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電子音在腦中炸開,匿名信息像一根毒刺,瞬間扎破了我所有的推測。
“青陽巷17號是空殼,真正的‘嬰靈’線索在‘紅衣案’中?!眿腱`案是我追蹤了三個月的死結(jié),現(xiàn)在卻告訴我,我一直在原地打轉(zhuǎn)?
而這個所謂的“紅衣案”,我只在司詭局的封存檔案里見過寥寥數(shù)語——七人連環(huán)跳樓,地點,宏業(yè)大廈。
我來不及憤怒,腎上腺素已經(jīng)沖垮了理智。
宏業(yè)大廈,這座城市的著名鬼樓,早已廢棄多年。
我偽裝成燃?xì)夤艿谰S修工,輕車熟路地撬開銹死的鐵門,一股混雜著塵埃與腐朽的陰冷氣息撲面而來,像是巨獸的呼吸。
鐵銹的味道在鼻腔深處盤旋,指尖觸碰門把時感受到一層黏滑的苔蘚,仿佛這棟樓仍在某種緩慢的腐爛中茍延殘喘。
十八層。
七名死者,全是從這里一躍而下。
傳說,他們都在死前那個深夜,聽到了敲門聲,和一個女人輕柔的哼唱:“紅妝嫁你,火里歸我?!蹦锹曇舴路饛倪b遠(yuǎn)的夢魘中傳來,帶著某種蠱惑人心的旋律,在記憶深處不斷回響。
電梯早就停運,我沿著安全通道的樓梯一階階向上,腳步聲在空曠的樓道里回蕩,激起一串串詭異的回音。
每踏出一步,腳底都能感受到臺階細(xì)微的顫動,仿佛整座大樓都在屏息等待什么。
十八層的防火門虛掩著,我推開門的瞬間,瞳孔驟然收縮。
一串暗紅色的花瓣,從電梯口開始,像一條蜿蜒的血路,鋪滿了整條走廊。
空氣里彌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焦香,像是燃燒后的灰燼還未完全散去。
花瓣邊緣微微卷曲,帶著一種不自然的干枯,仿佛是被烈火燎過。
我蹲下身,沒有用手去碰,只是打開隨身攜帶的記錄儀,壓低聲音記錄:“宏業(yè)大廈,十八層?,F(xiàn)場發(fā)現(xiàn)疑似‘引路’媒介,怨氣濃度極高?!蔽曳_另一本工作筆記,潦草地寫下判斷:“普通人眼中的集體癔癥,在‘司詭局’的資料庫里,只有一個解釋——高階怨靈在構(gòu)建自己的‘領(lǐng)域’?!?/p>
剛寫完最后一個字,一陣極輕的,仿佛貼在我耳后的笑聲響起。
“嘻?!?/p>
我全身的汗毛瞬間倒豎!
猛地回頭,身后空無一人,只有深邃黑暗的走廊,通向未知的恐懼。
空氣中似乎多了一絲濕冷的風(fēng),輕輕拂過后頸,帶來一絲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寒意。
我強壓下心頭的悸動,迅速離開了大廈。
怨靈的領(lǐng)域在夜晚會達(dá)到頂峰,我需要更多的情報。
根據(jù)檔案,還有一個幸存者,蘇晴。
在精神病院的會客室里,我見到了她。
消毒水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窗外的陽光透過厚重窗簾的縫隙灑進(jìn)來,照在她蒼白的臉上。
她蜷縮在椅子上,眼神渙散,不停地用指甲摳著手心,仿佛那里有什么臟東西。
她的指甲早已磨得參差不齊,皮膚上布滿細(xì)小的抓痕,散發(fā)出淡淡的血腥味。
她比檔案照片上瘦了三十斤,整個人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空殼。
“蘇晴?”我放緩了聲音,“我是警方派來跟進(jìn)情況的,你還記得那天晚上的事嗎?”
她像是沒聽見,依舊茫然地看著虛空。
我耐心地又問了一遍,她終于有了一絲反應(yīng),渾身開始劇烈地顫抖。
“她……她在鏡子里……在我的鏡子里畫眉……”她的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在摩擦,“紅色的……眉筆……她說,她好美……她說,要帶我去見她的夫君……”
我的手心沁出了冷汗,心跳仿佛在耳邊放大了十倍。鏡子!是媒介!
“她還對你做了什么?”我追問道。
蘇晴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驚恐地尖叫起來:“火!燒著了!好燙!”
我立刻抓住她的手,在她白皙的手腕內(nèi)側(cè),赫然有一道硬幣大小的焦黑痕跡!
那痕跡邊緣模糊,像是被某種滾燙的東西烙上去的。
指尖輕觸那傷痕,竟仍殘留著一絲余溫,仿佛那火焰從未真正熄滅。
這個傷痕,我絕不會認(rèn)錯!
三年前,在那個偏遠(yuǎn)山村,為了調(diào)查一場冥婚,我親眼見過王嬸被“鬼新娘”抓住時,手腕上留下了和這一模一樣的烙??!
線索串聯(lián)起來了!
紅衣案和山村冥婚案的怨靈,是同一個!
不,或許更準(zhǔn)確地說,她們源自同一個恐怖的存在。
當(dāng)晚,我再次回到了宏業(yè)大廈。
這一次,我沒有猶豫,直接走進(jìn)了十八層走廊盡頭的那間辦公室——七名死者,都是從這間辦公室的窗戶跳下去的。
我關(guān)上門,將一張?zhí)刂频姆堎N在門后,然后靜靜地坐在辦公桌前,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午夜十二點的鐘聲仿佛在我的心臟上敲響。
咚。咚咚。
來了!
敲門聲不急不緩,帶著一種詭異的韻律,仿佛不是在敲門,而是在敲擊人的靈魂。
每一次敲擊都像是從心底深處泛起的震顫。
緊接著,那句我早已爛熟于心的歌謠,幽幽地從門外傳來,像是一縷冰冷的煙霧,鉆進(jìn)了我的耳朵。
“紅妝嫁你……火里歸我……”
我屏住呼吸,心臟狂跳,一步步挪到門邊,將眼睛湊上了貓眼。
貓眼的世界里,一片血紅。
一個穿著大紅嫁衣的女人,正把臉?biāo)浪赖刭N在門上。
她的皮膚慘白如紙,雙眼的位置是兩個漆黑的空洞,但那張嘴,卻咧開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弧度,一直延伸到了耳根,露出一個令人頭皮發(fā)麻的笑容。
她的嘴唇幾乎貼在貓眼上,我能清晰看到她嘴角裂開處滲出的黑色液體,散發(fā)著濃重的腐臭味。
強烈的恐懼和惡心感直沖天靈蓋,我?guī)缀跻?dāng)場嘔吐出來。
但我死死咬住舌尖,用疼痛維持著清醒。
我猛地退后兩步,掏出筆記,顫抖著寫下一行字:“紅衣新娘非人形實體,是執(zhí)念和怨氣高度凝聚的產(chǎn)物,必須用‘詭眼’看破它的本體所在!”
寫下最后一個字的瞬間,我的雙眼傳來一陣灼熱的刺痛!
瞬間,整個世界在我眼前分崩離析!
墻壁、地板、天花板都化作了流動的灰色數(shù)據(jù)流,空氣中漂浮起無數(shù)淡藍(lán)色的半透明殘頁,像是從一本看不見的巨書中散落出來的。
那些殘頁上閃爍著神秘的符文,記錄著這個世界上所有不為人知的詭異。
而門外那個恐怖的新娘,她血色的身影正在變淡,在她背后,一張巨大的藍(lán)色殘頁緩緩浮現(xiàn),上面清晰地寫著一行古樸的篆字——《紅衣挽歌》·獻(xiàn)祭篇。
原來如此!她的故事,只是這首悲歌中的一個篇章!
我的視線穿透了數(shù)據(jù)流,穿透了層層墻壁和地板,最終,定格在了大廈負(fù)二層。
那里原本是地下車庫,現(xiàn)在卻被改造成了一家小型的私人殯儀館。
在殯儀館最深處的骨灰寄存架上,一個黑色的檀木盒正散發(fā)著肉眼不可見的、沖天的怨氣。
那就是她的真身!她的骨灰盒!
找到了!只要毀掉它,這個徘徊在十八層的怨靈就會灰飛煙滅!
可問題是,該怎么毀?
這種級別的怨靈,它的本體骨灰盒絕不是輕易能被砸碎的。
任何物理沖擊,都可能被怨氣反噬,甚至?xí)づ屗鼜氐资Э亍?/p>
我需要一個萬無一失的方法,一個能從根源上凈化這股怨氣的儀式。
我的手心全是汗水,腦海中瘋狂地搜索著所有學(xué)過的知識。
忽然,一個念頭閃過。
我立刻從背包里拿出那本父親留下的、封面已經(jīng)磨損得看不清字跡的筆記。
這本筆記記錄了他一生追查詭異事件的心得,是我最寶貴的財富。
我深吸一口氣,冰冷的手指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迅速翻閱著泛黃的紙頁。
我的指尖掠過一個個熟悉的案例,一個個父親用生命換來的經(jīng)驗。
終于,我的手指停在了一頁。
上面是父親那蒼勁有力的筆跡,仿佛要穿透紙背。
那是關(guān)于處理高階怨靈核心物的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