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深圳回來后,蕭然與魏靜茹之間像是纏上了更密的無形絲線。她開始更頻繁地“需要”他在側(cè)——重要的商務(wù)談判要他陪同,私人宴請要他作陪,就連公司加班到深夜,也總讓他留在隔壁辦公室待命。她用“效率”“信任”“默契”這些冠冕堂皇的詞,將這份形影不離包裝得無懈可擊。蕭然像個被線軸攥緊的木偶,線繩勒進皮肉里,掙不脫,也懶得再掙。
每一次踏入“歸巢”,林曉溫和的笑與店里暖黃的燈光撞進眼里,都像根細針狠狠扎進胃里,攪得他五臟六腑都在抽痛。何巖曾用全部熱忱搭建的“巢”,如今成了拷問他背叛的刑具,連呼吸都帶著鐵銹般的血腥味。他依舊每天給那個永無回應(yīng)的號碼發(fā)信息,像對著深淵做徒勞的祈禱。內(nèi)容從最初撕心裂肺的呼喚,慢慢磨成了麻木的碎念:“今天下雨了,路上積了水?!薄暗昀镄抡{(diào)了款桂花奶茶,林曉說味道像初秋。”“魏靜茹簽了筆大單,整個部門都在加班慶功……”字里行間只剩麻木的溫度,點下發(fā)送鍵時,像把揉皺的紙扔進深不見底的黑洞,連回聲都沒有。
魏靜茹的麻煩并未因與蕭然的微妙牽連而減少。魏嵐的追求屢屢碰壁,商業(yè)上的試探也被她強硬擋回,這反而點燃了她更熾烈的征服欲,混雜著被冒犯的怒火。一場由魏嵐暗中布局,針對魏靜茹公司的商業(yè)圍剿,正像藤蔓般悄悄纏上根基。
這天,魏靜茹帶著核心團隊驅(qū)車前往太原,洽談一份關(guān)乎命脈的原材料供應(yīng)合同。車隊行駛在高速路上,窗外的景物成了模糊的色塊。魏靜茹坐在后座閉目養(yǎng)神,指尖無意識地敲著扶手,節(jié)奏里藏著不易察覺的緊繃。蕭然坐在副駕,望著窗外飛馳的護欄,心像被什么東西懸著,莫名發(fā)慌。
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炸開,緊接著是來自后方的劇烈撞擊——像被一柄無形巨錘狠狠砸中!車身猛地向前竄出,蕭然猝不及防,額頭重重磕在前擋風(fēng)玻璃上,劇痛混著眩暈瞬間吞沒了意識,眼前炸開一片金星。他掙扎著回頭,只見一輛重型渣土車像頭失控的鋼鐵巨獸,正死死咬著車隊最后一輛商務(wù)車,巨大的沖擊力推著那輛車往前撞,又狠狠頂上了前一輛!金屬扭曲的尖嘯、玻璃碎裂的脆響、輪胎摩擦地面的嘶吼,瞬間撕裂了高速路的平靜!
他們的車被一股蠻力往前搡,司機嘶吼著猛打方向盤,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尖銳的嘶鳴,車身像狂風(fēng)中的落葉般劇烈打轉(zhuǎn),窗外的護欄與車流在視野里擰成一團模糊的殘影,每一秒都懸在翻車的邊緣!而后方,那輛肇事的渣土車在制造了連環(huán)追尾后,竟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引擎發(fā)出野獸般的咆哮,像鎖定了獵物的猛獸,再次加速,車頭直直朝著魏靜茹乘坐的這輛核心座駕猛沖過來!
“小心后面!”蕭然嘶吼出聲,嗓子像被砂紙磨過,眼睛因極致的驚恐而瞪得滾圓。
司機拼盡全力猛打方向,車子擦著護欄險險避開。渣土車龐大的車頭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擦過他們的車尾,狠狠撞向高速護欄,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巨響,終于停了下來。駕駛室里,一個模糊的人影伏在方向盤上,自始至終沒動過。
驚魂未定的瞬間,刺鼻的汽油味混著血腥味已彌漫開來。魏靜茹的車雖避開了正面撞擊,車尾卻已嚴重變形,側(cè)面被護欄刮得溝壑縱橫,安全氣囊盡數(shù)彈出,白色的粉末飄在空氣里。
“魏總!蕭總!”后面車上幸存的保鏢和員工跌跌撞撞地跑過來,用撬棍奮力撬開變形的車門。
魏靜茹被安全氣囊死死擠在座椅上,額角的血順著蒼白的臉頰往下淌,在下巴尖凝成一點紅。眼神先是渙散了半秒,像蒙塵的刀,下一秒?yún)s驟然繃緊,寒光從眼底刺出來,死死盯著那輛像廢鐵般癱在路邊的渣土車,以及駕駛室里那個始終不動的影子。
這不是意外。
她咬緊牙關(guān),劇痛與憤怒像火一樣燒過四肢,讓她渾身發(fā)顫。“查……給我查清楚……”幾個字從齒縫里擠出來,剛說完,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蕭然捂著流血的額頭,指縫間不斷滲出血珠。他看著一片狼藉的現(xiàn)場,看著昏迷的魏靜茹,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椎猛地竄上來,瞬間凍結(jié)了血液——這不是意外,是有人握著屠刀,要將他們碾碎在這條高速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