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莊望著那張學(xué)生證，有些入神的時候。
另外一邊的林若水，已經(jīng)興奮地，發(fā)現(xiàn)了她們此行的目標(biāo)——整整三朵，品相極佳的水靈花。
那幽藍色的水靈花，在昏暗的湖底，散發(fā)著迷人的微光，如同傳說中的燈塔水母一樣，美麗得令人窒息。
只不過，如此美麗的花朵，其生長的位置，卻異常的詭異和恐怖。
因為，它們，全都無一例外地，扎根在了一具男尸的額頭之上。
那是一具已經(jīng)高度腐爛的男尸，他的身體，因為長時間的浸泡，已經(jīng)浮腫得如同一頭死豬。
根本已經(jīng)看不清楚，他生前究竟是何樣貌了。
不過，他那雙充滿了怨毒的眼睛，卻仿佛還保留著生前的活性，死死地，鎖定著正在向他靠近的林若水。
“楚莊，我找到水靈花了！”
林若水興奮地伸出手，正準備將那幾朵美麗的花朵摘取下來。
可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花瓣的那一剎那，一只腫脹得不成樣子的、慘白的手，猛地從淤泥中伸出，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具原本一動不動的腫脹尸體，猛地張開了它那早已腐爛不堪的嘴巴，從里面，噴射出了無數(shù)漆黑的、濕漉漉的頭發(fā)，如同最堅韌的繩索，死死地纏住了林若水的身體！
窒息、恐懼、冰冷的死亡感覺，在這一瞬間，如同潮水一般，侵入了林若水的腦海之中。
桀！
一聲凄厲的、不似人聲的怪叫響起！
林若水身后，那個一直守護著她的紅衣小蘿莉，終于現(xiàn)出了身形！
她怪叫著，撲向了那具正在行兇的尸體，想要幫助自己的主人脫離困境！
與此同時，從那具尸體里，也緩緩地浮現(xiàn)出了一個面目猙獰的男人身影。
很明顯，這具尸體里，也寄宿著一只強大的水鬼！
兩只同為水鬼的惡靈，瞬間糾纏在了一起，它們放棄了所有的技能，用最原始、也最野蠻的方式，瘋狂地撕咬著對方的魂體。
這時候，楚莊也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
他望著正在被那具尸體，緩緩地、緩緩地拖入更深水底的林若水，也顧不得多想，立刻上前，一把抓住了她那冰冷的手臂！
同時，他心念一動，那個包裹著他的黑色氣罩，迅速擴大，也將林若水那嬌小的身體，包裹在了其中。
林若水大口大口地，貪婪地吸入著那久違的氧氣，緩了好一會兒，才從那瀕死的恐懼中，稍微恢復(fù)了過來。
林若水睜著一雙驚魂未定的大眼睛，眼神中，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對楚莊的感激。
剛才，她的鬼靈為了保護她，已經(jīng)和那只突然出現(xiàn)的惡鬼，糾纏在了一起，根本騰不出手來，幫她制造能夠隔絕湖水的屏障。
她差一點點，就真的要溺死在這冰冷的湖水里了。
“謝謝你……咳咳……”
林若水一邊劇烈地咳嗽著，一邊由衷地感謝道。
“不必客氣?！?/p>
楚莊的語氣依舊平淡，他并沒有在意這件事。
恰恰相反，他的目光，此刻正牢牢地鎖定著湖里那兩只，正在瘋狂纏斗的水鬼。
叮！
“惡鬼面板已掃描……”
【水中惡鬼】
領(lǐng)域：無
資質(zhì)：D級
等級：3
技能：【同類相殘】（D級）——“在攻擊同種類的鬼靈時，能夠造成大量的額外傷害。”
【惠佳的詛咒】——“當(dāng)魂體表面長滿鱗片的時候，就能完成最終的進化。在水中進行戰(zhàn)斗的時候，其四維屬性，將得到整整三倍的恐怖增幅！”
這，很明顯是那只敵對惡鬼的屬性版面。
楚莊從中敏銳地發(fā)現(xiàn)，這只惡鬼的等級，雖然同樣也達到了3級。
它的資質(zhì)，也遠不如林若水的那只C級鬼靈。
但是，這只鬼靈的技能搭配，卻異常的兇殘和無賴。
首先，是那個名為【同類相殘】的技能，這就意味著，它在攻擊其他水鬼的時候，天生就帶有巨大的傷害增益。
其次，是那個聽起來就古里古怪的【惠佳的詛咒】，很明顯，這東西，應(yīng)該就是長藤鬼校這片特殊環(huán)境，所賦予它的專屬能力。
這個詛咒，能讓這只惡鬼，在水里戰(zhàn)斗的時候，得到近乎BUG一般的祝福，獲得全方位的四維屬性提升。
無論是攻擊、防御、速度，還是抗性，都根本不是林若水那只還未完全成長起來的紅衣小蘿莉，所能夠比擬的。
而且，這個【惠佳的詛咒】，似乎還有一個更加詭異的特性——它，能讓這只惡鬼，不斷地進化！
楚莊仔細看去，果然還發(fā)現(xiàn)，那只男性的惡鬼，下半身，竟然已經(jīng)長出了一條布滿了青色鱗片的魚尾！
它的下半身，幾乎已經(jīng)被那些密密麻麻的鱗片，所完全覆蓋了！
“林若水！快讓你的鬼靈回來！它根本不是那只惡鬼的對手！”
楚莊那句警告，就像石子投入死水，連個響動都未曾聽見。
林若水反而嗤笑一聲，那是一種無知者無畏的傲慢。
“不就是區(qū)區(qū)一只惡靈嗎，能掀起什么風(fēng)浪！”
“剛剛不過是我一時失神，被它鉆了空子，現(xiàn)在，該我讓它領(lǐng)教領(lǐng)教什么叫絕望了！”
她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仿佛已經(jīng)預(yù)見了勝利的場景。
“我的寶貝，去，給它點顏色瞧瞧！”
隨著她一聲嬌叱，手中的小洋傘倏然撐開，傘面上的血色紋路仿佛活了過來。
剎那間，那個身著紅裙的嬌小身影狂性畢露，周身鬼氣沸騰，凝聚出一團又一團墨汁般粘稠的惡水，咆哮著砸向那只人魚形態(tài)的怪物。
攻勢凌厲，帶起陣陣陰風(fēng)。
然而，就在林若水嘴角勾起一抹勝券在握的弧度時。
她瞳孔中倒映出的，是足以令心臟停擺的恐怖畫面。
只見那只怪物非但沒有退縮，反而發(fā)出了一聲尖銳的嘶鳴，巨大的魚尾在水中攪起一個恐怖的漩渦，用一種蠻不講理的姿態(tài)，悍然反撲！
“啪！”
那巨大的尾鰭如同最剛猛的鐵鞭，輕而易舉地就將那幾團黑水抽得煙消云散。
緊接著，它身形如電，瞬間貼近了那個紅衣小蘿莉。
在林若水驚駭?shù)淖⒁曄?，它張開了那布滿獠牙的巨口。
“噗嗤——！”
一聲令人牙酸的撕裂聲響起，鬼靈的一條手臂，竟被它硬生生扯了下來！
“桀——！”
凄厲到變形的慘叫聲刺破水波，斷臂的鬼靈瞬間失去了所有戰(zhàn)意，光芒一閃，竟化作一條可憐兮兮的紅色金魚，倉皇逃回了那把小洋傘中，瑟瑟發(fā)抖。
林若水呆滯地望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戰(zhàn)場，以及手中那把氣息萎靡的雨傘，大腦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這究竟是為什么？”
她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
“我的‘水鬼’，在品階上明明要比它更高一個層次才對！”
楚莊的眼神卻異常平靜，他輕輕搖了搖頭，像是早已洞悉一切。
“恐怕，你遇到了天生的克星?！?/p>
他頓了頓，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林若水的耳中。
“這只怪物的能力，似乎就是為了屠戮你這種鬼靈而存在的?！?/p>
“如果我沒看錯，它身懷兩種天賦，一種，我愿稱之為‘同族噬殺’?！?/p>
“而另一種，則更加棘手，是某種被污染的禁忌之力——‘惠佳的詛咒’?！?/p>
此言一出，林若水臉上的震驚瞬間轉(zhuǎn)為了駭然。
“你……你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難以置信。
“就算是‘朝鬼師’，也只能模糊地感知到惡靈的大致能力范疇，絕不可能像你這樣，連它的具體技能都能精準地斷言出來！”
面對她的質(zhì)問，楚莊卻只是勾了勾嘴角，那笑容里帶著幾分神秘，幾分了然，卻偏偏不發(fā)一語。
然而，正是這種高深莫測的姿態(tài)，反而比任何解釋都更讓林若水心神劇震。
她的目光死死鎖定在楚莊身上，一個荒謬卻又似乎無比合理的猜想，在她心底瘋狂滋生。
難道說……
這個男人，僅僅是通過剛才那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就完全解析了那只惡靈的所有底牌？
這……這得是何等恐怖的‘朝鬼師’天賦，才能辦到這種神乎其技的事情！
在‘朝鬼師’那長達三個世紀的傳承歷史中，的確曾涌現(xiàn)過寥寥數(shù)位驚才絕艷的妖孽，他們能夠憑借惡靈泄露出的微末細節(jié)，反推出其核心能力。
可那樣的天才，三百年間，用一只手都數(shù)得過來！
難道，楚莊……就是這樣一個傳說中的存在？
就在林若水心亂如麻之際，楚莊已經(jīng)動了。
他沒有絲毫遲疑，反手握住了背后那把古樸的劍柄。
“鏘——”
陰之劍，應(yīng)聲出鞘。
那只人魚惡靈的能力，確實在面對同為水屬性的鬼靈時，擁有壓倒性的優(yōu)勢。
只可惜，它今天遇到的，是劍鬼！
這種屬性上的壓制，瞬間變得毫無意義！
“正好，拿你來試試我這把劍的新花樣?！?/p>
楚莊的話音仿佛冰渣墜地，清脆而冷冽。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道模糊而矯健的鬼影，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他身前。
“聽令！”
“鬼霧斬！”
隨著楚莊一聲低喝，那道鬼影——陰之劍的劍靈，猛地擎起了手中的漆黑長劍。
剎那間，無窮無盡的黑煙從劍身之上噴涌而出，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將周圍的水域染成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那濃郁的黑煙瘋狂旋轉(zhuǎn)，最終竟被盡數(shù)吸附于那狹長的劍刃之上，為其鍍上了一層不祥的墨色光華。
陰之劍動了。
它猛地向前揮出一劍！
一道詭譎至極的半月形斬擊，剎那間脫刃而出！
這一次的技能形態(tài)，與之前相比，變得更加刁鉆，更加致命。
那道半月形的黑色霧氣，仿佛不存在于這個物質(zhì)世界，它完全無視了水的巨大阻力，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瞬間斬中了那只人魚惡靈的身體。
“噗嗤！”
一聲輕響，仿佛熱刀切入黃油。
那道黑霧并非一斬而過，而是如跗骨之蛆般死死纏繞在了惡靈的身上。
前后不過一兩個呼吸的時間，在黑霧的侵蝕下，那只剛剛還兇悍無比的惡靈，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一聲，便被徹底消融，化作一灘污濁的血水，永遠地泯滅在了這片湖泊之中。
整個過程，干凈利落，卻又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詭異。
一旁，全程目睹了這一切的林若水，美眸圓睜，紅唇微張，已經(jīng)震驚到無以復(fù)加。
那個男人……他的劍氣形態(tài)，為什么又變了？
她清晰地記得，上一次在教學(xué)樓里，他施展的還是那種操縱影子的詭異能力。
這才過了多久？
竟然直接進化成了這種聞所未聞的黑霧形態(tài)！
更可怕的是，這種黑霧形態(tài)，無形無質(zhì)，似乎完全不受物理法則的約束，尤其是在這水下，簡直就是無解的殺招！
一刀斬中，黑霧還能持續(xù)侵蝕敵人，讓人根本防不勝防！
“楚莊……”
林若水的聲音有些干澀。
“你的鬼靈……它的技能，是不是被強化過了？”
“嗯?！?/p>
楚莊的回應(yīng)，簡單而平靜。
“這……這怎么可能！”
林若水失聲叫道。
“我沒記錯的話，一株‘骷髏草’的強化成功率，低到只有可憐的百分之十！你……你難道一次就成功了？”
“嗯?！?/p>
楚莊再次點了點頭，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他總不能告訴對方，自己是靠著系統(tǒng)的BUG，硬生生用十次失敗的機會給墊上去的吧？
林若水徹底被震撼了，她看著楚莊的眼神里，除了驚駭，更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敬畏。
這個男人，不僅僅是實力強大到令人發(fā)指。
就連他媽的運氣，都逆天到這種地步了嗎！
愣了片刻，林若水才如夢初醒，連忙游到那具已經(jīng)化為白骨的尸體前。
她小心翼翼地，將那三朵在幽暗湖水中散發(fā)著微光的水靈花摘了下來。
此地不宜久留，剛才的動靜太大了，誰知道還會不會引來其他更可怕的東西。
更何況，她的鬼靈受了重創(chuàng)，氣息奄奄，必須立刻回去休養(yǎng)。
至于強化技能……
林若水看了一眼手中的花，除非自己是天選之子，否則僅憑這一株，成功的希望微乎其微。
看來，只能等養(yǎng)好傷，再來冒險收集更多的材料。
用數(shù)量的堆砌，去博取那渺茫的進化可能。
兩人不再耽擱，迅速朝著水面浮去。
“嘩啦——”
水面破開，陳可惜焦急的臉龐立刻映入眼簾。
她急忙伸手，將兩人拉上了岸。
剛一站穩(wěn)，陳可惜就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嗚嗚嗚……剛才我感覺到水下的靈瘴濃度突然飆升，跟火山爆發(fā)一樣，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你們出事了……”
林若水見她哭得梨花帶雨，心頭一暖，上前輕輕抱住了她，柔聲安慰。
“傻丫頭，你林姐姐我命硬著呢，怎么會輕易出事?！?/p>
“再說了，你也不看看我們這次的隊友是誰？”
說到這里，林若水的話語中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慶幸和感激，她側(cè)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旁邊神色淡然的楚莊。
“和他組隊，可是咱們這一屆新生里，最頂級的安全保障！我怎么可能還會出事呢？”
安撫了陳可惜好一陣子，她的情緒才漸漸平復(fù)下來。
林若水這才走到楚莊面前，將那三朵水靈花鄭重地遞了過去。
“楚莊，謝謝你?！?/p>
她的語氣無比真誠。
“這一次，如果不是你及時出手，恐怕我和我的鬼靈，就真的要交代在那湖底了。”
楚莊接過那幾朵泛著幽光的小花，隨意地點了點頭。
“不用這么客氣，只是舉手之勞罷了?！?/p>
話音落下，他沒有絲毫拖泥帶水，轉(zhuǎn)身便朝著營地的方向走去。
獨留下，兩個少女用混雜著感激、敬畏和好奇的復(fù)雜目光，注視著他那略顯孤高的背影。
直到楚莊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樹林后，陳可惜才拉了拉林若水的衣角，后怕地小聲問道：
“林姐姐，你們剛才在下面，到底碰上了什么級別的惡鬼??？那股靈瘴突然爆發(fā)的時候，真的快把我給嚇?biāo)懒??！?/p>
“唉……”
林若水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美麗的臉龐上依然殘留著一絲驚悸。
“別提了，我們遇到了純粹的‘天敵’，我的鬼靈……這次傷得非常重。”
一想到那只半人半魚的怪物，以及它那蠻不講理的恐怖能力，林若水就感到一陣后怕。
“楚莊說，那只惡鬼的身上，附著著‘惠佳的詛咒’?！?/p>
“‘惠佳的詛咒’？！”
陳可惜聽到這個名字，瞬間驚呼出聲，小臉變得煞白。
“林姐姐，你以前跟我講過的，這……這是傳說中那‘十三條禁忌’之一？”
“嗯?！?/p>
林若水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理論上，這種級別的詛咒，絕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后山湖泊這種新手區(qū)域……不過現(xiàn)在想這些也沒用了，或許是某些我們不知道的變故，導(dǎo)致惡鬼發(fā)生了遷徙，才把這種可怕的東西帶到了這里。”
陳可惜聽得心驚肉跳，也終于明白，為什么一向戰(zhàn)力強悍的林姐姐，這次會差點翻車了。
任何與“詛咒”沾邊的鬼物，其難纏程度都會呈幾何倍數(shù)飆升。
她忽然想起一個在學(xué)生間流傳的傳聞，說是一年三班在進行第一場生存考核的時候。
就曾遭遇過一只攜帶詛咒的恐怖厲鬼，那只無頭鬼的身上，就附帶著“無臉老師的詛咒”。
凡是與那十三條禁忌扯上關(guān)系的鬼物，都將獲得匪夷所思的異常力量。
……
當(dāng)天下午，在各個區(qū)域死里逃生的學(xué)生們，拖著疲憊甚至帶傷的身體，陸陸續(xù)續(xù)返回了各自的教室。
三個班級的導(dǎo)師，不約而同地拿出了紙和筆，面無表情地開始在名單上勾畫。
當(dāng)然，這種記錄，從來都不是什么值得慶賀的好事。
這只是在例行公事地登記本次任務(wù)中的死亡人數(shù)。
對于這三位從尸山血海中走出來的‘朝鬼師’導(dǎo)師而言，他們的使命，是篩選和磨礪出能夠真正守護人類世界的精英戰(zhàn)士。
而不是要當(dāng)一群庸碌無為的普通學(xué)生的保姆。
因此，對于這些新生如韭菜般被收割的傷亡數(shù)字，他們早已麻木，甚至不會在臉上表露出特別的情緒。
長藤鬼校，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而這些僥幸活下來的學(xué)生們，也正在用鮮血和同伴的生命，一點點地去適應(yīng)這條殘酷到令人窒息的法則。
楚莊走進教室，目光一掃，很快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張維依舊用那塊黑色的眼罩遮著半邊臉，整個人蜷縮在座位上，散發(fā)著一股生人勿近的陰郁和沮喪。
楚莊毫不懷疑，這個家伙的命比蟑螂還硬，就算他所有的隊友都死得一干二凈，他自己也絕對能從任何絕境里爬出來。
楚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屁股還沒坐熱。
張維那帶著一絲沙啞的聲音就從旁邊飄了過來。
“怎么樣，你要找的強化材料，有眉目了嗎？”
“找到了。”
楚莊言簡意賅地點了點頭。
“嗯，那就好。”
張維的聲音里聽不出什么情緒。
“不過別高興得太早，那種東西，想一次就強化成功根本是天方夜譚，我估計接下來的幾天，你都得在那該死的湖泊附近泡著了?！?/p>
“那可說不準?！?/p>
楚莊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笑了笑，便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很快，班導(dǎo)師趙破山拿著他的那個小本本，陰沉著臉走進了教室。
“在開始上課前，我先跟大家通報一件事?！?/p>
他的聲音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感情。
“這次外出搜集材料的行動，我們班，總計有十四個人，沒能回來。”
此話一出，整個教室瞬間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教室里那些此刻顯得格外刺眼的空置桌椅。
果然……
又有人，永遠地留在了這所學(xué)校的某個角落。
“唉……陸白他……他應(yīng)該是死在后山了，我看到他往那個方向去了。”
“艾云也沒有回來……以后，宿舍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住了。”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們？我們根本不想成為什么狗屁‘朝鬼師’，我們只想當(dāng)個普通人，好好活著?。 ?/p>
“我也是……進了這鬼地方，想要活著離開，簡直比登天還難……”
“……”
壓抑的氣氛被打破，低低的啜泣聲和充滿絕望的抱怨，開始在教室的各個角落里蔓延開來。
講臺上，趙破山看著下方一張張或悲傷、或憤怒、或麻木的臉，臉上卻浮現(xiàn)出一絲似笑非笑的詭異表情。
“沒辦法，誰讓你們倒霉呢？”
他的語氣充滿了嘲弄。
“現(xiàn)在，世界各地的‘鬼蜮’就像雨后的毒蘑菇一樣瘋狂冒頭，僅憑現(xiàn)有注冊‘朝鬼師’的那點數(shù)量，根本就壓制不住這些失控的區(qū)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