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沉,萬籟俱寂。
林三千點亮手中的提燈,在暗淡燭光的映照下,發(fā)覺自己站在一條昏暗的走廊上。
他原地愣住,神情略微有點恍惚。
剛明明還躺在臥室床上,怎么突然就出現(xiàn)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難道是在做夢?
冷風拂面,身穿一套單薄睡衣的林三千不禁微微一顫,意外的是,風吹在身上有著現(xiàn)實般的感覺。
林三千借助燭光的照明,朝著前方黑影邊緣靠近,發(fā)現(xiàn)是一面墻。
緩緩舉起提燈,透過燭光隱約能看到里面大概的樣子。
一張張桌椅整齊地排列在房間中,正前方擺放著一張講臺,講臺上方橫掛著一塊黑板,旁邊還貼著幾個鮮紅的字。
像是一間教室。
是一個和學校有關(guān)的夢?
思索間,林三千忽地感覺渾身不自在,仿佛黑暗中有一雙可怕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他。
四周一片漆黑,林三千微微瞇著眸子,努力尋找那讓他感到不適的源頭,他余光瞥到,昏暗的走廊盡頭處似乎有個細長的黑點在慢慢放大。
面對黑點的方向,他將手中的提燈往前伸了一段距離,雖離盡頭有些遠,但依稀能勉強照亮些許。
林三千雙眸瞇得幾乎只剩一條縫隙。
當看清這位不速之客的輪廓時,林三千瞬間頭皮發(fā)麻,心跳漏掉半拍,沒等黑影繼續(xù)放大,便拔足狂奔。
這黑影的輪廓哪里是人!
雖有著人類身高,但它的脖頸足足有一米多長,上方還頂著一顆披頭散發(fā)的頭顱。
長脖頸怪物空洞的雙眼死死盯著林三千逃跑的方向。
它慘白的枯手搭在教室墻壁上,尖銳細長的指甲伴隨著它的腳步,一路留下刺耳的剮蹭聲。
這什么鬼???!
林三千大腦一片空白,腿不受控般地一路狂奔,絲毫不敢回頭,生怕和怪物來個照面。
他不留余力地跑到走廊盡頭的拐角,右轉(zhuǎn)直接迅速跑上樓梯。
“噔,噔,噔......”
林三千一口氣跑到五樓,抵達瞬間,后背緊緊貼在墻壁上,眼角余光盯著樓梯拐角。
心跳不由地瘋狂加速,胸膛隨著喘息大幅度起伏,他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
這套路好熟悉??!
不就是恐怖片里的情節(jié)么?
相比做夢,林三千覺得更像是在他睡著時,被人偷偷抬到電影拍攝組里當了個倒霉龍?zhí)住?/p>
最詭異的一點,是這里沒有任何聲音,如同死一般的寂靜,似乎與世隔絕。
時間過去幾分鐘,仍未見怪物蹤影。
正當林三千疑惑是不是太緊張導致出現(xiàn)幻覺時,一張慘白的臉從五樓走廊護欄外緩緩升起。
“找……到……你了……”
只見怪物張開干枯的嘴巴,露出兩排尖牙,從喉嚨深處擠壓發(fā)出非人類的聲音。
林三千被嚇得夠嗆,差點腳軟癱倒下去。
“你別找我了兄弟?!彼梁箍嘈Φ?,“要尿出來了。”
話沒說完,林三千急忙轉(zhuǎn)身奔向樓梯口,不留余力地往樓下跑。
來到四樓,瞥見怪物的身軀正伏在護欄上,干枯修長的脖子延伸到了樓上貼墻的位置。
他不敢再做任何停留,咬緊牙關(guān)繼續(xù)往下跑。
落到二樓樓梯口時,手中的提燈因擺幅過大而熄滅了燈芯,四周重新被黑暗籠罩。
林三千來不及重新點燃提燈,他大步走到一間教室前,輕輕推開玻璃窗。
快速掃視一圈沒有察覺任何異常后便翻了進去,順手輕輕關(guān)上窗戶,接著低頭鉆到一張挨著墻的課桌底下,剩下能做的事就是默默祈禱別讓怪物找著。
時間又過去幾分鐘。
“吱吱——”
刺耳的指甲刮墻聲從樓梯口傳來。
這是長脖子怪物接近的聲音,此時林三千大氣也不敢出,生怕發(fā)出一絲聲響,把這駭人的東西給招引過來。
緊貼著墻的后背開始冒汗,空氣寂靜到連自己的呼吸都能聽見。
指甲撓墻的聲音越來越近,忽地停在了林三千隔壁的教室。
“哐當——”
一道玻璃破碎的聲音響遍走廊!
這廝在砸窗?!
林三千心里罵得兇,身體卻是一動也不敢動。
怪物打碎教室窗戶玻璃后,將長長的脖子慢慢地伸進去,沿著教室四個角環(huán)繞了一圈。
課桌底,講臺,門后,甚至連垃圾桶都從里到外搜查了一番。
確認教室沒有活人后,它才緩緩將脖子伸出來。
“吱吱——”
熟悉的撓墻聲再次響起,透過墻面?zhèn)魅肓秩Ф小?/p>
林三千的汗水打濕了后背一大片衣服,他第一次感覺自己離死亡是如此的接近。
撓墻聲戛然而止。
這次停留的地方似乎就在林三千的正后方,怪物跟他只相隔一堵墻的距離!
“咚——”
長脖子怪物用自己的脖子擊打在玻璃窗上!
夜空上的彎月將怪物的影子映射在教室地面上,怪物的輪廓完完整整的印入林三千的眼中,詭異且荒誕。
“吱呀——”
怪物的脖子在窗戶上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音,仿佛是在看里面有沒有人。
它后退一步,準備故技重施打碎玻璃伸脖子進教室。
“臥槽!??!”
就在林三千以為怪物即將要打碎玻璃進來時,外面的走廊另一頭傳來一句國粹,本該是一句粗鄙的臟話此刻林三千卻聽得格外順耳。
田四海帶著新人梁小亮來到教學樓,他去翻箱倒柜尋找線索,而梁小亮則負責放哨警備。
“小亮,你鬼喊鬼叫什么?!”
林三千聽見一個男人低沉的怒吼聲。
“田......田老大,你看,是......是長頸鬼啊!”
叫小亮的人聽上去是年紀稍微小一點的男性,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長頸鬼聽到人聲后四肢僵住一瞬,隨后緩慢地轉(zhuǎn)過干癟的頭顱看向二人。
田四海停下手中翻找抽屜的動作,直皺眉頭,心里直罵梁小亮這個新人心理素質(zhì)就是差。
田四海粗略地打量一眼被梁小亮吸引注意的長頸鬼,果斷下達了命令:“鑰匙不在這,先撤!”
沒等愣在原地顫抖的梁小亮做出回應,田四海直接大手一伸拽著他往長頸鬼的反方向跑。
“找......到你了……”
長頸鬼喉嚨再次發(fā)出讓人極度不適的聲音。
“找......到你了……”
它放棄打破玻璃,轉(zhuǎn)而向田四海兩人離開方向一頓一頓地撓墻走去。
沿途一路墻壁增添了幾道深深的劃痕。
等到撓墻聲遠去直至消失不見,一直緊繃的林三千才像泄了氣的皮球般癱軟靠在墻上。
林三千逐漸覺得這不像是個夢,放平常這種驚嚇程度早就被嚇醒了。
緩了好一會兒,他試圖捋清今晚發(fā)生的事,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太匪夷所思,到現(xiàn)在都還是云里霧里的。
而且剛才無意間聽到引開長頸鬼的兩人透露出一個信息,他們在找鑰匙。
鑰匙是什么?
他們又是如何得知長頸鬼的存在?
林三千思忖著,如果想要解開謎團,大概只能先在教學樓里找到其他得知更多信息的活人。
盡力平復心情過后,林三千從課桌底下鉆出,兩條腿因為過于緊繃被壓得發(fā)麻。
他揉了揉大腿,從睡褲口袋里掏出打火機,重新點燃提燈。
一絲亮光重新照亮四周,恐懼感似乎也降低些許。
林三千不確定長脖頸怪物會不會回頭找他當夜宵,于是決定主動外出尋找活人和線索。
小心翼翼地抵達一樓。
路上沒再撞見怪物,但也沒遇見活人,死寂的環(huán)境依舊壓得人喘不上氣。
詭異的是,在大廳中間,擺放著一塊巨大的畫板。
林三千走到畫板面前,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當看到板上的內(nèi)容時,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上面是一連串的人名和對應的半身黑白畫像,其中有好幾個已經(jīng)被鋒利劃痕打上大大的叉。
林三千的名字也儼然在畫板上,畫中人像雙眼無神,表情冷漠。
同時身后猛地傳來一陣惡寒,讓林三千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好似有一頭惡狼,正睜著血紅的眼眸死死的盯著他的后背!
林三千覺得這感覺糟透了,比起長頸鬼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咽了口唾沫。
不會吧,這么倒霉?!
心跳隨著身后的惡寒逼近而瘋狂加速,肆虐的寒意讓林三千感覺身上的每寸肌膚和血液都被凍結(jié)凝固。
偏偏這個時候身體還不受控制般的僵在原地,只聽到一個尖銳物體快速劃破空氣的刺耳聲離得越來越近。
千鈞一發(fā)之際,林三千用盡全力擺脫僵直狀態(tài),出于求生的本能向地面蹲下。
下一秒畫像就被一把鋒利的尖刀貫穿,深深的插在板上!
林三千感覺到想殺自己的“人”就站在正后方,如果現(xiàn)在抬頭,甚至能與其對視。
躲過這一刀后沒有半點遲疑,林三千提著燈迅速地往來時相反的方向狂奔。
身后的“人”卻沒有急著追趕,不緊不慢的從畫板上抽出尖刀,盯著林三千逃離的背影,哼著驚悚詭異的曲調(diào),一步一步地向林三千走去。
林三千自然能聽到這個哼調(diào)的女聲。
說是曲調(diào)似乎不太合理,它時而悲泣,時而嬉笑,時而哀嚎,時而大笑。
這是林三千聽過最瘆人的聲音,一種無法形容的可怖難聽。
黑夜讓視野能見度范圍變得十分低。
林三千依靠提燈的稀薄淡光,才勉強沒在奔跑時磕撞在石柱上。
教學樓猶如一座巨大的牢籠,沿途不僅有教室,還有許多諸如雜物室的房間。
林三千連續(xù)拐過幾個彎,正欲回頭確認女鬼有沒有追上來,竟發(fā)現(xiàn)自己在樓里不停繞圈。
更詭異的是,提刀女鬼失去了蹤影,索命曲同時也消失不見。
林三千靠著欄桿停在原地,沒有繼續(xù)漫無目的的奔跑,手心出的汗浸濕了提燈的桿子。
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一瞬間有許多關(guān)于此地的問題涌進腦海,令他不禁有些頭疼。
嘻嘻。
詭異的嬉笑聲突然從一間教室里傳出,聽上去是人靠在墻角發(fā)出的聲音。
林三千鼓起勇氣提燈照去,一張慘白的臉睜著血紅的雙眼透過玻璃窗盯著他!
只見女鬼烏黑茂密的頭發(fā)凌亂的下垂,熟悉的惡寒再次向林三千撲面而來。
“救命,能不能別這么嚇人!”
林三千不敢等女鬼提刀破窗出來,旋即拔足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