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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棠梨艱難地支撐起身體,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她身上有傷,走得很慢,到達門口時,天已經黑了。
而她的宮里多了兩個人。
裴青珩坐在貴妃椅上,而葉綰儀靠在他的懷里,臉色蒼白,柔弱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裴青珩無數次對她說過,最討厭嬌柔做作的女人。
他喜歡像她這樣如風一般,率性又灑脫的女子。
他想要的是勢均力敵的愛情。
他想要她和他并肩而立,用她的智慧,膽識和格局,與他共掌天下。
可現在他卻陷入溫柔鄉(xiāng)里,將所有的偏愛都給了這個如菟絲花一般攀附著他的女人。
姜棠梨面無表情地從他們身邊走過,前往寢殿。
“站住。”
裴青珩的目光在她后背的傷處停留一瞬,眉頭微皺,隨即開口,“綰綰怕冷,你的鳳儀宮冬暖夏涼,最適合居住,所以......”
“所以什么?”“你把鳳儀宮讓出來,給她住吧。”
姜棠梨的心頭猛地一刺。
鳳儀宮,歷代皇后居住的宮殿。
裴青珩愛她,所以當初一登基,還沒有來得及冊封她,便力排眾議,讓她住了進來。
為了讓她有家的感覺,他更是親自畫圖,為她重新規(guī)劃宮殿。
這里面的一磚一瓦,一花一草,全都和他們在現代的家中一模一樣。
他寵溺地握著她的手,“阿梨,從今往后,這里就是你的家。”
“你不是喜歡蕩秋千嗎,我給你扎了一個,往后天天推著你玩?!?/p>
而現在,他卻讓她把家讓出來,給另外一個女人住。
并且,“綰綰性子怯,坐秋千容易摔,我把秋千拆了,你沒意見吧?”
姜棠梨攥緊了手指,指甲嵌入手心,滲出血絲,卻只是平靜地點了一下頭:“嗯?!?/p>
反正,她馬上就要離開了。
見她答應得爽快,裴青珩語氣軟了幾分:“如果你想要秋千的話,我到時候再給你重新扎一個?!?/p>
姜棠梨沒有說話。
她不想要了,就像不要他一樣。
裴青珩當即就抱著葉綰儀徑直朝她的寢殿走去。
那曾經用上貢的蠶絲為她特別定做的金絲薄被,此刻蓋在了葉綰儀的身上。
“陛下,這樣不好吧?”葉綰儀故作惶恐,“這里可是棠梨姐姐的寢宮,姐姐會不高興的吧......”
“不會的,阿梨她一向懂事,而且,作為補償,我也給她準備了一些禮物?!?/p>
話音落下,下人便抬了幾個箱子進來,放在了姜棠梨的面前。
裴青珩打開第一個盒子,卻發(fā)現里面只剩下幾塊碎布邊角料。
葉綰儀捂住了嘴,故作怯懦,“蜀錦被臣妾拿去做衣裳了,不知道是給棠梨姐姐的......”
裴青珩拍著她的手背,“還是我們綰綰的眼光好,我讓人再從庫房調些過來,你挑完剩下的再給她。”
裴青珩打開第二個盒子,卻發(fā)現每個精致糕點都被人咬了一口,裝酒的瓶子也被放倒,剩下的酒液溢出,暈開一片濕痕。
葉綰儀淚眼汪汪,“臣妾方才餓了,便拿來墊肚子了......”
裴青珩只捏了捏她的臉蛋:“怪我沒有喂飽你,我這就讓御膳房再給你做些北狄的家鄉(xiāng)?!?/p>
姜棠梨站在一旁,看著裴青珩對葉綰儀毫無底線地包容和寵愛,只覺得格外諷刺。
當初剛來到這里時,她思家心切,整日以淚洗面。
裴青珩想方設法逗她開心。
她穿不慣這里的衣裳,他就命繡娘按照現代的風格為她特別定制了衣裙。
她吃不慣這里沒有醬油的食物,他便傾盡一切為她弄來醬油。
從沒下過廚的他更是親自為她做了一桌子的菜,只為讓她能多吃一口飯。
他鄭重其事地對她承諾:“阿梨,無論過去,還是現在,你就是我放在心尖上的小公主,所有的一切,都要最好的。”
到頭來,那些諾言,就如同泡沫一般,一戳就破。
姜棠梨仰起頭,將酸澀的淚憋回去。
還有十天,你就能離開,開始你的新生活。
她被安排到了一個偏僻的宮殿,所有的一切,都破破舊舊的。
“小姐,您這也太委屈了?!笔膛疄樗Р黄?,“您可是千金之軀,怎么能住這么破舊的地方啊?我這就去告訴丞相大人!”
然而,姜奕舟卻派人過來傳話:“大人正忙著給葉姑娘商榷封號,讓小姐先將就將就,一切等冊封結束再說?!?/p>
“大人也太過分了吧!這算什么兄長?!笔膛t著眼抱怨。
姜棠梨沒有說話。
她就要走了,住哪里對她來說都沒什么區(qū)別。
只不過,第二天,葉綰儀就走了進來。
她假惺惺地關心,“棠梨姐姐,這么破舊的地方,你應該住得很不習慣吧?”
姜棠梨好歹也是看過無數宮斗小說的現代人。
她的那點小心思,一眼就能看穿,“拜你所賜,裝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