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時之枷鎖
銀質(zhì)懷表懸浮于空中，滴答聲如心跳般回蕩。
陳海生的面孔緊貼櫥窗玻璃，陰影扭曲翻涌。
沈默抓起懷表，表殼滾燙如烙鐵，日晷盤飛速旋轉(zhuǎn)——
時間在鐘表店內(nèi)驟然凝滯，雨滴懸停半空。
陳海生的陰影如墨水般滲入玻璃，一寸寸逼近。
小棠的胎記再次灼燒發(fā)亮，與懷表共鳴震顫。
沈默低頭看向懷表，水晶視窗內(nèi)浮現(xiàn)的并非指針——
而是一段被鎖住的記憶，父親臨終前的最后一句話。
1. 時間凝滯
“砰——！”
第二聲巨響炸開，櫥窗玻璃在陳海生的擠壓下裂開蛛網(wǎng)般的紋路，雨水順著裂縫滲入，在空氣中凝成詭異的懸浮水珠。
沈默的瞳孔驟縮。
他猛地伸手，一把抓住懸浮的銀質(zhì)懷表。
觸碰到表殼的瞬間，一股滾燙的灼燒感從掌心炸開，仿佛握住的不是金屬，而是一塊燒紅的烙鐵！疼痛尖銳地刺入神經(jīng)，但他死死攥住，不敢松手。
懷表的日晷盤瘋狂旋轉(zhuǎn)，水晶視窗內(nèi)的刻度迸發(fā)出刺目的銀光。
“滴答——”
第三聲。
這一聲落下，整個世界驟然凝固。
——雨滴懸停在半空，不再墜落。
——櫥窗玻璃的裂紋停止蔓延。
——陳海生的陰影停滯在滲透玻璃的過程中，如同一幅被按了暫停鍵的恐怖畫卷。
沈默的呼吸卡在喉嚨里。
時間……停止了？
不，不是停止。他低頭看向懷表，水晶視窗內(nèi)，日晷盤的刻度仍在緩慢移動，只是外界的流速被無限拉長。
懷表的力量——局部時間凝滯！
林薇的日記里提到過，懷表能“逆轉(zhuǎn)時間之流”，但代價是記憶。而現(xiàn)在，它展現(xiàn)的另一種能力，是讓時間在局部范圍內(nèi)近乎靜止！
他喘息著，低頭看向懷表內(nèi)部。
水晶視窗內(nèi)，本該顯示時間的區(qū)域，此刻卻浮現(xiàn)出一段模糊的畫面——
父親沈修文枯槁的臉，渾濁的雙眼死死盯著他，嘴唇顫抖著翕動：
“默兒……懷表……不是武器……是鎖……”
“鑰匙……在……小棠……手里……”
“不要……讓它……回到……廢電廠……”
畫面戛然而止。
沈默的心臟狂跳。
父親的聲音，像是跨越了死亡，直接烙印進(jìn)他的腦海！
“鑰匙在小棠手里？”他猛地抬頭，看向柜臺后的小棠。
嬰兒座椅里，小棠不知何時已經(jīng)醒來，右手的齒輪胎記正散發(fā)著灼熱的紅光，與懷表的銀光相互呼應(yīng)。
——她是鑰匙。
——而懷表，是鎖。
陳海生要的，從來不是懷表本身……而是用鑰匙打開鎖，釋放某種東西！
“咔……咔……”
櫥窗玻璃傳來細(xì)微的碎裂聲。
沈默猛地轉(zhuǎn)頭，瞳孔驟縮——
陳海生的陰影，正在緩慢地、一寸寸掙脫時間凝滯的束縛！
那雙燃燒著幽綠火焰的眼窩，死死盯著他，嘴角扭曲地咧開，露出一個非人的獰笑。
“……時……間……枷……鎖……困……不……住……我……”
它的聲音如同生銹的齒輪強(qiáng)行轉(zhuǎn)動，每一個音節(jié)都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感。
“二……十……年……了……該……償……還……了……”
陰影如粘稠的瀝青，從玻璃裂縫中滲出，滴落在地板上，緩緩凝聚成形。
沈默的血液幾乎凍結(jié)。
懷表的時間凝滯，竟然困不住它？！
“該死！”他咬牙，低頭看向懷表，日晷盤的旋轉(zhuǎn)速度正在減緩，水晶視窗內(nèi)的銀光也開始黯淡。
時間凝滯的效果要結(jié)束了！
沒有猶豫，他一把抱起小棠，沖向店鋪后門。
必須離開這里！必須弄清楚父親那句話的含義——
“不要讓它回到廢電廠！”
陳海生要的，是懷表和小棠同時出現(xiàn)在廢電廠！那里一定有什么東西，是“枷鎖”封印的關(guān)鍵！
他撞開后門，沖進(jìn)雨夜。
身后，店鋪內(nèi)傳來玻璃徹底碎裂的爆響，以及陳海生那扭曲的、如同金屬撕裂般的尖嘯——
“沈……默……你……逃……不……掉……”
2. 亡妻的指引
雨水如注，沈默抱著小棠在暗巷中狂奔。
懷表被他塞進(jìn)衣袋，緊貼著胸口，仍然散發(fā)著滾燙的溫度，仿佛一顆即將引爆的炸彈。
小棠在他懷里不安地扭動，右手的胎記紅光時明時暗，似乎在回應(yīng)懷表的脈動。
“別怕……別怕……”沈默喘息著，聲音被雨水打得破碎。
他必須找個地方躲起來，理清思路。陳海生能通過陰影移動，普通的藏身處根本攔不住它。
去哪里？
父親臨終前的話回蕩在腦海：“不要讓它回到廢電廠?！?/p>
但除此之外，還有什么線索？
突然，他腳步一頓。
林薇的日記！
她在最后幾頁提到過，懷表是“唯一能約束‘它們’的枷鎖”，而“時間債務(wù)必須償還”。
“它們”是誰？
“債務(wù)”又是什么？
沈默低頭看向懷表，一個瘋狂的念頭閃過——
如果懷表能逆轉(zhuǎn)時間，那它能否……讓他看到過去的記憶？真正的記憶？
不是零碎的閃回，而是完整的真相？
他咬咬牙，拐進(jìn)一條狹窄的巷子，推開一家早已關(guān)門的24小時便利店后門。幸運(yùn)的是，門沒鎖。
店內(nèi)漆黑一片，只有安全出口的綠燈提供微弱的光線。沈默將小棠放在收銀臺后的椅子上，用外套裹緊她，確保她不會著涼。
然后，他顫抖著取出懷表。
銀質(zhì)的表殼在黑暗中泛著微光，水晶視窗內(nèi)的日晷盤仍在緩慢旋轉(zhuǎn)。
他深吸一口氣，拇指按在日晷盤中央的旋鈕上。
逆轉(zhuǎn)時間……代價是記憶。
但他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讓我看到……真相?！彼吐曊f道，緩緩轉(zhuǎn)動旋鈕。
“咔噠?！?/p>
第一格。
懷表猛地一震，銀光如潮水般從水晶視窗中涌出，瞬間淹沒了他的視野——
3. 記憶回溯：城西機(jī)械廠大火
黑暗褪去，沈默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片火海前。
熾熱的空氣灼燒著肺部，濃煙滾滾，刺得他眼淚直流。
這里是……城西機(jī)械廠！
二十年前的場景！
他低頭，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了少年時的模樣，而前方，一個高大的身影正踉蹌著從火場中沖出——
父親沈修文！
男人的臉上滿是黑灰，右手死死攥著銀質(zhì)懷表，左臂拖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工人。
“爸……！”沈默想喊，卻發(fā)不出聲音。
這是記憶，他無法干涉。
突然，火場深處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齒輪卡死的摩擦聲。
沈修文猛地回頭，眼中浮現(xiàn)出極度的恐懼。
“來不及了……它要出來了……”他喃喃自語，低頭看向懷表，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他猛地將昏迷的工人推向趕來的消防員，自己卻轉(zhuǎn)身沖回火場！
“爸！！”沈默無聲地嘶吼。
下一秒，火場深處爆發(fā)出一陣刺眼的銀光，緊接著——
“轟！??！”
巨大的爆炸沖擊波將沈默掀翻，視野一片模糊。
等他再能看清時，火場中央出現(xiàn)了一個直徑十幾米的深坑，火焰詭異地靜止了，仿佛被某種力量強(qiáng)行壓制。
深坑邊緣，沈修文跪倒在地，懷表懸浮在他面前，表殼裂開了一道縫隙，銀光如鎖鏈般纏繞著火場中央的某個東西——
一個由陰影和齒輪構(gòu)成的、扭曲的人形！
陳海生！
但此時的它，遠(yuǎn)比現(xiàn)在更加完整，更像人類。它的身體被銀光鎖鏈纏繞，發(fā)出凄厲的、非人的尖嘯。
“沈……修……文……！”它的聲音如同生銹的機(jī)械，“你……困……不……住……我……”
沈修文咳出一口血，死死盯著它。
“我不會讓你出去的……”他嘶啞道，“‘它們’已經(jīng)被你引來了……再出去……整個城市都會變成‘時間傷口’……”
“時……間……債……務(wù)……必……須……償……還……”陳海生獰笑著，“你……兒……子……的……時……間……也……屬……于……我……們……”
沈修文瞳孔驟縮。
下一秒，他猛地抬手，將懷表的旋鈕狠狠一轉(zhuǎn)！
“咔噠——?。?！”
銀光炸裂，陳海生的陰影被強(qiáng)行壓縮，拖入懷表之中！
而沈修文的左臂，也在同一瞬間——
“咔嚓！”
如同被無形的齒輪碾碎，血肉模糊！
他發(fā)出一聲痛吼，跪倒在地，懷表“當(dāng)啷”一聲掉在地上，表殼的裂縫中滲出絲絲黑霧。
記憶開始模糊。
最后一刻，沈默看到父親艱難地爬向懷表，用僅剩的右手死死按住它，低聲嘶吼：
“鎖住了……我鎖住你了……你這怪物……”
“默兒……絕對……不能……讓它……回到……廢電廠……”
“否則……‘它們’……會進(jìn)來……”
4. 回歸現(xiàn)實(shí)
“嗬——！”
沈默猛地倒抽一口氣，從記憶中掙脫。
便利店內(nèi)，他渾身冷汗，懷表在掌心劇烈震顫，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掙扎。
他終于明白了——
陳海生不是人類。
它是“時間傷口”的具象化，是某種從時間裂隙中爬出來的東西！
二十年前，父親用懷表將它封印，但也因此引來了“它們”——那些覬覦現(xiàn)實(shí)世界的存在。
而廢電廠……就是當(dāng)年機(jī)械廠的舊址！
那里，是“世間傷口”最薄弱的地方！
如果懷表和小棠同時出現(xiàn)在那里……
“枷鎖”會被打開，“它們”會進(jìn)來！
“滴答。”
懷表突然發(fā)出一聲輕響。
沈默低頭，瞳孔驟縮——
水晶視窗內(nèi)，日晷盤的刻度指向了一個詭異的符號，像是某種警告。
而表殼的縫隙中，一絲黑霧緩緩滲出。
陳海生……正在掙脫束縛！
就在這時，便利店的前窗玻璃“砰”地一聲炸裂！
陰影如潮水般涌入。
陳海生的低語在黑暗中回蕩：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