，昭示著另一個人的離開。
程湛坐回到桌子旁，手中死死地攥著那張薄薄的紙片。
短短的幾行字，他卻看了一遍又一遍。
怎么會呢？
倪藍怎么會這樣拋下自己離開呢？
煩躁不安的情緒涌上程湛的心頭，過往的無數(shù)記憶在腦海中回蕩。
直到門鈴聲響起，程湛才猛地回過神來。
他大步走到門前，眼中的驚喜卻在看見門口的人時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阿湛，你怎么了？早上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去學(xué)校找你，他們說你今天沒來，是出什么事情了嗎？”
程湛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側(cè)身讓她進來。
“你告訴了倪藍我們之間的事情？”
葉梔愉的腳步一頓，臉上閃過一絲慌張，但是很快就恢復(fù)了往常那樣鎮(zhèn)定的樣子。
“是?！?/p>
她對上程湛的眼睛，沒有一點被知道后的恐慌。
“她當(dāng)年是救了你，但是你跟她在一起這么多年，也算得上是給了她好日子，難道這還不夠嗎？”
“你是我們學(xué)校最年輕的教授，你的前途一片光明，難道你真的要死磕在她的身上嗎？”
葉梔愉走到程湛身邊，
“你要是覺得愧疚，我可以給她很多的錢當(dāng)做補償，這些錢會足夠她在任何城市衣食無憂的度過下半輩子。”
程湛推開了她，眼神中滿是冰涼，
“你跟她說了什么？”
“程湛，你最好想清楚了，你是很有能力，但是這里并不缺有能力的人。沒有我，你還會經(jīng)歷一次十六歲時候的事情。”
“倪藍是能陪你度過困難，但是她給不了你任何助力，更沒有辦法讓你青云直上。”
“你難道甘心只這樣嗎？永遠背負著私生子的罵名？”
葉梔愉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將帶過來的早飯放到了桌子上。
她緊緊地盯著程湛，看著面前他臉上糾結(jié)的樣子。
“程湛，我喜歡你，我不在乎你的過去是什么樣子，我們之間的約定永遠有效，昨天晚宴上說的那些話，也一直有效。”
葉梔愉離開之后，房間重新回到了沉寂的樣子。
程湛陷入了痛苦和糾結(jié)當(dāng)中。
他能夠舍棄這一切嗎？
從那個滿是歧視他的小縣城走到最高學(xué)府最年輕的教授，他用了整整十年。
十年里面他吃了很多苦，也承受了很多的欺辱。
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他是絕對不可能放棄的。
那倪藍呢？
從高中畢業(yè)之后，是倪藍一天打三份工供自己上學(xué)，甚至為了給他好一點的生活條件，生生將胃給熬壞了。
一邊是前途光明，一邊是不離不棄，
程湛不知道該怎么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