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八章：零點烙印
“砰！砰！砰！”
清脆而精準的槍聲，如同死寂廢墟中最后的號角，刺破了硝煙彌漫的夜。趙志國嘶啞的怒吼帶著血沫和決絕：“別想跑！雜碎！”
子彈并非射向那個鬼魅般的“零點”殺手，而是如同預(yù)判的獵網(wǎng)，狠狠鑿進他前方的碎石地面和半截傾倒的梁柱！碎石和木屑爆開！瞬間封鎖了他亡命遁逃的最佳路線！
殺手疾沖的身影猛地一滯！如同高速奔行的獵豹被無形的絆索勒??！他那雙冰冷無情的眼中，第一次爆發(fā)出被阻撓的、純粹的暴戾！完好的左手瞬間抬起，掌心幽藍的電弧如同毒蛇吐信，瞬間凝聚成型，目標直指廢墟中掙扎站起、僅憑一條手臂和一支手槍阻擋他的趙志國！
“找死！” 殺手的意念冰冷如刀，帶著毀滅的宣告！
電弧即將迸發(fā)！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殺機一觸即發(fā)的瞬間——
異變再起！
被殺手死死攥在左手的那塊紫色棱鏡碎片，因為徹底脫離了“原點密鑰”的壓制，又失去了與我（或者說，與母親殘留意識共鳴的載體）的接觸，其內(nèi)部被強行梳理過的能量平衡被瞬間打破！如同被點燃引信的炸彈，內(nèi)部狂暴混亂的能量流失去了所有束縛，開始瘋狂地、無序地暴走！
嗡——?。?！
碎片猛地爆發(fā)出遠超之前的、極其不穩(wěn)定的刺目紫光！光芒如同失控的探照燈，瘋狂閃爍、明滅！碎片表面，那些被“原點密鑰”力量暫時撫平的裂痕，如同活物般瞬間蔓延、加深！無數(shù)細密的紫色電弧從裂痕中迸射出來，如同無數(shù)條細小的電蛇，纏繞上殺手的手腕、手臂！
“呃——！” 殺手第一次發(fā)出了痛苦的悶哼！那并非肉體上的劇痛，而是一種源自意識層面的、被混亂狂暴能量強行入侵的撕裂感！他凝聚的幽藍電弧瞬間潰散！抓住碎片的左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碎片要自毀了！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劃過我的腦海！巨大的能量失控就在眼前！一旦碎片徹底爆炸，近在咫尺的我和趙志國，還有這廢墟中的一切，都將被徹底湮滅！
“趙警官！躲開！它要炸了！” 我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出來，聲音嘶啞破碎！
趙志國也看到了那碎片的異變！他臉色劇變，根本來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讓他猛地向側(cè)面撲倒！同時，他那條還能活動的手臂，竟然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將手槍狠狠擲向那個因碎片反噬而動作遲滯的殺手！
手槍旋轉(zhuǎn)著飛出，精準地砸在殺手的額角！
砰！一聲悶響！
這一擊力量不大，但時機妙到毫巔！殺手正全力壓制左手暴走的碎片能量，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砸，身體一個趔趄，本就紊亂的平衡瞬間被打破！
就是現(xiàn)在！
“原點密鑰！” 我心中狂吼！右手死死按在胸口那冰冷的黑色立方體上！意念如同決堤的洪水，不顧一切地涌入！
雖然無法直接壓制遠處的碎片，但我要引導(dǎo)它！引導(dǎo)這股失控的毀滅能量！不能讓它在這里無差別爆炸！
嗡！
“原點密鑰”再次回應(yīng)！立方體表面的銀藍色紋路瞬間亮起！一股無形的、帶著強大引導(dǎo)和約束力量的波動，如同精準的導(dǎo)航信號，猛地射向殺手手中那塊即將崩潰的紫色碎片！
仿佛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那狂暴失控、即將自毀的碎片能量，在感應(yīng)到“原點密鑰”熟悉的引導(dǎo)波動時，出現(xiàn)了極其短暫的凝滯！就像一頭被激怒的狂獸，突然聽到了馴獸師的哨音！
雖然只有一瞬！但足夠了！
殺手眼中閃過一絲極其罕見的驚駭！他顯然沒料到“原點密鑰”還能遠程影響瀕臨崩潰的碎片！就在他這心神失守的萬分之一秒——
轟——?。。?/p>
失去了殺手全力壓制的碎片，內(nèi)部狂暴的能量終于徹底沖破了臨界點！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只有一聲沉悶到極致的、仿佛空間本身被撕裂的巨響！
以殺手緊握碎片的左手為中心，一個直徑約兩米的、深紫色的、極度不穩(wěn)定的能量旋渦驟然生成！旋渦瘋狂旋轉(zhuǎn)、向內(nèi)坍縮！散發(fā)出恐怖的吸力！
周圍的碎石瓦礫、斷裂的木頭、甚至彌漫的煙塵，都被瞬間吸扯過去，在漩渦邊緣無聲無息地湮滅！
殺手發(fā)出一聲短促而凄厲的慘叫！他的左手連同小臂，在接觸到那坍縮旋渦的瞬間，就如同被投入絞肉機，連同衣袖一起，被狂暴的能量徹底撕碎、吞噬！鮮血和碎肉甚至來不及飛濺就被湮滅！
劇痛和巨大的沖擊力讓他如同破麻袋般向后倒飛出去！重重砸在遠處的廢墟堆里，揚起一片塵埃！生死不知！
而那塊造成這一切的紫色棱鏡碎片，在釋放出這毀滅性的坍縮能量后，本身的光芒也瞬間黯淡到了極點，表面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裂痕，甚至缺失了一小角！它從半空中無力地墜落，“當(dāng)啷”一聲，掉落在離殺手不遠的一片焦黑瓦礫上，微微滾動了幾下，不再動彈。只剩下極其微弱的紫色幽光在裂痕中明滅，如同風(fēng)中殘燭。
恐怖的紫色能量旋渦在吞噬了殺手的手臂和部分物質(zhì)后，也如同耗盡了所有力量，迅速向內(nèi)坍縮、消散。原地只留下一個光滑如鏡、深達半米的碗狀凹陷，邊緣的泥土和碎石被高溫?zé)瞥闪瞬Ａз|(zhì)。
死寂。
絕對的死寂再次降臨。
只有寒風(fēng)穿過廢墟斷壁的嗚咽，以及遠處隱約傳來的警笛聲，證明著時間還在流動。
劫后余生。巨大的虛脫感和無法言喻的疲憊如同潮水般將我淹沒?？恐砗蟛紳M裂痕、搖搖欲墜的斷墻，我緩緩滑坐在地。胸口緊貼的“原點密鑰”依舊散發(fā)著穩(wěn)定的銀藍微光，帶來一絲冰冷的慰藉。左手腕被梭鏢穿透的地方，劇痛開始遲鈍地蔓延，鮮血染紅了衣袖。
趙志國掙扎著從掩體后爬了起來，他的一條胳膊顯然受了重傷，無力地垂著。臉上滿是血污和塵土，眼神卻依舊銳利如鷹隼，死死地盯著殺手墜落的方向和那塊掉落的棱鏡碎片。他步履蹣跚地走過去，先是警惕地用腳踢了踢躺在瓦礫堆里一動不動的殺手，確認對方徹底失去威脅后，才小心翼翼地彎下腰，用還能動的那只手，從戰(zhàn)術(shù)背心上取下一個特制的、帶有生物隔離和電磁屏蔽功能的證物袋，謹慎地將那塊布滿裂痕、光芒黯淡的紫色碎片裝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他才長長地、帶著巨大痛苦地呼出一口氣，轉(zhuǎn)過身，一瘸一拐地朝我走來。每一步都顯得異常沉重。
他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擋住了慘淡的星光，投下一片陰影。他的目光極其復(fù)雜，掃過我胸口散發(fā)著微光的黑色立方體，又落在我被梭鏢穿透、血流不止的手腕上，最后定格在我布滿血污、疲憊而迷茫的臉上。
“結(jié)束了？” 他開口，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風(fēng)箱，帶著巨大的不確定性和一種劫后余生的茫然。
我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感覺喉嚨被什么東西堵住。結(jié)束了？那個占據(jù)父親意識的怪物投影被凈化了?！傲泓c”的殺手失去了手臂，生死不明，碎片被回收?？雌饋硎墙Y(jié)束了。但為什么，心中的空洞感和那如影隨形的冰冷烙印，反而更加清晰？
就在這時——
嗡！??！
一股極其細微、卻如同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腦海深處的劇痛，毫無征兆地爆發(fā)開來！
不是來自左手腕的物理傷痛！而是源于意識深處！源于那枚被取出、但疤痕猶在的后頸位置！
劇痛來得快，去得也快。但緊隨其后的，并非痛苦，而是一種…冰冷粘稠的窺視感！如同最陰險的毒蛇，悄然纏繞上靈魂！
同時，我左手掌心那塊早已消失的芯片植入疤痕，也猛地傳來一陣灼熱的刺痛！仿佛有什么東西被激活了！
一幅極其短暫、卻無比清晰的畫面，如同強行插入的幻燈片，猛地在我眼前閃現(xiàn)：
* **一片絕對的黑暗虛空。虛空中，懸浮著無數(shù)巨大的、緩緩旋轉(zhuǎn)的、如同星系般由純粹數(shù)據(jù)流構(gòu)成的復(fù)雜幾何結(jié)構(gòu)。在這些結(jié)構(gòu)的核心，一塊巨大無比、散發(fā)著恒定而冰冷紫色光芒的、完美的正二十面體水晶，如同冰冷的恒星般懸浮著。在水晶下方，一個看不清面容、只穿著簡單白袍的身影，如同朝圣般跪伏在地。一個冰冷、宏大、非男非女的意念如同神諭般降臨：“…殘響…已滅…載體…回收…棱鏡碎片…回歸…執(zhí)行…最終凈化…”**
畫面一閃即逝！
“呃！” 我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
“陳默？！你怎么了？！” 趙志國立刻察覺到了我的異樣，警惕地后退半步，手再次按在了槍套上。
“烙印…” 我捂著劇痛的后頸，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和深入骨髓的冰冷，“…零點…的烙印…在我腦子里…被激活了…”
我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趙志國手中那個裝著紫色碎片的證物袋，又看了看自己胸口散發(fā)著微光的黑色立方體。
“他們…知道了…” 我的聲音充滿了巨大的恐懼和一種宿命般的絕望，“知道投影被滅…知道碎片被回收…他們…在定位…在…下達指令…”
“最終凈化…” 我無意識地重復(fù)著那個冰冷的意念指令，每一個字都像冰錐鑿擊著心臟。
趙志國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他顯然聽懂了我的意思?！傲泓c”組織，那個如同陰影般籠罩一切的龐然大物，不僅沒有隨著“陳遠”投影的覆滅而消失，反而通過某種深植于我的意識（或者曾經(jīng)芯片）中的烙印，鎖定了這里！鎖定了碎片！甚至…鎖定了我這個“載體”！
“該死！” 趙志國低罵一聲，眼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危機感。他立刻對著通訊器吼道：“指揮中心！指揮中心！松濤路17號！最高級別生化及未知能量污染警報！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高威脅‘零點’組織成員尸體及高危證物！還有…一個被深度精神污染的目標個體！請求最高級別醫(yī)療、收容及武裝支援！重復(fù)！最高級別！封鎖半徑擴大至三公里！疏散所有平民！完畢！”
放下通訊器，他看向我的眼神更加復(fù)雜，有警惕，有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種面對不可控危險源的決絕。
“聽著，陳默?！?趙志國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你腦子里那個‘烙印’具體是什么東西。但你現(xiàn)在，極度危險！不僅對你自己，對所有人都是！在支援到達、專家弄清楚你腦子里那個鬼東西之前，你必須接受最嚴格的隔離和監(jiān)控！明白嗎？”
隔離？監(jiān)控？像關(guān)押最危險的病毒？
我看著趙志國眼中那不容置喙的堅決，又感受到意識深處那如附骨之蛆的冰冷窺視。那個“最終凈化”的指令，如同懸在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
“趙警官…” 我艱難地開口，聲音虛弱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你…你受傷了…需要…治療…”
趙志國皺了皺眉，似乎沒料到我會說這個?！拔业膫啦涣?！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控制局面，把你和那個碎片安全轉(zhuǎn)移…”
他的話音未落，異變再生！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帶著血沫的咳嗽聲，猛地從殺手倒下的瓦礫堆方向傳來！
那個半邊身體焦黑、失去了一條手臂的“零點”殺手，竟然還沒死透！他掙扎著，用僅剩的獨臂支撐著身體，從廢墟中半坐了起來！他那張被血污和灰塵覆蓋的臉上，一雙眼睛卻亮得嚇人，充滿了瘋狂和一種…殉道般的決絕！死死地盯著趙志國手中裝著碎片的證物袋！
“棱鏡…碎片…不容…玷污…” 他嘶啞地、斷斷續(xù)續(xù)地低吼著，完好的那只手顫抖著，伸進了自己焦黑破爛的戰(zhàn)術(shù)背心內(nèi)側(cè)！
“小心！” 我瞳孔驟縮，厲聲警告！
但已經(jīng)晚了！
殺手從戰(zhàn)術(shù)背心里掏出的，不是武器！而是一個只有打火機大小、通體漆黑、閃爍著危險紅光的圓柱體！他毫不猶豫地用拇指狠狠按下了頂端的按鈕！
嗤——！
圓柱體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啟動聲，頂端的紅光瞬間轉(zhuǎn)為急促閃爍的深紅！
“不好！是微型高能炸彈！同歸于盡！” 趙志國經(jīng)驗豐富，瞬間認出了那東西！臉色劇變！他猛地將裝著碎片的證物袋死死護在身下，同時用盡全力朝我這邊撲倒，試圖用自己的身體作為最后的屏障！
然而，距離太近了！爆炸的沖擊波和致命的破片，在如此近的距離下，覆蓋性的殺傷根本無法完全躲避！
就在這最后的絕望時刻——
嗡！
我胸口緊貼的“原點密鑰”猛地一震！銀藍色的光芒瞬間暴漲！一股強大的、柔和的、卻帶著絕對守護意志的能量力場，如同瞬間張開的無形巨傘，以我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將撲倒在我身前的趙志國也籠罩了進去！
轟——?。?！
殺手手中的微型炸彈爆發(fā)出刺目的白光和震耳欲聾的巨響！狂暴的沖擊波混合著致命的金屬破片，如同死神的鐮刀，狠狠斬向四面八方！
然而，在觸及“原點密鑰”撐開的銀藍色力場邊緣時，那毀滅性的能量如同撞上了嘆息之墻！
無聲無息！
沖擊波被力場扭曲、偏轉(zhuǎn)！致命的破片如同射入了粘稠的水銀，速度驟減，最終被力場捕獲，懸停在半空中，閃爍著危險的紅光！
爆炸的核心區(qū)域，那個瘋狂的“零點”殺手，連同他身下的瓦礫，在刺目的白光中瞬間被徹底氣化、湮滅！只在地面上留下一個焦黑的淺坑。
爆炸的余波被力場隔絕在外，只有灼熱的氣浪和刺鼻的硝煙味撲面而來。銀藍色的力場光芒在劇烈波動了幾下后，緩緩黯淡下去。懸浮在力場邊緣的金屬破片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氐袈湓诘亍?/p>
力場消失。
我和撲倒在我身前的趙志國，毫發(fā)無傷。
趙志國抬起頭，臉上混雜著劫后余生的震驚和難以置信，他看了看自己身下完好無損的證物袋，又猛地抬頭看向我胸口那光芒收斂、恢復(fù)冰冷的黑色立方體，眼神中充滿了極致的震撼和…一絲深沉的恐懼。
“這…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他喃喃自語。
而此刻的我，卻無暇回應(yīng)他的震撼。
在爆炸發(fā)生的瞬間，在“原點密鑰”力場張開的剎那，我意識深處那個冰冷的“零點烙印”，仿佛受到了某種強烈的刺激，猛地變得無比活躍！
一股更加清晰、更加冰冷的意念流，如同附骨之疽，強行灌入：
“警告！檢測到‘原點’協(xié)議異常激活！‘載體’精神污染等級突破閾值！‘棱鏡碎片’回收任務(wù)失??！啟動…最終凈化程序倒計時：71:59:59…”
一個巨大的、血紅色的倒計時數(shù)字，如同燒紅的烙印，清晰地、冰冷地刻印在了我意識的最深處！
72小時！
“零點”的最終凈化…將在72小時后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