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隨著時間推移,在母體的意志引導和源源不斷從醫(yī)院“營養(yǎng)源”輸送過來的能量支持下,一些工蛛開始出現(xiàn)驚人的定向變異。
它們的體型在充足的“食物”,主要是監(jiān)獄地下泛濫成災的老鼠供應下,開始突破限制。一些工蛛的幾丁質(zhì)甲殼變得異常厚實堅韌,口器進化出更強大的撕咬力,專門負責獵殺和肢解體型較大的老鼠。
它們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大,八條節(jié)肢如同鋒利的矛,能輕易刺穿鼠類的皮毛和顱骨。
地下世界回蕩著老鼠臨死前短促而凄厲的吱吱聲,很快又被無數(shù)細小口器啃噬骨肉的沙沙聲所淹沒。
另一些工蛛則向著“建筑”方向進化。它們能分泌出粘稠、強韌、帶著特殊抗腐蝕和隔音效果的蛛絲。
這些蛛絲不再僅僅是捕獵工具,而是成為了構筑龐大地下宮殿的“鋼筋水泥”。它們以驚人的效率編織著復雜的通道網(wǎng)絡、儲存食物的“糧倉”、以及位于最深處、被重重保護的、為未來蛛皇準備的“育嬰室”。
整個地下空間,被一層又一層粘稠、堅韌、散發(fā)著微弱腥甜氣息的灰白色蛛網(wǎng)覆蓋、填充、改造。
偶爾,會有一些體型變得如同成年老鼠般大小、外殼油亮深褐的“探索者”工蛛,出于本能或母體的指令,沿著廢棄的通風管道、墻體的細微裂縫、甚至松動的地漏蓋板,悄然爬上了地面。
它們?nèi)缤罾暇毜臐撔姓撸袆友附轃o聲,完美地利用陰影和人類視線的死角。
深夜,監(jiān)獄長長的、燈光慘白的走廊。張強打著哈欠,挎著警棍,例行巡邏。走到C區(qū)倉庫附近時,他隱約聽到墻角傳來一陣極其細微的、如同指甲刮擦水泥的“沙沙”聲。
他皺皺眉,停下腳步,打開強光手電筒,光束掃向聲音來源——倉庫鐵門下方一條不起眼的縫隙。
就在光束掃過的瞬間!
一道油亮的、深褐色的影子,快如閃電地從縫隙中竄出!那東西體型竟然有半只老鼠那么大!八條細長、覆蓋著剛毛的節(jié)肢在地面快速交替移動,發(fā)出輕微的“噠噠”聲,瞬間就消失在對面走廊更深的陰影里!
張強猛地一個激靈,睡意全無!他心臟狂跳,手電光束慌亂地在陰影里掃來掃去,卻什么也沒找到。
“操…什么鬼東西?老鼠?不對…老鼠沒那么多腿!跑得也太快了!”他低聲咒罵著,后背驚出一層白毛汗。
他用手電仔細照了照那個縫隙,只看到一些微弱的、幾乎看不見的、如同灰塵般的白色絲狀物掛在邊緣。
他搖搖頭,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媽的,眼花了?還是最近恐怖片看多了…”他加快腳步離開了這個讓他感覺不舒服的地方。
清晨,天還沒亮透。老蔫被安排去冷庫搬運凍肉。推開沉重的冷庫大門,一股刺骨的寒氣夾雜著生肉和冰霜的味道撲面而來。
他搓著手,哈著白氣,走到最里面的一排貨架。
“嗯?”老蔫動作一頓,渾濁的眼睛瞇了起來。他記得昨天這排最下面一層明明堆滿了成箱的凍雞腿,現(xiàn)在卻空了一大塊!地上散落著一些凍硬的碎肉渣和…幾根細小的、帶著關節(jié)的、深褐色的“小棍子”?像是…蟲子的腿?
他蹲下身,狐疑地撿起一根“小棍子”。冰冷,堅硬,確實是某種節(jié)肢動物的腿,而且看粗細,比蟑螂腿粗壯得多!他用手電筒照了照貨架底部和后面的墻壁。
這一照,讓他頭皮瞬間發(fā)麻!
只見貨架后面冰冷的墻壁和地面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粘稠的、灰白色的東西!像苔蘚,又像某種…巨大的、不規(guī)則的蜘蛛網(wǎng)!網(wǎng)上還粘著一些凍硬的肉屑和…幾根老鼠的骨頭!更讓他心膽俱裂的是,在那層粘稠的“網(wǎng)”深處,似乎有東西在蠕動!不止一個!是很多個!它們感受到光線,瞬間四散逃開,消失在墻壁的裂縫和貨架底部深處,只留下幾道油亮的反光軌跡!
老蔫“媽呀!”一聲怪叫,連滾爬爬地沖出冷庫,臉色慘白如紙,渾身抖得像篩糠?!肮?!有鬼??!冷庫里有怪物!吃肉的怪物!”他語無倫次地對聞聲趕來的廚房管理員喊道。
管理員是個大胖子,根本不信,罵罵咧咧地進去查看了一圈,只看到散落的肉渣和一點“發(fā)霉的污跡”,出來就給了老蔫一耳光:“放你娘的屁!偷懶就偷懶!再胡說八道關你禁閉!” 老蔫捂著臉,看著管理員身后那扇緩緩關閉的冷庫大門,眼中充滿了無法言說的恐懼。他知道自己沒看錯,那東西…絕對不是老鼠!
刀疤臉因為打架被罰清理監(jiān)獄最偏僻角落的垃圾堆放點。那地方惡臭熏天,蚊蠅亂飛。他罵罵咧咧地拖著垃圾桶,走到一個堆滿腐爛垃圾的角落。突然,他感覺腳踝一涼,好像被什么東西快速爬過!
他低頭一看,瞬間魂飛魄散!
一只巴掌大小、油亮深褐色、長著猙獰口器和血紅復眼的巨大蜘蛛,正順著他的褲腿飛快地向上爬!那八條帶著倒刺的節(jié)肢刮擦著他的皮膚,帶來冰冷滑膩的觸感!
“我操!?。 钡栋棠槹l(fā)出殺豬般的慘叫,瘋狂地甩腿、蹦跳、用手去拍打!那蜘蛛異常靈活,在他身上幾個騰挪,在他手拍到的瞬間,猛地一躍,跳進了旁邊一堆腐爛的垃圾里,瞬間消失不見!
刀疤臉嚇得癱軟在地,褲襠濕了一片,心臟狂跳得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他連滾爬爬地逃離了那個地方,逢人就說垃圾堆里有“拳頭大的吃人蜘蛛”,但除了引來一陣嘲笑和“被老鼠嚇尿褲子”的譏諷,沒人相信他。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冰冷的、帶著甲殼硬度的觸感,絕對不是幻覺!
這些零星的、被當成幻覺、眼花或精神錯亂的目擊事件,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幾顆小石子,只激起微不足道的漣漪,很快便沉寂下去。
沒有人將它們聯(lián)系起來,更沒有人意識到,在這座監(jiān)獄冰冷堅固的水泥地面之下,一個由無數(shù)微小生命構筑的、冰冷而饑餓的蛛網(wǎng)王國,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蔓延、壯大,其陰影,已悄然籠罩了地上的世界。
死刑倒計時,還有二十九天。
地下蛛巢的獠牙,已然磨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