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那女人的孕檢單摔在我臉上?!副牬竽愕难劭辞宄@是我兒子的種,
我們老鄭家唯一的香火!你必須把這孩子認下來,當親生的養(yǎng)!」她又指著我五歲的女兒,
滿臉刻薄。「至于你生的那個賠錢貨,正好留下,以后給她弟弟當個不花錢的保姆!」
我問:「我老公親自跟您說的?」婆婆脖子一梗,聲音又尖又利。「當然!
不然我能領(lǐng)人上門?他人都沒了,這事就得你這個當老婆的擔起來!」
她眼里的算計和得意幾乎要溢出來。我沒再多問,轉(zhuǎn)身回房,拿出了一份文件遞給她?!笅?,
那你先看看這份報告,再告訴我,一個重度弱精癥患者,是怎么讓你抱上孫子的?
1.王秀蓮捏著那張紙,手抖得不成樣子。她渾濁的眼珠子在紙上滾了七八遍,
嘴皮子哆嗦著,一個字也擠不出來。旁邊的許茉臉都白了,怯生生地扯了扯王秀蓮的袖子。
“阿姨,這……”王秀蓮猛地把紙揉成一團,狠狠砸在我腳邊?!凹俚模 彼饨衅饋?。
“岑安,你安的什么心!鄭啟人剛走,你就弄這種東西出來騙人,想獨吞家產(chǎn)是不是!
”我沒理會她的撒潑?!皥蟾媸侨昵霸谑幸辉鹤龅?,李主任的章還在上面,媽要去查,
隨時都可以?!薄八敃r為什么要做檢查,您忘了嗎?”這話像根針,扎破了她鼓足的氣。
王秀蓮的臉一下子漲成了紫紅色。她當然記得,
當年她是怎么罵我“不下蛋的雞”罵到整個家屬院都聽見的。
她嘴硬道:“我不管什么報告不報告的!”她一把將許茉拽到身前,
像托著什么寶貝似的托著她那個肚子?!拔抑恍盼已劬吹降模∵@就是證據(jù)!
”許茉很配合地捂住肚子,眉頭一皺,眼淚說來就來?!吧┳?,啟哥走之前說了,
他一定會讓你接納我們的……”我女兒念念抱緊我的腿,小聲問:“媽媽,
爸爸不是最愛我們嗎?怎么外面還有一個小弟弟?”王秀蓮的臉徹底掛不住了。
她指著念念就罵:“小丫頭片子懂個屁!滾開!”我心口那股火一下子就躥了上來。
我把念念拉到身后護住。“媽,你再罵她一句?!薄拔伊R她怎么了?我是她奶奶!
我今天還非要打她呢!”王秀蓮揚起那只干枯的手,就朝念念臉上扇。
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又干又柴,硌得慌。“岑安!你反了!你敢對我動手!
”“我只在保護我女兒。”“在這個家里,誰也別想動她一下?!痹S茉突然尖叫一聲,
捂著肚子就往后倒?!鞍选业亩亲印蓖跣闵徬癖浑娭怂频模话阉﹂_我。
她沖過去扶住許茉,聲音都變了調(diào)?!败攒?!我的乖孫!你可不能有事?。?/p>
”2.王秀蓮把許茉當成老佛爺,小心翼翼地供在沙發(fā)上。一會兒遞水,一會兒扇風(fēng)。
「我的乖孫,你可千萬不能有事??!」許茉靠在沙發(fā)上,臉色白得像紙,
卻沖我投來一個勝利者的眼神。我沒搭理她們。我彎下腰,撿起那團被揉爛的報告。
一點一點,仔仔細細地撫平。這是鄭啟留下的,最后一點體面。「岑安!」王秀蓮眼皮一翻,
對我頤指氣使,「死人一樣站那干什么?滾去廚房給我孫子燉雞湯!」我冷笑一聲。
「她嘴饞,讓她自己買去。」「你!」王秀蓮氣得渾身發(fā)抖,猛地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
「你別忘了,這是我兒子的房子!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就得伺候我孫子!
不然就給我滾出去!」我看著她,笑了?!笅專阌浶哉娌?。」「這房產(chǎn)證上,
寫的是我跟鄭啟的名字。」「他那一半,法定第一順位繼承人,是我,還有我女兒念念?!?/p>
「跟你,一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雇跣闵彽哪?,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她那雙算計了一輩子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真正的慌亂?!改恪愀彝{我?」
「我只是在告訴你,誰該滾?!刮依鹉钅畹氖?,懶得再看她那副嘴臉。「站??!」
王秀蓮在我身后厲聲尖叫?!羔参腋嬖V你,這事沒完!你不認我孫子,我就去你單位鬧!
去街坊四鄰那說!我看到時候誰丟人!」這是她最擅長的把戲,撒潑打滾,毀掉我的人生。
我停下腳步,緩緩回頭,盯著她的眼睛?!负冒?,你去鬧?!埂缸詈敏[得人盡皆知?!?/p>
「正好讓所有人都知道,你那寶貝兒子,是個連孩子都生不出來的廢物?!埂肝覀兛纯?,
最后丟人的到底是誰!」王秀蓮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個字都再說不出來。
許茉的眼神也徹底變了,驚恐地看著我,像在看一個怪物。我不再理會,拉著念念回房,
「砰」地一聲鎖上了門。門外,是王秀蓮氣急敗壞的咒罵和許茉假惺惺的哭泣。
我捂住念念的耳朵,把她緊緊抱在懷里?!改钅畈慌拢瑡寢屧??!鼓钅钤谖覒牙锊淞瞬?,
小聲問:「媽媽,奶奶為什么那么兇?她是不是不喜歡念念?」我的心,
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喘不過氣。3.第二天,王秀蓮的報復(fù)來了。我剛進單位,
就感覺所有人都在看我??諝饫锒际歉`竊私語。「聽說了嗎?岑安她婆婆一早來鬧了?!?/p>
「說她男人外面有人了,小三都懷上了?!埂覆粫??鄭啟看著挺老實啊?!?/p>
「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女的都找上門了,她還把人往外趕!」「嘖嘖,老公尸骨未寒,
就想著獨吞家產(chǎn),真夠狠的。」針一樣的話,密密麻麻扎進我耳朵里。
我面無表情地走到工位,開電腦,假裝自己是聾子。下一秒,部門主任就把我叫進了辦公室。
他臉上全是同情和為難?!感♂?,你家里的事……我聽說了?!埂改闫牌沤裉靵砦疫@兒,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說你不孝順,容不下她未來的孫子?!刮掖瓜卵?,聲音很輕:「主任,
這是我的家事?!埂肝抑朗羌沂拢怪魅螄@了口氣,「可她這么鬧,影響太不好了。
咱們是講聲譽的單位,你看……是不是回去好好跟你婆婆談?wù)??」談?怎么談?/p>
讓我承認那個野種,然后帶著我女兒凈身出戶?我沒說話,從包里拿出那份體檢報告,「啪」
的一聲,拍在他桌上?!钢魅?,您看看這個就明白了?!怪魅毋读艘幌拢傻啬闷饒蟾?。
他的臉色從不解,到震驚,再到恍然。他扶了扶眼鏡,看我的眼神都變了?!高@……」
「我先生身體不好,念念……是試管嬰兒。」這個秘密,像一把刀,
曾剜得我和鄭啟鮮血淋漓。主任沉默了很久,把報告推還給我?!感♂?,委屈你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工作上的事,我?guī)湍沩斨?。家里的事,你得盡快處理好。」我點點頭,
心卻沉得像塊石頭。王秀蓮這招,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她不在乎鄭啟的名聲,
她只要那個虛無縹緲的孫子!下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是幼兒園老師,聲音很急。
「念念媽媽,您快來一趟!念念跟小朋友打架了!」我心口一揪,瘋了似的往幼兒園趕。
辦公室里,念念一個人站在墻角,小臉上一個清晰的紅指印。另一個小男孩,
正躲在他媽懷里嚎啕大哭。他指著念念,尖叫:「她爸爸是壞人!她媽媽也是壞女人!
我媽媽說的!」那女人一見我,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喲,來了?大的在家里欺負婆婆,
小的在學(xué)校打同學(xué),這教養(yǎng),真是絕了!」我死死盯著女兒臉上的指印,血一下子沖上了頭。
「是你打了我女兒?」「我替你教育教育她!誰讓她先推我兒子的!」女人梗著脖子喊。
老師一臉為難:「是小宇先說了不好聽的話,念念才推了他,然后小宇媽媽就……」
我走到念念身邊,蹲下來,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臉?!改钅睿嬖V媽媽,疼不疼?」
念念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死死咬著嘴唇,倔強地搖頭。我的心像被生生撕開一道口子。
我慢慢站起身,冷冷地看著那個女人?!傅谝?,我女兒有錯,也輪不到你來動手?!埂傅诙?,
現(xiàn)在,立刻,給我女兒道歉?!埂傅谌?,帶你兒子去醫(yī)院,所有費用我出。
但你打我女兒這巴掌,咱倆沒完?!埂改銍樆Ul呢!」女人嗤笑一聲,「不就是想訛錢嗎?
門兒都沒有!」我沒再廢話,直接掏出手機,按了110。電話很快接通了?!肝?,
警察同志嗎?我要報警?!埂肝椅鍤q的女兒在幼兒園,被同學(xué)家長毆打,我現(xiàn)在在……」
那女人的臉色,瞬間血色盡失。4.警察一來,事情反而好辦了。幼兒園的監(jiān)控,
把那女人打念念的臉,拍得一清二楚。她想賴也賴不掉。警察調(diào)解下,那女人咬著牙,
擠出三個字?!笇Σ黄??!褂炙Τ鰩讖堚n票,算是醫(yī)藥費。我抱著念念走出幼兒園,
手里的錢又輕又臟。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拖得好長好長。「媽媽,我是不是壞孩子?」
念念把臉埋在我脖子里,聲音悶悶的。我親了親她的額頭:「當然不是,
念念是媽媽最好的寶貝?!埂改撬麄?yōu)槭裁凑f爸爸是壞人,媽媽也是壞女人?」我喉嚨一哽,
說不出話來。怎么跟她說,這世上的惡意,有時候根本不講道理?;氐郊遥T一開,
我差點以為走錯了??蛷d里像是被土匪洗劫過。鄭啟最愛的那幾盆蘭花,被連根拔起,
摔在地上?;ㄅ杷槌闪嗽?,泥土混著瓷片,滿地都是。而王秀蓮和那個叫許茉的女人,
正大剌剌地坐在沙發(fā)上。許茉還殷勤地給她捶著背。見我回來,王秀蓮眼皮一翻,
陰陽怪氣地開了口。「喲,還知道回來???我還以為你死外面了呢!」我沒理她。
我徑直走到那堆狼藉前,蹲下身,伸出手,想把斷掉的蘭花扶起來。那是鄭啟的寶貝。他說,
蘭有君子之風(fēng)。現(xiàn)在,這些「君子」的尸體,就這么躺在地上?!竸e碰了!」
王秀蓮尖叫起來?!笌赘撇?,有什么金貴的!看著就晦氣!」我慢慢站起身,
回頭死死地盯著她。「這些花,是鄭啟最喜歡的?!埂赶矚g能當飯吃?
喜歡能給我生個大胖孫子?」王秀蓮一臉鄙夷,「一個大男人,天天伺候這些玩意兒,
沒出息!怪不得生不出兒子!」一把刀,狠狠捅進我心窩。我氣得渾身發(fā)抖,
一字一句地問她:「鄭啟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是你的兒子,
還是一個給你傳宗接代的工具?」王秀蓮被我問得一噎,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他當然是我兒子!正因為他是我兒子,我才要保住他這點香火!」她指著我的鼻子罵,
「你這個毒婦!自己肚子不爭氣,還不讓別人生!你是要讓我們老鄭家斷子絕孫??!」「媽!
」門口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我回頭,看到了賀嶼舟。他是鄭啟最好的兄弟,
也是他的主治醫(yī)生。鄭啟的病,他比誰都清楚。賀嶼舟提著果籃,看到這一屋子的狼藉,
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赴⒁?,您怎么能這么說鄭啟?」王秀蓮看到他,氣焰頓時矮了半截。
「嶼舟啊,你來得正好!你快來評評理,這個女人,她要害死我沒出生的孫子!」
賀嶼舟放下果籃,快步走到我身邊,低聲問:「你還好吧?」我搖了搖頭。
他的目光掃過地上的碎瓷片,又冷冷地瞥了一眼沙發(fā)上的許茉。「阿姨,鄭啟跟我聊過,
他說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娶了岑安,有了念念?!埂杆麑鹤优畠?,根本不在乎?!?/p>
「他那是說的好聽!哄她開心的!」王秀蓮立刻尖聲反駁,「哪個男人不想要兒子?
他嘴上不說,心里肯定想!」「他不想。」賀嶼舟的聲音很輕,卻像一塊石頭砸在地上。
「他親口說的,如果生的是兒子,他反而會發(fā)愁?!?/p>
「因為他怕您會把所有的愛都搶去給孫子,沒人再疼岑安?!雇跣闵彽哪槪У匾幌氯琢?。
這些話,鄭啟從未對她說過。賀嶼舟盯著她,繼續(xù)說:「阿姨,鄭啟已經(jīng)走了?!?/p>
「您作為母親,別再讓他走都走不安寧?!埂父辉?,隨便找個來路不明的孩子,
往他身上潑臟水?!惯@話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王秀蓮和許茉心口。
許茉的眼神開始瘋狂閃躲,根本不敢看他。王秀蓮氣得渾身哆嗦。「你……你們……」
「你們合起伙來欺負我一個老婆子!」她忽然一拍大腿,張嘴就嚎?!肝业膬喊?!
你好苦的命?。∪⒘诉@么個攪家精,連兄弟都被她收買了!」「我也不活了!
我下去陪你算了!」她嘶吼著,猛地起身,一頭朝著墻壁撞了過去!
5.賀嶼舟下意識想去攔。我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別管她?!刮衣曇衾涞孟癖?。
王秀蓮這套撞墻的把戲,雷聲大,雨點小。額頭在墻上輕輕一碰,就捂著腦袋開始干嚎。
這出戲,我看了五年,早就看膩了。果然,她嚎了半天,發(fā)現(xiàn)沒人搭理她。
只有許茉在一旁假惺惺地勸著,「阿姨,您別這樣,小心身子?!顾低迪崎_一條眼縫,
看見我和賀嶼舟都冷眼看著,臉上頓時掛不住了?!负冒?!岑安!你現(xiàn)在是翅膀硬了!
連我的死活都不管了!」「你想死,沒人攔著?!刮乙蛔忠痪洌敛豢蜌獾鼗鼐?。
「但別死在我家,我嫌晦氣?!雇跣闵徱豢跉鉀]上來,指著我的手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落葉。
「你……你這個毒婦……」「阿姨?!官R嶼舟冷聲打斷她,「您要是真為鄭啟好,
就該帶著這位小姐馬上離開,別再鬧了?!乖S茉扶著王秀蓮,身子軟得像沒長骨頭,
嗲聲嗲氣地說:「賀醫(yī)生,話可不能這么說?!埂肝液蛦⒏缡钦嫘南鄲鄣模馊瞬欢??!?/p>
「現(xiàn)在他走了,我只求嫂子能給我和孩子一個名分,一個住的地方,這要求很過分嗎?」
她說著,一雙眼睛水汪汪地瞟向賀嶼舟,媚眼如絲。賀嶼舟看都沒看她一眼,
眼神冷得能掉下冰碴子?!高^分?!埂敢驗檫@孩子,根本就不是鄭啟的?!顾脑?,
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許茉的臉「唰」地一下全白了?!改恪愫f!你有什么證據(jù)!」
「證據(jù)?」賀嶼舟從公文包里,又甩出一份文件?!膏崋⑷ツ昴甑椎木踊钚詸z測報告?!?/p>
「結(jié)果顯示,他的精子成活率為零?!埂笓Q句話說,他早就沒有生育能力了?!?/p>
如果說上一份報告是炸彈,那這一份,就是原子彈。直接把王秀蓮和許茉最后的希望,
炸得灰飛煙滅。王秀蓮一把搶過報告,枯瘦的手指死死地摳著紙張,抖得不成樣子。
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往下看,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盡,最后變成一片死灰。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她魔怔了似的喃喃自語,「我兒子怎么會……」
「沒什么不可能的?!官R嶼舟的語氣里帶著一絲悲憫,「他的病一直在惡化,身體早就垮了。