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周沉坐在病房的窗邊，三天未合眼。
窗外陽光刺眼，他卻只覺得冷，病床邊的餐食早已涼透，護(hù)士換了幾次，他連碰都沒碰。
消息發(fā)布出去已經(jīng)好多天，可一點線索都沒有。
他的昭昭又一次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周總?！弊阅且垢劭诰驮僖矝]有出現(xiàn)的陳默突然推門而入，見他一動不動，忍不住上前，“您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垮的。”
周沉沒說話，只是拇指輕輕摩挲著照片邊緣，那是他和沈昭的第一張合影。
半晌，周沉終于看向他：“你究竟是陳默，還是別人......”
陳默站在病房中央，他沉默了幾秒，終于緩緩摘下眼鏡，眼神變得銳利而沉穩(wěn)。
“我不是陳默。”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我是國際刑警特別行動組組長，劉硯。”
周沉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他輕笑一聲：“原來如此。”
“五年前，我奉命接近你，是為了保護(hù)你。”劉硯直視著他的眼睛，“因為沈昭的臥底任務(wù)，比你想象的更危險?！?/p>
病房里靜得可怕，周沉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像是要撞破胸腔。
“她繼承了她父親的警號，潛入的是一個跨國犯罪集團(tuán)?！眲⒊幍穆曇艉茌p，卻字字如刀，“那個組織，會專門清理臥底警察的家人朋友?！?/p>
周沉的心猛的一顫，指節(jié)泛白。
“所以那場車禍......”他的聲音發(fā)抖。
“是她為了保護(hù)你制造的假死?！眲⒊廃c頭，“她親眼看著你認(rèn)尸，看著你崩潰，可她不能出來?！?/p>
周沉想起那天，大雨傾盆，他跪在扭曲的車門前，十指鮮血淋漓，卻感覺不到疼。
他抱著那具“尸體”，嘶吼著她的名字，雨水混著淚水砸在她蒼白的臉上。
原來她就在人群里，看著他痛不欲生，卻連一句“我在這里”都不能說。
劉硯繼續(xù)道：“一個月前，她在追捕名單上看見了你的名字，她怕你被秦家利用，被組織冤枉?！?/p>
“所以申請親自調(diào)查你和秦家的案子?！?/p>
“可沈昭在五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她只能以另一個身份與你見面，她知道你會恨她?！眲⒊庮D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但她說——‘他好不容易實現(xiàn)了夢想，和他的平安相比，我寧愿他恨我’?！?/p>
周沉心痛如絞，一拳砸在墻上，指關(guān)節(jié)瞬間滲出血絲。
夢想實現(xiàn)了又怎么樣？沒有她在身邊，這一切對他而言都只是虛無。
“她現(xiàn)在在哪？”他聲音嘶啞的不行，眼底一片赤紅。
劉硯沉默了一瞬：“你真的要見她？”
“她在哪？！”周沉幾乎是吼出來的。
“她被注射了高純度毒品，戒斷反應(yīng)幾乎要了她的命?！眲⒊幍穆曇舫林?，“她不想讓你看見她這樣?！?/p>
周沉的心臟狠狠一沉，他想起秦玥在監(jiān)獄里的話。
“她疼得渾身發(fā)抖，指甲把鐵鏈都抓花了......”
“她明明已經(jīng)意識模糊了，卻死死咬著嘴唇不肯出聲......”
他的昭昭......
“帶我去?！敝艹恋穆曇舻蛦。瑓s不容抗拒。
劉硯深吸一口氣：“她就在頂層，VIP病房。”
周沉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
走廊的燈光慘白，越接近頂層，他的腳步卻越來越慢，最后幾乎是拖著步子往前走。
他怕。
怕推開門，看到的是一個被折磨得不成樣子的軀殼，怕她再也不會對他笑，怕她......已經(jīng)不記得他了。
終于，他停在病房門前，手指懸在半空，微微發(fā)抖。
深吸一口氣，他推開了門。
病床上，沈昭瘦得幾乎脫了形，蒼白的臉頰凹陷下去，手背上插滿了針管。
她的眉頭緊蹙，即使在睡夢中也不安穩(wěn)。
周沉的呼吸一滯，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攥住。
他緩緩走到床邊，顫抖著伸手，卻在即將碰到她臉頰時停住，像是怕碰碎一個脆弱的瓷娃娃。
“昭昭......”他聲音哽咽，眼眶通紅，“我來了?！?/p>
沈昭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卻沒有睜開眼。
周沉緩緩跪在床邊，額頭抵著床沿，肩膀微微發(fā)抖。
“對不起......”他低喃著，聲音破碎，“我來晚了......”
窗外，夕陽西沉，最后一縷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jìn)來，落在沈昭的指尖上，像是無聲的回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