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江眠的嘶吼如同炸雷,撕裂了生態(tài)園竹林深處的寂靜。他像一頭發(fā)狂的幼獸,不顧一切地沖向那兩個深藍色的身影,目標直指那只伸向林晞書包的手!
背對他的那個安保人員反應(yīng)極快,聞聲猛地轉(zhuǎn)身,動作干凈利落,一個標準的擒拿手勢就朝沖過來的江眠肩膀抓去!眼神冰冷,帶著職業(yè)性的漠然。
“找死!”另一個面對著林晞的安保也迅速收回抓向書包的手,側(cè)身戒備,手已經(jīng)按在了腰間的電擊器上!
江眠本能地閃避!他根本沒練過格斗,面對訓練有素的安保,自己絕對不是對手!但林晞驚恐絕望的眼神像針一樣刺著他的心!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嗡?。?!
褲袋里的青銅鈴仿佛被這極致的危機徹底點燃,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狂暴的震顫!不再是引導,不再是示警,而是一種充滿了原始憤怒和毀滅意志的尖嘯!一股冰冷到極致、又滾燙到極致的意念洪流,如同失控的火山巖漿,狠狠沖入江眠的腦海!
> “驅(qū)逐?。。 ?/p>
這意念如此強烈,幾乎瞬間剝奪了江眠對身體的控制權(quán)!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這枚古鈴發(fā)出的、最原始的本能指令!
“呃啊——!”江眠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低吼,身體的動作完全超出了他的意志!他前沖的勢頭沒有停止,反而在青銅鈴狂暴意念的驅(qū)使下,以一種極其詭異、完全違反人體力學的姿勢猛地擰身,險之又險地避開了擒拿手!同時,他那按著褲袋、死死攥著青銅鈴的右手,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牽引,不受控制地向前揮出!不是拳頭,而是…張開的手掌,掌心隔著布料,正對那個轉(zhuǎn)身的安保人員!
嗡——!??!
一股肉眼無法看見、卻如同實質(zhì)般的、極其尖銳刺耳的聲波,伴隨著青銅鈴高頻到極限的震顫,從江眠的掌心猛然爆發(fā)出來!
“噗!”
首當其沖的那個安保人員,臉上的冷漠瞬間被巨大的痛苦取代!他如同被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胸口,悶哼一聲,身體劇震!耳朵里瞬間流出兩縷細細的血線!他踉蹌著后退兩步,眼神渙散,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痛苦,雙手死死捂住耳朵,發(fā)出嗬嗬的吸氣聲,顯然瞬間失去了戰(zhàn)斗力!
“什么鬼東西?!”另一個安保又驚又怒,他根本沒看清同伴是怎么倒下的!只看到江眠揮了下手!他不再猶豫,猛地拔出腰間的黑色電擊器,閃爍著幽藍電弧的尖端,狠狠戳向江眠的腰腹!速度極快!
江眠還沉浸在青銅鈴狂暴意念的余波中,身體僵硬,思維遲滯,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
“不要!”林晞發(fā)出凄厲的尖叫!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住手!”
一個冰冷、沉靜、卻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女聲,如同冰錐般刺入混亂的現(xiàn)場!
一道米白色的身影,從茂密的竹影后閃出,瞬間擋在了江眠和電擊器之間!正是蘇文清教授!
她動作快得不可思議,纖細的手腕閃電般探出,精準無比地扣住了安保人員持電擊器的手腕!看似柔弱的手指,卻蘊含著驚人的力量,如同鐵鉗般死死鎖住對方的關(guān)節(jié)!
“蘇…蘇教授?”持電擊器的安保人員顯然認出了她,動作一滯,臉上閃過一絲錯愕和忌憚。
“這里沒你們的事了?!碧K文清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鏡片后的目光冷峻,掃過地上痛苦蜷縮的安保,又落回被自己制住的安保臉上,“‘孔明’的指令是調(diào)查實驗樓異常,不是騷擾我的學生。回去告訴你們主管,這件事,我會親自向智核集團董事會解釋。現(xiàn)在,立刻離開?!?/p>
她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上位者特有的壓迫感。那安保人員臉色變幻,顯然知道蘇文清的身份和能量。他看了一眼地上失去戰(zhàn)斗力的同伴,又看了看蘇文清冰冷的目光,咬了咬牙,最終不甘心地松開了電擊器。
“我們走!”他低吼一聲,扶起地上的同伴。兩人踉蹌著,帶著驚懼和怨毒的眼神掃過江眠和林晞,迅速消失在竹林深處。
危機解除,緊繃到極致的弦驟然松弛。林晞腿一軟,靠著竹子滑坐在地,抱著書包,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江眠也感到一陣脫力,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按著褲袋的手還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青銅鈴的狂暴震顫已經(jīng)平息,但殘留的冰冷意念和剛才那股毀滅性的力量,讓他心有余悸。他剛才…差點殺了人?!
蘇文清轉(zhuǎn)過身,目光首先落在失魂落魄的女兒身上,眼底深處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心痛,但瞬間又被冰冷的怒意取代。她沒有去扶林晞,而是徑直走到江眠面前。
“江眠!”蘇文清的聲音帶著壓抑到極致的怒火,每一個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你好大的膽子!誰給你的權(quán)力,把晞晞卷進這種事情里來?!誰給你的膽子,去碰那些不該碰的東西?!你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嗎?!”
她指著安保消失的方向,又指向江眠死死按住的褲袋,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布料看到那枚青銅鈴:“那個東西!還有那本筆記!是會要人命的!你差點害死晞晞!也差點害死你自己!”
林晞媽媽的嚴厲訓斥讓江眠又害怕又委屈,他看著蘇文清眼中噴薄的怒火,那怒火之下,是深不見底的恐懼。她在害怕!害怕失去女兒!害怕那些東西!
“蘇阿姨…我…”江眠想解釋,想說是青銅鈴引導他,想說是為了救林晞…
“閉嘴!”蘇文清厲聲打斷他,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氣得不輕。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怒火,聲音恢復(fù)了冰冷,卻帶著一種更深的疲憊和警告:“聽著,江眠。我不管你從哪里得到那個鈴鐺,也不管你知道了多少?,F(xiàn)在,立刻,把它交給我。還有你父親那本筆記,也一并交出來。然后,離晞晞遠一點!離三星堆所有的事情,遠一點!”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姿態(tài)不容置疑:“交出來。這是為你好,更是為晞晞好?!?/p>
竹林里一片死寂。風吹過竹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如同低語。林晞停止了哭泣,抬起頭,紅腫的眼睛驚恐地看著母親,又看看江眠。
江眠的心臟沉到了谷底。交出去?交出青銅鈴和父親視若珍寶的筆記?交出剛剛發(fā)現(xiàn)的、可能打敗一切的真相?他看著蘇文清不容置疑的手,又看看林晞驚恐無助的眼神。褲袋里,那枚剛剛平息下來的青銅鈴,傳來一陣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脈動,不再是狂暴,而是一種…冰冷的悲傷和抗拒。
就在這時——
“媽…”林晞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她掙扎著站起來,擋在了江眠身前,雖然身體還在發(fā)抖,眼神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倔強,“不關(guān)江眠的事…是我…是我要去找他…是我要給他看爸爸的筆記…”她緊緊抱著書包,仿佛那是她最后的依靠,“爸爸的東西…我…我不會給你的!”
蘇文清看著擋在江眠身前的女兒,看著她眼中那份與自己如出一轍的固執(zhí),身體不由自主晃了一下。她的眼神極其復(fù)雜,有憤怒,有失望,有深沉的痛楚,最終化為一聲長長的、帶著無盡疲憊的嘆息。
她沒有再逼問江眠,也沒有強行去奪。她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江眠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將他靈魂深處所有的秘密都看穿。然后,她轉(zhuǎn)過身,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種心力交瘁的蒼涼:
“晞晞,跟我回家。現(xiàn)在?!?/p>
她不再看江眠,徑直走向竹林外。林晞咬著嘴唇,回頭看了江眠一眼,那眼神充滿了擔憂、恐懼,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歉意,最終還是低著頭,抱著書包,默默跟上了母親的腳步。
竹林里只剩下江眠一人,褲袋里青銅鈴傳遞著涼涼的悲傷。他望著蘇文清和林晞消失在竹影深處的背影,晚風吹來,帶著初冬的寒意。
蘇文清知道。她知道青銅鈴,知道筆記,知道地下室的秘密,甚至可能…知道更多。她極度恐懼,想用強硬手段切斷一切。但她失敗了。林晞的倔強,像一堵墻,擋在了她的恐懼面前。
“孔明”的人鎩羽而歸,絕不會善罷甘休。蘇教授的警告,更像是一種絕望的宣告。
江眠握緊了口袋里那枚帶著悲傷脈動的青銅鈴。前路,是更濃重的迷霧,和更致命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