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舟突然笑了："吃醋了？"
姜穗猛地坐起來："誰吃醋了！你少自作多情！"
她的臉漲得通紅，聲音都變了調(diào)。
陸沉舟不慌不忙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紙包："給。"
"什么？"姜穗警惕地問。
"打開看看。"
姜穗接過紙包，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是一顆已經(jīng)有些發(fā)黑的玻璃球，正是她十二歲那年"賠"給陸沉舟的那顆。
"你...你還留著？"
姜穗的聲音微微發(fā)顫。
陸沉舟點點頭："一直帶在身邊。"他頓了頓，"在部隊的時候，它陪我去過很多地方。"
姜穗的指尖輕輕撫過玻璃球，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那年夏天，她為了搶最后一塊桃酥，把陸沉舟推下了水溝。他摔得渾身是泥，卻一聲不吭地爬起來，默默走回家。
晚上，她偷偷把這顆最愛的玻璃球塞進他家門縫，算是道歉...
"為什么？"她輕聲問。
陸沉舟看著她，眼神溫柔而堅定："因為這是你給我的第一件禮物。"
窗外，梧桐樹的影子在微風(fēng)中輕輕搖曳。
姜穗握著那顆玻璃球，感覺有什么東西在心底悄然融化。
陽光灑在兩人之間的地板上，形成一片溫暖的光斑。
這一刻，姜穗突然意識到，也許她從來就沒有真正討厭過陸沉舟。
那些爭吵、那些別扭、那些針鋒相對，不過是她掩飾心動的拙劣借口。
而眼前這個穿著舊襯衫、留著部隊短發(fā)、眼神溫柔的男人，早已在她心里住了很多年，只是她一直不肯承認罷了。
清晨的紡織廠沐浴在淡金色的陽光里，姜穗站在更衣室的鏡子前，把一縷不聽話的碎發(fā)別到耳后。
玻璃球在口袋里沉甸甸的，像一顆不安分的心。
"喲，今天怎么這么講究？"
王麗華突然從背后冒出來，嚇得姜穗差點跳起來，"還抹了雪花膏？"
姜穗慌忙放下手："誰、誰抹了！"
她轉(zhuǎn)身去開自己的儲物柜，卻聽見玻璃球在口袋里清脆地撞了一下。
王麗華眼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什么東西這么寶貝？"
不等姜穗反應(yīng)，她已經(jīng)從口袋里掏出了那顆玻璃球，"哇，這不是小時候玩的那種嗎？哪來的？"
"還我！"姜穗急得臉都紅了，伸手去搶。
王麗華把玻璃球舉高，瞇著眼打量："這么舊了還隨身帶著...等等！"
她突然壓低聲音，"該不會是陸局長送的吧？"
姜穗的心跳漏了一拍："胡說什么！這是我自己的！"
"騙誰呢！"
王麗華把玻璃球還給她，擠眉弄眼，"昨天你倆在廚房里待了那么久，大人們都看出來了..."
姜穗把玻璃球塞回口袋，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看出什么了？我們就是洗碗而已！"
"得了吧。"
王麗華湊近她，聲音壓得更低，"全廠都知道陸局長對你不一樣。
昨天開完會，多少人想跟他搭話，他理都不理，就找你一個人說話..."
上班鈴聲適時響起，救了姜穗一命。她逃也似的沖向車間，背后傳來王麗華的喊聲："中午老實交代！"
織布機的轟鳴聲中，姜穗強迫自己集中精力。
但每當(dāng)機器節(jié)奏穩(wěn)定下來，她的思緒就不受控制地飄回昨天——陸沉舟坐在她床邊，陽光勾勒出他側(cè)臉的輪廓，他說"這是你給我的第一件禮物"時溫柔的眼神...
"姜穗！"
組長的聲音把她拉回現(xiàn)實，"三號機斷線了沒看見嗎？"
姜穗這才發(fā)現(xiàn)面前的織布機已經(jīng)停了好一會兒，斷掉的紗線無力地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