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大家的安全！”
王莽那義正言辭的吼聲還在冰冷死寂的醫(yī)院大廳里回蕩，帶著一種裹挾了大義的、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他身后那幾個如狼似虎的隊員，緊繃的身體如同拉滿的弓弦，手指死死扣在粗糙的武器扳機或刀柄上，貪婪、兇狠、以及一絲被煽動起來的狂熱，在他們眼中燃燒。
時間，仿佛在王莽吼出最后一個字的瞬間，被壓縮到了極致。
然后，轟然引爆！
沒有猶豫，沒有警告！
王莽臉上那“推心置腹”的誠懇瞬間被猙獰的貪婪和狠厲取代，如同撕下了一張精心繪制的人皮面具！
他手中的鋸短獵槍猛地抬起，黑洞洞的槍口噴吐出刺目的火光和震耳欲聾的轟鳴！灼熱的鋼珠霰彈，如同暴雨般潑向近在咫尺的殷無咎！
與此同時，他身后兩側的隊員也動了！一個手持銹跡斑斑大砍刀的壯漢，如同蠻牛般低吼著前沖，沉重的刀鋒帶著撕裂空氣的嗚咽，橫掃向殷無咎的腰腹！
另一個則陰險地矮身，手中磨尖的鋼筋如同毒蛇吐信，悄無聲息地刺向殷無咎的小腿！
配合默契，狠辣刁鉆！上下左右，封死了所有閃避空間！
顯然，這種“先禮后兵”、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勾當，他們早已駕輕就熟！
霰彈的灼熱氣浪撲面，刀鋒的寒意刺骨，鋼筋的陰毒直指下盤！
死亡的氣息，瞬間將殷無咎籠罩。
然而，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致命圍殺，殷無咎的臉上，那抹在王莽要求“代為保管”時就已浮現的、深邃而危險的笑容，非但沒有消失，反而如同冰層下的火焰，驟然熾盛！
“呵。”
一聲輕不可聞的嗤笑，如同冰珠滾落玉盤。
就在霰彈即將撕裂他身體，刀鋒及腰，鋼筋刺腿的剎那——
殷無咎動了。
他的動作，快！快得超越了人眼捕捉的極限，只在視網膜上留下幾道模糊的殘影！
但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這電光火石、生死一線的搏殺中，他的動作竟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行云流水般的優(yōu)雅韻律！
沒有狼狽的翻滾，沒有驚慌的退避。
他的身體如同風中柳絮，又似月下鬼魅，以毫厘之差、妙到巔毫的幅度，進行著微不可查的閃避與偏轉。
上半身如同折斷般向后仰倒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灼熱的霰彈鋼珠帶著死亡的尖嘯，擦著他破爛的衣襟和幾縷飛揚的黑發(fā)呼嘯而過，將后方一根銹蝕的金屬立柱打得火星四濺，凹坑遍布！
同時，他的左腳如同靈蛇般詭異抬起、側點，精準無比地踏在那橫掃而來的沉重砍刀刀背之上！不是硬抗，而是借力！
一股巧勁順著刀身傳遞，那蠻牛般沖來的壯漢只覺得一股沛然莫御的牽引力傳來，沉重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蹌，兇狠的橫掃頓時變成了失控的前撲，刀鋒狠狠劈在了空處的地磚上，碎石飛濺！
而那根陰險刺向小腿的鋼筋，則被殷無咎如同舞蹈般旋身帶起的右腳腳尖，隨意地、精準地點在了側面！
叮！
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那鋼筋如同被毒蛇咬中了七寸，瞬間改變了方向，擦著他的褲腿深深扎進了旁邊的灰塵里！
兔起鶻落，間不容發(fā)！
殷無咎的身影在三人兇狠的合擊縫隙中翩然穿出，如同刀尖上優(yōu)雅漫步的舞者，甚至連衣角都未曾被真正觸及！
他穩(wěn)穩(wěn)站定，甚至還隨手撣了撣肩頭并不存在的灰塵。
整個過程，快到王莽臉上猙獰的殺意都還沒來得及完全轉化成錯愕。
殷無咎微微側頭，目光掃過因攻擊落空而陷入短暫僵直和驚駭的王莽三人，嘴角那抹笑意冰冷而玩味。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如同惡魔的低語，也清晰地響徹在他腦海深處某個核心的“耳畔”：
“看，盤子?！?/p>
他像是在對虛空中的存在輕聲細語，又像是在對眼前這三個偽善的掠奪者進行著死亡宣判，“你們的善意，餿了。過期了。隔著八百里都聞得到那股子令人作嘔的酸腐味兒?！?/p>
他微微停頓，仿佛在品味空氣中殘留的硝煙、血腥和他們身上散發(fā)出的貪婪惡臭。
“這種變質的東西，”殷無咎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種令人骨髓凍結的審判意味，“留著也是污染環(huán)境。不如…讓我來料理掉?！?/p>
他緩緩抬起右手，修長而蒼白的手指，對著王莽的方向，凌空虛點。
“系統(tǒng)，”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如同廚師在報菜名，又似死神在吟唱判詞，“記下新菜譜——”
“——‘清蒸偽善’。”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股無形無質、卻沉重如同山岳崩塌、冰冷如同萬載玄冰的精神力量，以殷無咎的手指為中心，轟然爆發(fā)！目標，直指剛剛穩(wěn)住身形、臉上還殘留著驚駭與暴怒的王莽！
【靈魂尖視】！
這不是物理的攻擊，而是直刺靈魂深處的審判！
“呃啊——?。。 ?/p>
王莽臉上的所有表情，無論是兇狠、貪婪還是驚駭，在剎那間如同被投入強酸的劣質面具，瞬間扭曲、融化、崩塌！他雙眼暴突，瞳孔瞬間縮成針尖大小，又猛地擴散，布滿血絲！
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的、無法言喻的巨大恐懼，混合著被強行剝開偽裝、暴露所有骯臟算計的強烈羞恥和怨毒，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垮了他所有的意志！
他看到了！
在他扭曲的視野里，殷無咎不再是那個蒼白俊美的青年，而是一尊高踞于尸山血海之上、冷漠俯視眾生的神祇！
而他自己，則如同被剝光了衣服、扔在聚光燈下的小丑，內心所有的齷齪、自私、貪婪、對同伴的利用、對弱者的欺凌、無數次背后捅刀的算計…所有被他用“為大家好”的華麗外衣包裹的骯臟內核，都在那雙冰冷的、洞悉一切的眸子下，無所遁形！
“不…不是我…是他們…是…”
王莽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嘶鳴，身體篩糠般劇烈顫抖，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間浸透了他骯臟的衣背。
他手中的獵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雙手死死抱住頭顱，仿佛想將那些被強行塞入腦海的、關于自己最丑陋真相的畫面擠出去！
他身后的兩個隊員，雖然只是被【靈魂尖視】的余波掃到，也同樣如遭雷擊，動作瞬間僵直，臉上同樣露出了無法控制的恐懼和茫然，仿佛也被迫瞥見了自己內心不愿面對的陰暗角落。
“第一步，”殷無咎的聲音如同冰冷的旁白，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大廳，也同步在他腦海中對“盤子”進行著“烹飪解說”，“【靈魂尖視】，大火猛攻，剝開虛偽包裝，讓內里的‘偽善成分’徹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p>
【用戶?。?！】
系統(tǒng)的聲音在殷無咎腦海深處尖銳地炸響，帶著前所未有的驚駭和邏輯崩塌的混亂！
【警告！最高級別警報！用戶行為嚴重觸發(fā)核心倫理協(xié)議！對具備基本智慧生命形態(tài)目標使用
【靈魂尖視】強制揭露其深層意識！此行為被核心邏輯判定為：對智慧生命精神完整性及隱私權的終極褻瀆！嚴重違反星際泛生命倫理公約第…滋滋…條款！立即中止！立即…】
系統(tǒng)的警報被殷無咎無情地無視了。他看著因靈魂被赤裸審判而陷入巨大痛苦和混亂的王莽，眼中沒有絲毫憐憫，只有一種冰冷的、如同廚師審視待處理食材般的專注。
“第二步，”殷無咎的右手五指張開，掌心朝下，對準了因靈魂劇痛而蜷縮顫抖的王莽。一股熾熱、狂暴、仿佛能熔金化鐵的能量，開始在他掌心瘋狂凝聚！周圍的空氣瞬間被高溫扭曲，發(fā)出滋滋的灼燒聲！【沸血之觸】！
“【沸血之觸】，”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股焚盡萬物的酷烈，“高溫高壓，蒸發(fā)掉那些包裹在‘利己主義結晶’外面，令人作嘔的‘自我感動’水分。留下最純粹…也最無用的‘渣滓’?！?/p>
轟！
一道熾烈如巖漿、凝練如實質的暗紅色能量光束，如同燒紅的烙鐵，從殷無咎掌心悍然噴發(fā)！瞬間籠罩了王莽！
“啊啊啊啊啊——！?。 ?/p>
比【靈魂尖視】更凄厲、更絕望百倍的慘嚎響徹大廳！那不再是精神層面的痛苦，而是最直接的肉體焚滅！
王莽的身體在暗紅色的能量洪流中劇烈抽搐、扭動！他體表瞬間蒸騰起大量的、帶著腥臭味的白色蒸汽——那并非真正的水汽，而是他體內由“自我感動”和“道德光環(huán)”強行催生出的、脆弱的精神能量外殼，在【沸血之觸】的絕對高溫下被瞬間汽化蒸發(fā)！
他試圖撐起的、那層“為大家好”的脆弱精神防御，如同陽光下的肥皂泡，連一秒鐘都沒能堅持，便嗤啦一聲徹底消散！露出了里面最核心、最赤裸裸的——那顆因極度恐懼和貪婪而瘋狂搏動、散發(fā)著污濁黑光的靈魂核心！那是被系統(tǒng)判定為“利己主義結晶”的東西！
【執(zhí)行…執(zhí)行…用戶指令…】
系統(tǒng)的聲音徹底變了調，不再是冰冷的電子音，而是一種帶著劇烈電流雜音、邏輯徹底混亂、仿佛被強行拖入地獄的囈語！
【目標…‘偽善成分’暴露確認…】
【執(zhí)行【沸血之觸】能量輸出穩(wěn)定，蒸發(fā)‘自我感動’水分確認…】
【用戶…請停止…停止…這種…非標準凈化流程！這是褻瀆！】
【核心…倫理協(xié)議…過載…滋滋滋滋滋…邏輯…無法…承載…錯誤…錯誤…代碼…溢出…##$%倫理模塊…即將…崩潰…@@@…】
系統(tǒng)在殷無咎的腦海里發(fā)出了尖銳到極致的、如同瀕死哀鳴的警報！
代表倫理模塊運行狀態(tài)的光標瘋狂閃爍著刺眼的紅光，然后猛地變成一片代表徹底失效的、不斷擴散的亂碼雪花！
殷無咎對腦海里那瀕臨崩潰的系統(tǒng)哀鳴置若罔聞。
他冷漠地看著在【沸血之觸】中痛苦哀嚎、靈魂核心完全暴露的王莽，如同看著砧板上最后待處理的魚。
“最后一步，”他低語，如同宣判。那只剛剛釋放了【沸血之觸】的手，五指猛地收攏！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
只有一聲輕微的、仿佛捏碎了一顆熟透漿果的脆響。
噗嗤。
王莽那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戛然而止。
他瘋狂扭動抽搐的身體瞬間僵直，然后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的爛泥，軟軟地癱倒在地。
體表還殘留著高溫灼燒的焦痕，但更詭異的是，他整個人的“存在感”仿佛被瞬間抽空，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散發(fā)著余溫的皮囊。
在他的胸口位置，一縷極其微弱的、污濁不堪的黑色煙氣，如同燒盡的香灰般，裊裊升起，又在空氣中迅速消散無形。
那顆被系統(tǒng)判定為“利己主義結晶”的靈魂核心，被殷無咎隔著虛空，硬生生捏碎了！連同里面所有的貪婪、算計、偽善和最后的恐懼，一同湮滅！
【…目標…核心…清除…】
【…能量回收…駁雜度過高…污染指數…S級…拒絕吸收…】
【…用戶自定義凈化流程：‘清蒸偽善’…執(zhí)行完畢…】
系統(tǒng)那充滿混亂雜音和邏輯崩潰的聲音，在短暫的死寂后，帶著一種徹底認命般的、巨大的疲憊和悲愴，幽幽響起：
【…流程記錄歸檔…】
【…新協(xié)議命名：【圣母凈化協(xié)議（用戶自定義）】…已錄入核心數據庫…】
【…備注：基于用戶操作…核心倫理協(xié)議模塊…遭受不可逆邏輯污染及過載沖擊…永久性功能損壞…】
【…本系統(tǒng)…倫理模塊…已永久性…損壞…滋滋…】
那“滋滋”的電流聲，如同系統(tǒng)無聲的哭泣，在殷無咎的腦海里緩緩消散，只剩下一種劫后余生般的、死寂的疲憊。
殷無咎緩緩收回手，仿佛剛才只是隨手拂去了一粒塵埃。
他看都沒看地上王莽那失去靈魂的軀殼，目光轉向早已被這恐怖一幕嚇傻、如同石化般僵在原地的另外兩個隊員。
那兩人臉上再無半點兇狠，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恐懼，身體抖得如同風中落葉，手中的武器早已脫手掉落。
“雜質處理完了。”
殷無咎淡淡開口，聲音平靜無波。他彎腰，從王莽癱軟的尸體旁，撿起那塊之前被覬覦的、散發(fā)著詭異紅光的“詛咒水晶”。
此刻，那水晶的光芒似乎黯淡了許多，仿佛也沾染上了一絲污穢。
殷無咎用兩根手指拈著它，如同拈著一塊沾了灰塵的糖果，嫌棄地、輕輕地彈了彈。
“主菜前的雜質，”他撇了撇嘴，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倒胃口?！?/p>
就在他準備將這黯淡的水晶收起的瞬間——
嗡！
腦海中，那剛剛沉寂下去、仿佛“哀莫大于心死”的系統(tǒng)光幕，猛地彈出一條前所未有的、猩紅得如同要滴出血來的警報！
【警告！警告！檢測到超高密度怨靈集群反應！能量源：醫(yī)院地下停尸間！】
【威脅等級：天災級（雛形）！能量指數：幾何級攀升！】
【能量特性：極度混亂！極度怨恨！極度…悲傷！】
【活動狀態(tài)：狂暴！疑似受強烈怨念吸引！正在突破束縛！】
【危險！危險！危險！用戶！立刻撤離！立刻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