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么想我?”
李明基背抵著冰冷粗糙的水泥墻,肩頭被薩諾斯鐵鉗般的手死死壓住。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譏笑,眼神里卻毫無溫度,像淬了毒的刀鋒。
“是??!我想死你了!你這個該死的騙子!”薩諾斯的臉因藥物和極致的憤怒扭曲著,咧開嘴發(fā)出猙獰的大笑,帶著化學(xué)藥劑刺鼻氣味的呼吸噴在李明基臉上。
他猛地揪住李明基的衣領(lǐng),將他更狠地?fù)ハ驂γ妫竽X勺撞出沉悶一響。
“聽著,混蛋!因?yàn)槟隳窃撍赖呢泿牛献淤u命說唱攢下的血汗錢,整整超過五億!全他媽打了水漂!你必須給我在這里賺回來!加倍的賺!聽見沒有?!”
他的唾沫星子幾乎濺到李明基眼睛里。
李明基偏頭躲開那難聞的氣息,目光掃過薩諾斯充血癲狂的眼,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聲音異常平靜:“知道了?!?/p>
這平淡的回應(yīng)似乎暫時澆滅了薩諾斯一部分怒火,他手上的力道稍松,但眼神依舊兇狠:“算你識相!想還清你那堆成山的債?就給我好好活著!玩命贏下去!賺更多的錢!”
“對了……”薩諾斯臉上突然浮起一絲淫邪而貪婪的奸笑,仿佛想起了什么極有趣的事,“剛才投票,你他媽把老子當(dāng)猴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這筆賬也得算!精神損失費(fèi)!懂嗎?巨額的精神損失費(fèi)!”
“知道了?!崩蠲骰@次甚至懶得抬眼看他,聲音里透著濃重的不耐煩。
“你他媽在敷衍我?!”薩諾斯剛壓下去的怒火瞬間被點(diǎn)燃,如同澆了汽油。
“沒有?!崩蠲骰裾J(rèn),但那輕飄飄、仿佛哄弱智的語氣徹底激怒了對方。
“王八蛋——??!”薩諾斯狂吼一聲,缽大的拳頭帶著藥物催化的恐怖蠻力,毫無征兆地狠狠砸在李明基的顴骨上!
“砰!”
劇痛伴隨著眩暈感瞬間炸開!
李明基眼前金星亂冒,耳朵里嗡嗡作響,世界天旋地轉(zhuǎn),一股腥甜涌上喉嚨。
他悶哼一聲,身體順著墻壁往下滑。
幾秒后,眩暈感稍退,劇痛和屈辱感如同巖漿般沖上頭頂。
“靠!”李明基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眼中寒光暴射,“士可忍,孰不可忍!”
話音未落,他腰腹猛地發(fā)力,被怒火灌注的右腿如同攻城錘般閃電般蹬出!
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踹在薩諾斯毫無防備的小腹上!
“呃啊——!”薩諾斯慘叫一聲,壯碩的身體像斷了線的麻袋,被這股巨力踹得離地飛起,狼狽不堪地摔出狹窄的過道,重重砸在宿舍中央冰冷堅(jiān)硬的地板上,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大……大哥!”南奎見狀,發(fā)出一聲怪叫,像條護(hù)主的惡犬般從陰影里撲向李明基!
李明基眼中戾氣未消,身體本能反應(yīng)快過思維!
他一個利落的矮身旋步,精準(zhǔn)地避開南奎的撲擊,同時雙手閃電般扣住對方揮來的手臂和肩膀,腰背發(fā)力——一個教科書般迅猛的過肩摔!
“咚——!”
南奎的身體被狠狠摜在地上,五臟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痛得蜷縮成一團(tuán),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李明基沒有絲毫停頓,幾步跨到掙扎著想爬起來的薩諾斯面前,眼神冰冷如霜,抬腳——狠狠跺下!
“嗷——!”薩諾斯的慘嚎撕心裂肺。
李明基的鞋底精準(zhǔn)地碾在他剛才被踹中的小腹,緊接著,幾記勢大力沉的踢擊如同雨點(diǎn)般落在薩諾斯的肋骨、大腿等要害部位!
每一腳都帶著積壓已久的怒火和債主逼門時的絕望!
然而,就在李明基剛松一口氣,喘息未定之時——
“死騙子!誰他媽準(zhǔn)你動我們的人了?!”
一聲怒罵從身后炸響!
緊接著,一只大腳帶著風(fēng)聲,狠狠踹在李明基毫無防備的后腰上!
“呃!”李明基猝不及防,劇痛瞬間席卷全身,整個人向前踉蹌?chuàng)涞?,狼狽地單膝跪地,雙手死死捂住痙攣的腹部,額頭上瞬間滲出豆大的冷汗,眼前陣陣發(fā)黑。
他艱難地抬起頭,看到幾張獰笑的臉——正是投票時帶頭圍攻他、下手最狠的那幾個O方壯漢!
遠(yuǎn)處的金純熙猛地捂住了嘴,眼中瞬間溢滿了心疼與驚惶,身體下意識地前傾,卻又硬生生止住。
“孩子們,現(xiàn)在是吃飯時間。”一個沉穩(wěn)而極具穿透力的聲音響起,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黃仁昊分開人群,緩步走來,臉上沒有笑容,只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當(dāng)著這么多長輩的面打架斗毆,太失禮了。”他的目光掃過那幾個壯漢,最終落在為首那人臉上,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如冰,“更何況……還是幾個圍攻一個。不覺得丟人現(xiàn)眼嗎?”
“哈?”為首的壯漢嗤笑一聲,滿臉不屑,“冠軍大叔,裝什么好人?這家伙之前可是冒充過你!我們這是在幫你出氣!你倒好意思教訓(xùn)起我們來了?”
他上前一步,故意用肩膀撞開黃仁昊,挑釁地盯著對方,“省省你的大道理吧!留著回家教訓(xùn)你自己的孩子去!少在這兒管閑事!”
“你說什么?”黃仁昊的聲音陡然降到了冰點(diǎn)。
最后那句話,像一根燒紅的鋼針,精準(zhǔn)地刺入了他最深的禁忌!
“我說——你那些教訓(xùn)人的屁話,留著對你自己的孩子說去吧!”壯漢不知死活地又踏前一步,幾乎與黃仁昊臉貼著臉,唾沫星子甚至噴到對方臉上。
電光火石間!
黃仁昊動了!
快得讓人看不清動作!
他左手如毒蛇般探出,五指如同鋼澆鐵鑄,精準(zhǔn)無比地、死死掐住了壯漢粗壯的脖頸!
巨大的力量瞬間扼住了對方的呼吸!
“呃……放……”壯漢的臉?biāo)查g漲成豬肝色,眼珠暴突,雙手徒勞地去掰那鐵鉗般的手指。
“混蛋!”旁邊幾個同伙見狀,怒吼著撲上來!
黃仁昊眼神都沒動一下,右手依舊穩(wěn)穩(wěn)掐著壯漢的脖子,身體如同磐石,右腿帶著凌厲的風(fēng)聲猛地側(cè)踹而出!
“嘭!”
沖在最前面的同伙如同被卡車撞中,慘叫著倒飛出去。
剩下的兩人被這恐怖的身手震懾得腳步一滯。
但黃仁昊沒有給他們?nèi)魏螜C(jī)會!
他掐著壯漢脖子的手猛地向下一摜,同時身體如同鬼魅般切入兩人之間,手肘、膝撞快如閃電!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聲!
“啊——!”凄厲的慘叫!
僅僅兩個呼吸間,地上又多了兩個蜷縮哀嚎的身影。
而被掐住脖子的壯漢,此刻已經(jīng)翻起了白眼,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窒息聲。
黃仁昊面無表情,如同丟棄垃圾般松開了手。
壯漢像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地,捂著脖子劇烈地咳嗽干嘔。
另一邊,李明基強(qiáng)忍著腹部的劇痛,掙扎著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像條死狗般癱在地上的薩諾斯面前。
他眼中殺意未消,蹲下身,沾著灰塵和血跡的手猛地掐住了薩諾斯脆弱的脖子!
“呃……”薩諾斯驚恐地瞪大眼睛,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了他。
藥物帶來的瘋狂早已褪去,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懼。
“饒……饒命……我錯了……求求你……”他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求饒,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李明基的拳頭高高舉起,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就要朝著那張令人憎惡的臉狠狠砸下!
一只沉穩(wěn)有力的手,如同鐵箍般,猛地抓住了李明基的手腕!
李明基猛地轉(zhuǎn)頭,對上了黃仁昊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睛。
那眼神里沒有責(zé)備,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平靜和不容置疑的制止。
兩人目光在空中無聲交鋒。
幾秒鐘的僵持,如同一個世紀(jì)般漫長。
最終,李明基眼中的戾氣緩緩?fù)嗜?,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
他冷哼一聲,如同丟棄一塊骯臟的抹布,狠狠將薩諾斯甩開。
“咳咳咳……嗬……”薩諾斯蜷縮在地上,痛苦地喘息咳嗽,劫后余生的恐懼讓他渾身篩糠般抖個不停。
黃仁昊的手順勢搭上李明基的肩膀,那力道帶著一種奇特的安撫和支撐,仿佛在說——“夠了”。
他攬著李明基,轉(zhuǎn)身,穿過一片狼藉和無數(shù)道或驚懼、或敬畏、或怨毒的目光,朝著成奇勛、正倍和大虎所在的角落走去。
李明基的目光越過攢動的人頭,精準(zhǔn)地捕捉到遠(yuǎn)處金純熙的身影。
她緊咬著下唇,臉色蒼白,眼中的擔(dān)憂幾乎要溢出來。
李明基艱難地對她扯出一個極其微小的、安撫性的弧度,輕輕搖了搖頭,用口型無聲地說:“沒事?!?/p>
金純熙緊繃的身體這才微微放松,她深深看了李明基一眼,那眼神復(fù)雜難言,最終默默轉(zhuǎn)過身,消失在人群的陰影里。
“明基!你……你這是怎么回事?”正倍看到李明基被黃仁昊攙扶著回來,臉上還帶著傷,衣服也沾滿灰塵,立刻焦急地迎了上來。
李明基借著黃仁昊的力道站穩(wěn),抹去嘴角又滲出的血絲,聲音有些沙?。骸皼]怎么,正倍哥……”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遠(yuǎn)處依舊在痛苦呻吟的薩諾斯和南奎,語氣冰冷,“那兩個家伙……是我在外面欠了債的債主。來‘收賬’的。”
“這樣啊……”正倍看著李明基臉上的傷,又看看遠(yuǎn)處那兩人的慘狀,臉上露出不忍和了然,沉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不過……”一直站在旁邊、眼睛發(fā)亮的388號大虎突然激動地開口,聲音洪亮,打破了沉重的氣氛。
“兩位!你們剛才那身手!太厲害了!簡直……簡直像電影里的高手!你們……你們也是海軍陸戰(zhàn)隊(duì)出來的嗎?!”他看向李明基和黃仁昊的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崇拜,如同看著偶像。
“呵?!秉S仁昊笑了笑,臉上又恢復(fù)了那種帶著距離感的溫和,他隨意地?cái)[擺手,打著哈哈,“沒有沒有,只是在部隊(duì)里待過兩年,練過點(diǎn)拳腳,防身而已?!?/p>
“我沒服過兵役?!崩蠲骰鏌o表情地回答。
屬于“原主”的記憶碎片里,只有為了躲避債務(wù)和兵役絞盡腦汁的狼狽,以及沉淪在金錢世界里的瘋狂,絕沒有軍營的痕跡。
“啊?”大虎愣了一下,隨即用力一拍大腿,嗓門更大了,“那更了不起?。√焐?!絕對是天生的高手!太厲害了!”
“你們沒事就好。”成奇勛走上前,仔細(xì)看了看李明基臉上的傷,又望向黃仁昊,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復(fù)雜和感激,語氣難得地柔和下來。
“謝謝關(guān)心?!崩蠲骰鶎Τ善鎰缀驼饵c(diǎn)了點(diǎn)頭,隨即轉(zhuǎn)向黃仁昊,神色鄭重地深深鞠了一躬,“更要謝謝您,仁昊先生。剛才……多虧您出手相助?!?/p>
這一躬,帶著真誠的謝意,也帶著對黃仁昊那恐怖身手的深深忌憚。
黃仁昊伸手扶住李明基的胳膊,臉上掛著那副無懈可擊的溫和笑容:“舉手之勞,不必客氣。在這里,互相幫襯是應(yīng)該的。”
他拍了拍李明基的肩膀,力道沉穩(wěn)。
正倍連忙熱情地向李明基和黃仁昊介紹:“對了!這位是姜大虎,388號!以前可是‘真正的’海軍陸戰(zhàn)隊(duì)‘精英’!‘戰(zhàn)士’!”
大虎立刻挺起胸膛,一臉驕傲。
……
刺耳的熄燈哨聲劃破死寂。
黑暗如同濃稠的墨汁,瞬間吞噬了整個巨大的宿舍。
只有地面上大大的O和X,散發(fā)著微弱、慘淡的藍(lán)光和紅光,勉強(qiáng)勾勒出高低床鋪模糊的輪廓。
神婆鬼哭狼嚎的聲音響徹整個宿舍,還夾雜著幾個人的罵聲。
角落里,黃仁昊和成奇勛壓低聲音的交談如同幽靈般在黑暗中飄蕩,時斷時續(xù),聽不真切。
李明基躺在冰冷的床板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腹部的鈍痛和臉頰的灼熱感不斷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
薩諾斯猙獰的臉、南奎的偷襲、壯漢們的圍攻、黃仁昊那深不可測的身手和眼神……
一幕幕在黑暗中反復(fù)閃現(xiàn)。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穿透層層疊疊的床鋪陰影,投向金純熙所在的大致方向。
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
但她的身影、她蒼白的臉、她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擔(dān)憂,卻清晰地烙印在腦海里。
還有她腹中那個……與他血脈相連的小生命。
“三角形……”他無聲地咀嚼著這個形狀,那是成奇勛用痛苦經(jīng)歷換來的生路。
黃仁昊也證實(shí)了這一點(diǎn)。
這似乎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了。
然而,一股強(qiáng)烈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纏繞上心頭,并且越收越緊。
黃仁昊……他出現(xiàn)的時機(jī)太巧,動機(jī)太過“高尚”,身手又強(qiáng)得不像話。
他的“拯救”宣言,他那套近乎天真的“真相”理論。
在經(jīng)歷了薩諾斯的瘋狂、林正大的貪婪、以及剛剛那場血腥的圍毆之后,顯得如此蒼白和……虛偽。
明天的游戲,真的是摳糖餅嗎?
內(nèi)容……真的會一成不變?
那個001號……他到底想干什么?
這些問題如同沉重的磨盤,壓在李明基的胸口,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黑暗中,似乎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窺視,有無數(shù)個陷阱在無聲地張開。
直到后半夜,精神與肉體的雙重疲憊才如同潮水般將李明基徹底淹沒。
在沉入不安穩(wěn)的睡夢之前,最后一個念頭清晰地浮現(xiàn):明天的游戲……絕對沒這么簡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