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破山贊同地點了點頭：“說得沒錯，這次考核真正要淘汰的，恰恰是那些缺乏基本警惕心的蠢貨。凡是能將‘遺物必須隨身攜帶’這條鐵律刻在骨子里的學生，都能安然通過這次考核?！?/p>
就在三名導師話音落下的同時，那群惡鬼也已經咆哮著沖上了山腰。
望著眼前這群面目猙獰的惡鬼，絕大部分吃過虧、或者足夠聰明的學生，都紛紛召喚出了自己的鬼靈，準備投入戰(zhàn)斗。
他們，都隨身攜帶著自己的遺物。
當然，總有那么幾個天真的家伙，真的信了導師那番“后山很安全”的鬼話，為了圖方便，根本就沒有把遺物帶在身上。
此刻，面對洶涌而來的鬼潮，他們臉上寫滿了驚恐與絕望，連最基本的應對手段都沒有！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跑向身邊的其他同學，卑微地懇求庇護。
但在這一片由上百只惡鬼組成的混亂浪潮之中，每個人都已自顧不暇，又有誰能有多余的精力去顧及他人呢？
要怪，就只能怪這些家伙，連在鬼校生存最基本的一絲警惕性，都已經喪失了！
張維望著那群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惡鬼，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毫不猶豫地舉起了腰間那只長滿綠毛的鬼爪，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許愿！我命令這片天空，被烏云徹底遮蔽！”
是的。
張維的鬼爪，其核心能力，便是“許愿”。
但這個能力遵循著等價交換的原則，許下的愿望越是宏大，其帶來的副作用也就越是恐怖。
因此，張維通常只會許一些無關痛癢的小愿望。
隨著張維的愿望出口，天空應聲而變，但這個可憐的家伙，也瞬間兩眼一翻，直挺挺地昏死了過去。
這，就是他為這個愿望付出的代價。
然而，他短暫的犧牲，卻為楚莊疊加了一個堪稱逆天的強力BUFF！
燦爛的陽光在短短數(shù)秒內消失無蹤，整座后山都被一片濃厚的陰影所籠罩，仿佛白晝瞬間被切換成了黃昏。
一時之間，楚莊笑了，他感受著體內那只劍鬼傳來的雀躍與興奮，望著那些已經近在咫尺的惡鬼，緩緩拔出了身后的佩劍。
“劍鬼！”
“斬滅他們！”
噌！
一道比周圍所有影子更加深邃的鬼影，從楚莊的腳下拔地而起，它手中緊握著一把由純粹黑暗凝聚而成的漆黑長劍，朝著那上百只惡鬼，悍然揮出！
轟！
天地間所有的陰影，仿佛在這一刻都受到了召喚，如百川歸海般匯聚于劍鋒之上，形成了一道巨大的、仿佛能吞噬光明的漆黑斬擊！
那道可怕的鬼斬，以一道優(yōu)美而致命的半月形態(tài)橫掃而出，它所過之處，沒有慘叫，沒有掙扎，一切聲音和存在都被那片深淵般的漆黑無聲吞噬，仿佛它們從未在這世上存在過。
瞬間，上百只惡鬼，盡數(shù)覆滅！
所有正準備投入苦戰(zhàn)的學生們，在這一刻，全都驚呆了！
尤其是林若水，她震驚得甚至忘記了呼吸，美眸中寫滿了難以置信！
她呆呆地看著楚莊身前那道緩緩消散的鬼影，整個人都僵在了當場：“這……怎么可能……好強！”
“不可思議！剛才那個家伙，到底是誰？”
“不清楚??！但他剛才……是用一招，就秒殺了一百只惡鬼嗎？”
“你這不是廢話嗎！他就是三班那個傳說中的天才朝鬼師，他的名字叫，楚莊！”
“原來就是他！這個叫楚莊的家伙，他的實力也太恐怖了吧！”
“一劍破百鬼，這到底是什么級別的逆天技能??！”
“我好像看明白了！那招應該是‘鬼影斬’，只要在陰影越濃郁的環(huán)境下，它的攻擊力就會越強！”
“我懂了！我懂了！你們看天上那片烏云，我剛才好像看到是那個叫張維的胖子弄出來的！”
“我靠，他們兩個這配合，簡直是絕了！這絕對是真正意義上的強強聯(lián)合啊！”
“張維那個鬼爪的輔助能力，和楚莊的劍鬼，這搭配也太完美了！”
一時之間，在場所有學生的目光，都如同朝圣一般，炙熱地投向了那個風輕云淡的楚莊。
山腳下，三名導師，也同樣陷入了深深的震驚之中。
“趙破山，這就是你們班的那個天才學生？實力非常驚人！我很欣賞這個小子?！币话嗟目噹?，毫不吝嗇地給出了極高的評價。
骷髏面具下的二班女導師也發(fā)出了輕笑聲：“呵呵，趙破山，你這次可真是撿到寶了，這個朝鬼師的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p>
趙破山雖然竭力克制，但他那不自覺瘋狂上揚的嘴角，早已出賣了他內心的狂喜。
他早就知道楚莊天賦異稟。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楚莊今天的表現(xiàn)，竟然會如此遠遠地超出他的預期。
一劍斬百鬼，放眼長藤鬼校歷屆所有新生，他楚莊，也絕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然而，就在趙破山沉浸在喜悅之中的時候，一旁的繃帶男卻突然抬起了他那纏滿繃帶的手，對著山腰上的楚莊，遙遙一指。
就在這一瞬間，一只原本應該已經死去的惡鬼，其身軀猛地一顫，竟然從同伴的尸骸中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楚莊的后心撲去！
這個距離，實在太近了，就連剛剛完成斬擊的劍鬼，也來不及回防格擋！
“鬼盾！開！”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楚莊卻異常冷靜，他猛地高舉手中的劍鞘，剎那間，一層由凝實影子構成的堅固護盾，在他的身后瞬間展開！
嘭！
一聲沉悶的巨響，那只偷襲的惡鬼被狠狠地彈飛了出去！
而陰之劍的反應也快到了極致，幾乎在鬼盾生效的同一時間，便已經回身補上了一刀，將其徹底斬殺！
山腳下，繃帶男那雙裸露在外的眼睛里，迸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驚喜光芒：“好小子！真是個好小子！他竟然已經讓自己的鬼靈領悟了兩個技能！我剛才本只是想試探一下他的臨場反應能力，卻萬萬沒想到，竟然直接試出了他的第二技能！”
骷髏女也連連稱奇：“呵呵，這個學生的資質，當真是奇高無比，竟然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開啟了防御型的‘鬼盾’！”
趙破山原本因為繃帶男的擅自試探而有些不悅，但在看到楚莊開啟鬼盾的那一瞬間，他之前所有的不快都煙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濃烈的狂喜！
這個楚莊，必須作為最高優(yōu)先級進行重點培養(yǎng)！
絕對不能讓他夭折在這所鬼校里，以他現(xiàn)在所展現(xiàn)出的潛力，未來的成就，絕對不可限量！
山腰上，張維此刻也悠悠轉醒。
他望著身前那如同定海神針般的楚莊，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果然，他沒有選錯自己的搭檔。
楚莊的強大，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認知。
與此同時，那上百只惡鬼死亡后逸散出的經驗能量，如同找到了歸宿的溪流，被公平地分配給了這次戰(zhàn)斗的兩位參與者。
由于整場戰(zhàn)斗，除了他們兩人之外，再無其他人出手。
所以，這一百只惡鬼所提供的全部經驗，都由他們兩人平分。
不過，因為最終完成擊殺的是楚莊，所以他獲得的經驗份額也要遠遠多于張維。
最終，楚莊獲得了大約七成的經驗，而張維則分到了剩下的三成。
瞬間，張維腰間的那只鬼手，開始瘋狂地吸納著涌入體內的陰靈之氣。
它的等級，在短短數(shù)秒內，便得到了提升，成功達到了2級！
晉升到2級的鬼手，不僅僅是各方面的基礎屬性得到了極大的加強。
更重要的是，張維今后在發(fā)動“許愿”能力時，所需要承受的代價，也將會得到一定程度的減輕。
這，便是等級提升所帶來的最直觀的好處。
鬼靈的實力，會隨著等級的提升而得到質的飛躍，而等級，也正是判斷一個朝鬼師強弱最直觀的標準。
楚莊這邊，也同樣感受到了力量的涌入，他的腦海中，那道冰冷的系統(tǒng)提示音準時響起！
“叮！您成功擊殺了100只1級惡鬼！獲得大量怨念之力！”
“叮！您的鬼靈‘陰之劍’吸收了足夠的怨念之力，等級得到提升！當前等級為：3級！”
“‘陰之劍’，攻擊力+10，防御力+10，速度+10，抗性+10……”
楚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背后的那把劍鬼，其劍身變得更加堅固與鋒利了。
它所隱藏的四維屬性，都各自增加了整整10個點。
不同的鬼靈，其成長的方向也大相徑庭。
就比如張維的那只鬼爪，每次升級，都只有防御力這一個屬性會得到40點的巨額增長，而其他的攻擊、速度等屬性，則全部為0。
這也意味著，張維的鬼爪，除了擁有驚人的防御力之外，不具備任何主動攻擊性。
這也正是為什么，張維從一開始就心甘情愿地選擇成為一名輔助型朝鬼師的原因。
在缺乏有效戰(zhàn)斗力的情況下，選擇與一個強大的搭檔合作，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楚莊此時有些好奇地在內心向系統(tǒng)詢問道：“為什么這一次擊殺這些鬼靈，沒有像上次擊殺鬼嬰那樣，掉落任何材料或者物品？”
“叮！只有等級達到2級及以上的鬼靈，在被擊殺時，才有一定的概率掉落物品?！?/p>
“原來是這樣?！?/p>
楚莊了然地點了點頭，隨即便將陰之劍重新收回劍鞘，背負于身后，繼續(xù)開始了他尋找骷髏草的任務。
而在他的另一邊，在場的所有學生，望向他的目光，已經徹底改變了！
那是一種混雜了恐懼、敬畏、甚至還有一絲討好與諂媚的復雜眼神……
楚莊所展現(xiàn)出的壓倒性強大，是有目共睹的。
就連二班的天才學生林若水，在親眼見識了楚莊的實力之后，也感到了深深的自愧不如。
雖然她們兩人都被譽為各自班級的天才，但彼此之間的實力差距，卻大到如同天塹。
林若水在心中默默估算，楚莊的鬼靈等級，至少已經達到了恐怖的3級！
她知道，楚莊之前曾經越級擊殺過一只強大的鬼嬰，那一次，就足以讓他獲得海量的經驗。
那些經驗，足以讓他的鬼靈完成初次升級。
再加上這一次，他以一己之力，一劍滅殺了上百只惡鬼，在如此龐大經驗的沖刷之下。
他的鬼靈等級，肯定會再次得到提升，3級的劍鬼！那實力，已經達到了一個令人發(fā)指的恐怖程度。
尤其是在這群普遍只有1級的新人之中，他絕對是無可爭議的、排名第一的最強者！
想到這里，林若水收起了自己那把漂亮的油紙傘，邁開腳步，快步朝著楚莊的方向跑了過去。
而其他班級的學生見狀，也紛紛效仿，不約而同地朝著楚莊圍攏了過去。
林若水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眸子彎成了月牙，嘴角掛著一抹甜得恰到好處的笑意，輕聲提議。
“楚莊同學，不介意我們沾點光，也在這塊寶地，找一找骷髏草吧？”
“請便?！?/p>
楚莊連頭都懶得抬，視線依舊死死鎖定在腳下的腐殖土里，仿佛那里藏著絕世珍寶。
畢竟，那張十倍返利卡正靜靜躺在他的口袋里，它在尖叫，在渴望，在催促他必須找到那該死的骷髏草，去喂飽那把嗷嗷待哺的陰之劍。
他剛彎下腰，一股帶著熱氣的呼吸就湊到了耳邊，是張維那小子鬼鬼祟祟的聲音。
“嘖，瞧瞧林若水那精明的樣兒，簡直是把算盤打得噼啪響，跟在你身邊，可不就是等于給自己上了個移動的保險么？”
“這后山區(qū)域，聽上去好像挺人畜無害的，最高不過三級的惡鬼，聽起來跟鬧著玩似的?！?/p>
“可誰不知道，淹死的都是會水的？有你這尊大神罩著，他們這群小魚小蝦，才算是真正躲開了那些千奇百怪的暴斃套餐?！?/p>
楚莊緩緩直起身，目光淡漠地掃過周圍那些或遠或近、或明或暗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無所謂。”
“只要他們別擋著我的路，我也犯不著像趕蒼蠅一樣把他們轟走?！?/p>
長藤鬼校這地方，每一步都可能踩在通往地獄的活板門上。
想借著他的光，蹭一點活下去的概率，他楚莊還沒那么小氣。
前提是，別來煩他。
他隨手從地上抄起一根枯瘦的木棍，漫不經心地撥弄著腳下那些糾結纏繞的雜草，草葉摩擦間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像是在訴說著這片土地的秘密。
突然，不遠處一個尖銳而興奮的嗓音劃破了這片刻的寧靜，帶著一種發(fā)現(xiàn)新大陸般的狂喜。
“天吶！你們快來看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神仙玩意兒！”
循聲望去，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小姑娘，正興奮地高舉著一株造型極度扭曲的植物。
那東西……怎么形容呢？
怪異得讓人頭皮發(fā)麻。
黑色的花瓣綻放成一只只詭異的蝴蝶，而它的根莖部分，卻密密麻麻地長滿了一顆顆嬰兒拳頭大小的迷你人頭。
那些微縮的人頭五官俱全，表情痛苦，仿佛被永恒地禁錮在了這株植物之上，構成了一幅令人san值狂掉的恐怖畫面。
女孩卻渾然不覺，還在為自己的“幸運”而沾沾自喜，向周圍的人盡情炫耀。
誰知，身旁的張維臉色驟然煞白，聲音都變了調。
“我操！那是人頭草！”
“人頭草？”
楚莊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視線投了過去。
“什么玩意兒？”
“別看了！快跑！離那玩意兒越遠越好！那是惡鬼的化身，誰碰誰就得把命留下！”
張維的警告聲仿佛還在空氣中回蕩。
那個前一秒還沉浸在喜悅中的女孩，喉嚨里猛地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怪叫，身體一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緊接著，更加駭人的一幕發(fā)生了。
她的皮膚表面，一顆顆飽滿的、血淋淋的小人頭，如同雨后春筍般破土而出！
那景象，活脫脫就是傳說中令人聞風喪膽的人面瘡。
無數(shù)張小嘴同時張開，發(fā)出或高或低的哭喊、尖叫，匯成一曲死亡的交響樂，讓人耳膜刺痛，心膽俱裂。
前后不過五分鐘。
甚至可能更短。
那個鮮活的少女，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徹底消融成了一灘蠕動的、腥臭的血水，被那株詭異的人頭草貪婪地吸收殆盡。
就在這恐怖的余韻尚未消散之際，導師趙破山的身影鬼魅般地出現(xiàn)在了事發(fā)地。
他慢條斯理地彎腰，撿起地上那株飽餐了一頓、顯得愈發(fā)妖異的人頭草，臉上掛著一抹令人脊背發(fā)涼的詭異笑容。
“真是一群不讓人省心的孩子?！?/p>
“早就告訴過你們，只準采摘骷髏草，怎么偏偏有人要去招惹這種不干凈的東西？”
“這玩意兒，它的內核可是一個名叫‘聚合魂’的惡鬼?！?/p>
“那可是堂堂五級的存在，是你們這群連走路都怕踩到螞蟻的新生能碰的嗎？”
“這小東西，剛剛吞噬了一個新鮮的生魂，順帶連遺物里的鬼魂也一并笑納了，實力可是又精進了不少啊?！?/p>
“身為你們的導師，我自然有義務把這種危險品沒收，免得又有哪個小笨蛋，把自己的小命給搭進去了?！?/p>
話音剛落，趙破山的身影便如同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憑空消失了。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果然，這鬼地方就沒有一寸土地是安全的！
看來，老老實實地尋找骷髏草才是唯一的活路，至于其他那些長得奇形怪狀的植物，哪怕再漂亮，也絕對不能手賤去碰一下！
張維心有余悸地搖了搖頭，壓低聲音，語氣復雜。
“聚合靈……這玩意兒本身，也是能被制作成遺物的頂級鬼靈啊。”
楚莊眉毛一挑，立刻捕捉到了他話里的潛臺詞。
“你的意思是，咱們那位‘好導師’，把那東西順走，是打算中飽私囊，拿去做成他自己的遺物？”
“八九不離十，而且還是五級的極品遺物。”
張維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絲我們都懂的譏諷。
“我猜，這玩意兒大概率是為某個世家的大少爺或者大小姐準備的。”
“給世家公子？”
楚莊皺起了眉。
“這里面還有這種門道？”
張維的表情變得若有所思，像是在回憶什么古老的秘聞。
“鬼蜮降臨至今，已經三百多年了，我們朝鬼師這個行當，自然也發(fā)展了三百多年。那些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強大朝鬼師，早就抱團取暖，形成了盤根錯錯節(jié)的世家門閥?！?/p>
“只有我們這種沒背景、沒靠山的平頭老百姓，才需要削尖了腦袋，跑到這種鬼地方來參加九死一生的考核?！?/p>
“有些人，生來就在羅馬?！?/p>
張維的語氣里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酸澀和無奈。
“他們壓根不需要經歷這些，自然會有人把最頂級的遺物洗干凈了，雙手奉上，求著他們使用?！?/p>
說完這番話，張維便不再言語，只是沉默地低下頭，更加賣力地尋找起骷髏草來。
楚莊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世家再強，門閥再牛，都和他這個掙扎在生存線上的新生沒有半毛錢關系。
他現(xiàn)在唯一的目標，就是想盡一切辦法，在這座活地獄里，熬過整整一年。
其他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只有先活下去，才有資格去奢談其他的一切。
一時間，后山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只剩下眾人埋頭尋找骷髏草時，撥動草叢的沙沙聲。
時間，在這壓抑的氛圍中無聲地流淌。
很快，天邊的太陽開始收斂起最后一絲余溫，緩緩向著西邊的山巒沉去，將天空染成一片凄美的血色。
不少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喜色，他們今天收獲頗豐。
楚莊和張維的行囊里，也裝滿了目標物品。
當然，總有那么一些時運不濟的倒霉蛋，累死累活地忙了一整天，結果卻兩手空空，一無所獲。
但，無論甘心與否，當夜幕開始降臨，再也沒有一個人敢在后山多逗留一秒。
長藤鬼校的夜晚，那才是真正的百鬼夜行，群魔亂舞。
即便是被劃分為D級安全區(qū)的后山，一旦被黑暗籠罩，其危險系數(shù)也會呈幾何倍數(shù)飆升。
所有的學生，都像是在躲避瘟神一般，紛紛加快腳步，朝著山下的宿舍區(qū)逃去。
至少在目前看來，學生宿舍，是這所學校里唯一能提供短暫庇護的“安全屋”了。
當然……
這個“安全”，并不包括那棟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女生宿舍。
楚莊站在自己的宿舍大門前，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對面那棟死氣沉沉的建筑，一股莫名的寒意順著脊椎向上攀爬。
就在此時，一幅詭異的畫面映入了他的眼簾。
中午時分，那十幾個因為觸犯禁忌而被送往醫(yī)療室的女生，回來了。
她們一個個目光呆滯，神情麻木，低垂著頭顱，排成一列僵硬而詭異的隊伍，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的木偶，一步一步，走進了那棟被詛咒的女生宿舍。
人群中，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仗著膽子大聲叫喊起來。
“喂！你們瘋了嗎！別進去啊！那棟樓里有鬼，很危險的！”
可惜，他的聲嘶力竭，如同石沉大海，沒有換來任何一絲一毫的回應。
那群女孩，仿佛根本聽不見他的聲音，依舊保持著那詭異的步伐，消失在了宿舍樓那漆黑的門洞里。
一陣若有若無的香風飄過，林若水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邊，聲音清冷如月光。
“別白費力氣了?！?/p>
“一旦被詛咒纏上，就再也沒有人能救得了她們了，那棟宿舍，就是她們無法逃離的墳墓?！?/p>
“三天。”
她伸出三根白皙的手指，語氣篤定得不帶一絲感情。
“三天之后，她們必死無疑?！?/p>
張維也湊了過來，臉色凝重地補充道。
“何止是死那么簡單……”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仿佛在訴說一個禁忌的傳說。
“她們會死得……非常、非常慘。”
“我查過一些文獻記載，上一屆觸犯了同樣禁忌的學生，她們的下巴，是被什么東西活生生給撕扯下來的?！?/p>
“后來導師去收尸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些女孩的身體沒有一處是完整的，渾身上下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像是被某種野獸瘋狂撕咬過的痕"
“最詭異的是，所有死者的下巴，無一例外，全都不翼而飛了?！?/p>
聽著張維那繪聲繪色的講述，周圍的人群爆發(fā)出了一陣壓抑不住的抽氣聲，每個人都感覺后頸窩涼颼颼的。
“別……別說了，太嚇人了……”
“為什么有這種要命的禁忌，導師們都不提前告訴我們?。 ?/p>
“這還用問嗎？在他們眼里，我們就是消耗品，導師可沒有義務當我們的保姆?！?/p>
“說得對，導師最多也就是在情況沒有完全失控的前提下，象征性地保證一下我們的‘安全’罷了?！?/p>
“哎，都怪我們自己，進來之前，居然一點關于這所鬼校的資料都沒有去收集。”
“……”
張維提著一壺剛打的熱水，重重地拍了拍楚莊的肩膀，試圖驅散這凝重的氣氛。
“走了走了，別看了，再看也看不出花來，回去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才是正事?！?/p>
“嗯?！?/p>
楚莊點了點頭，收回了那復雜的目光，轉身走進了宿舍樓。
回到房間，楚莊簡單地沖了把臉，冰冷的水讓他紛亂的思緒稍微清晰了一些。
他下意識地走到窗前，恰好看到對面女生宿舍的某個窗戶里，有一個身影，正機械地、一下又一下地沖著他招手。
那是一個留著及腰長發(fā)的女生，毫無疑問，她就是詛咒的最新受害者之一。
她定定地看著楚莊的方向，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此刻充滿了絕望的、無聲的哀求，而那只揮動的手臂，卻帶著一種不屬于她自己的、詭異的搖晃頻率。
她似乎拼盡了全力想要呼救，但她的嘴巴卻像是被膠水粘住了一樣，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楚莊心神微動之際，張維如同鬼魅般出現(xiàn)在他身后，“唰”的一聲，猛地將窗簾拉了個嚴嚴實實。
“別被她騙了！那已經不是‘人’了，她們現(xiàn)在全都成了詛咒的傀儡！”
張維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后怕的慶幸。
“所謂的求救，不過是詛咒設下的陷阱，目的就是為了引誘你這種心軟的家伙，主動踏入那片被污染的死亡之地！”
楚莊轉過身，目光銳利地盯著張維。
“張維，你好像……知道的特別多？”
“呵，沒辦法，膽小的人總得想辦法多活幾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